直到被文锵鸣的力量束缚住，唐限才明白，去往磁暴星域的这段记忆竟是来自自己，而非文锵鸣。
“你为什么救我母亲？唐限，你告诉我，为什么？”眼前的文锵鸣声音嘶哑低沉，像是在压抑着心底的野兽，阻止它出来伤人。
唐限缓缓睁开眼：“文锵鸣，你还真是敢想啊。你想说什么？我喜欢宁澜？那敢情好啊，你现在叫我一声爸爸，说不定我还真会应你一声。”
文锵鸣脸色一沉，眼中的暴戾疯狂再也遮掩不住。他低头掐住唐限的脖子，另一手伸向唐限的手臂，却被唐限先一步挡住。
“小怪物，我要是真跟你母亲有私情，你今天做这些叫什么，你知道吗？”唐限轻笑低语，“叫僭越，叫忤逆。”
“你不是！”文锵鸣一手摁在他的肩上，将人抵在石壁上，另一手不顾他的反抗掐住他的胳膊，道，“你不是！”
尖锐的疼痛从手臂传递进脑海，唐限蹙了下眉，接着笑出声来：“是，我不是。”他主动倾身蹭了下文锵鸣的下巴，笑道，“听话，把我放开。这只是一场误会。我跟你母亲清白得很，你绝对是文家的种儿。”
唐限这话说得像是骂人，但听在文锵鸣耳朵里却并非如此。他知道唐限此时是真的在解释，并不是在敷衍他。
“为什么？”文锵鸣贴近唐限，两人呼吸交缠。
唐限整个身子被挤压在石壁上，退无可退，又被文锵鸣贴得如此之近，却并没有露出恼怒或者不耐的表情：“合作而已。我对你母亲的研究很感兴趣，所以全力支持她的项目，偶尔也会帮她找一些研究材料。”
文锵鸣望着他，没有说话。
唐限见状，继续道：“当时去磁暴星域，是为了寻找一种能够在磁暴辐射之下不断进化的生物。你母亲知道我对磁暴星域最为熟悉，所以就让我带她去。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们一路上还算顺利，没有出什么意外。”
唯一的意外就是宁澜身上携带的pheromone让人以为她是一位没有伴侣的摩噜因。唐限没办法，只好用自己的精神力模拟摩噜因的pheromone，与她假扮一对儿情侣。
所以他们经过的摩噜因村庄、城市，都以为他们是夫妇。甚至有人对唐限提出过挑战。
在摩噜因的习俗中，强大的男人拥有优先交1配权。哪怕他们看中的人已经有了伴侣，只要他们能够赢了那位异性的男人，他们就能和这位异性缔结二次婚姻。
因为强大的人生下的孩子，会更加强大。
他们需要更多的强者、更多的孩子；女人在摩噜因的群体中，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生育和抚养孩子。
那是宁澜第一次接触摩噜因，了解摩噜因。和唐限第一次进入磁暴星域、认识那些摩噜因时一样，是震惊且不解的。
摩噜因在银盘星系是嗜血残暴、没有理智、只会杀人的恶魔代名词。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自己的家园中时，竟是如此平和快乐。
他们和加卢亚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也需要种地、劳作，也需要一日三餐，也需要吃喝拉撒。
他们也会累、也会困、也会需要安慰、需要家人陪伴。
他们不是畜生、不是机器，不是生来就嗜血嗜杀的恶魔。
战场上的摩噜因，是被pheromone激化后的摩噜因。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所有阻挡他们前路的存在。
宁澜在找到合适的实验体后，请唐限收集了一些狂化摩噜因的血液和毛发一起带回去。她想研究一下为什么pheromone可以激化摩噜因的战力，吞噬他们的神智。而在战争结束后，他们又是如何脱离那种狂化状态的。
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对付摩噜因，她只是比较好奇这种狂化状态的由来与消退。但这件事最后还是被皇室研究中心的人知道了，宁澜无奈交代了自己的想法和理论，但始终没有真的动手去试验。
她怕自己的试验出了结果，皇室会立刻逼迫改造人与摩噜因厮杀。
那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改造人与摩噜因，不该是加卢亚人随意践踏的异类。她多年的研究为的就是证明改造人也是“人”，他们与加卢亚人有着相同的原始基因链。他们是一样的、平等的。
随着唐限的叙述，文锵鸣察觉到越来越多的可疑之处。他看着唐限，心中所有的热情被悉数浇灭。
“唐限，你真的很喜欢骗人。”文锵鸣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唐限诧异了一下，正想解释，文锵鸣却张嘴咬住他的耳朵，猛地用力。
“嘶……”
作为精神体，唐限没有鲜血可流，但伤害并不会因此减少。
文锵鸣松开嘴，将人禁锢在怀里，与他交颈相拥：“你到底骗了多少人？”
唐限叹了一口气：“没骗你。”
文锵鸣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回答，所以垂下眼，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也没说话。
唐限皱皱眉：“真没骗你。”
文锵鸣阖上眼，心想自己真的不该爱上这么一个冷心冷血，满嘴谎言的人。
可是怎么办呢，他已经爱上了，而且无法自拔。
“我母亲有做笔记的习惯，你知道吗？”文锵鸣沉着嗓音，右手五指徘徊在唐限的后颈处，像是爱1抚，又像威胁，“……真想和你一起留在这儿。”
唐限瞳孔微缩，沉默了好半晌才轻笑出声：“开什么玩笑呢？精神体的独立存在时间不会超过七天，你把我留在这儿，我很快就会彻底消失。小怪物，你舍得？”
文锵鸣一字一句：“我说了，我陪你。”
唐限眼底冷意溢出：“陪我？陪我死？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伟大、很感人？”唐限冷笑一声，“小怪物，你真以为我现在一点儿办法没有了？”
唐限的能力，与其说是异能者，不如说是修行者更为准确。
他要是真想离开文锵鸣的意识海，办法多得是。只是那些办法付出的代价太大，他和文锵鸣还没必要闹到那个地步。
“我不想死，也不能死。”唐限推开文锵鸣，面色阴沉，“想死，你自己去好了。”
随着唐限的声音落下，文锵鸣的意识空间一阵震荡。四周苍茫的白雾在动荡中分散又聚拢，唐限的身影被白雾层层覆盖。
文锵鸣意识到不妙，立刻上前，可原本如臂指使的空间竟然生出了另一股抵挡的力量，将他和唐限迅速分离开来。
明明近在咫尺，眨眼便无法触及。
“唐限！”文锵鸣低喝。
“别这么生气。”唐限将缚在身上的铁索扯掉，轻轻松松地往前一站，“说没骗你你还不信。非要自己疑神疑鬼瞎折腾，这能怪我吗？”
文锵鸣面色紧绷，好半晌才压下情绪，沉声道：“你说你没骗我，那你告诉我，我母亲和我父亲是怎么在一起的？那个基因研究项目又是怎么回事？唐限，我从来不敢小看你，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还是小看你了。”
唐限愣了一下，接着耸耸肩，一脸无辜道：“……我真没你想得那么厉害，那么多年以前的事儿，我哪能预料到？”见文锵鸣脸色依旧没有缓和，唐限忍不住笑起来，“好吧，我承认你父亲和你母亲的结合我也出了一份力，不过我只是小小地推波助澜了一下，关键还是看他们两人心意如何。”
“唐限。”文锵鸣死死盯着他，“我的出生，是不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这个问题一出，唐限的笑容立刻收敛。他想了一会儿，最终实话实说：“你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但也仅此而已了。我没想过你会对我产生其他感情。”
文锵鸣听了这话，垂下眼帘静了一会儿。
“你对我有没有说过假话？”
唐限毫不犹豫道：“没有。”接着又道，“不能说的事，我一般会拒绝回答。能说的，就不会隐瞒你、骗你。”
文锵鸣抬起眼来，眼神认真而专注：“那么……和我试试。”
唐限笑道：“怎么试？”
文锵鸣上前两步，和唐限隔着无形的力量两两对望：“别拒绝我的靠近。”
唐限点点头：“行。”
唐限答应的这么迅速，倒是让文锵鸣怔了一下。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又不信啦？”唐限一看他眼色就知道他的意思，立刻道，“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进入你的识海？我不是那些对精神力世界毫无认知的人，一个人毫无防备地进入另一个人的识海，这代表的是把一切主动权交给对方。”
文锵鸣第一次听到“识海”这种称呼，结合唐限后面说的精神力世界，明白他说的是意识空间，于是沉默着没接话。
唐限笑笑，身子穿过那股力量站到文锵鸣面前，倾身亲了他脸颊一口：“我发现我还挺喜欢你的，所以试试就试试，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妨碍。”
文锵鸣没动。唐限见状，继续道：“你想想我为什么会来这里？还不是因为舍不得你死。小怪物，我对你如何，你只要不是瞎了、聋了，就应该感受得到。你对我做过的事，哪怕换了任何一个人，那都是必死无疑的。”唐限说完最后这句话，笑意盈盈地看着文锵鸣，“可换了你，我就舍不得你死啦。”
令人耳朵发痒的蜜语从对方嘴里吐露出来，再加上那双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睛，文锵鸣只觉心口满满涨涨，堵得喉间微疼，无法出声。
唐限：现在的小孩好难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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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重启圣物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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