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哥,等我赚够和星澜的解约费用后,我想息影。”
路时年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十分认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寻,心中却十分不安。一直以来被压抑着的心,在此刻却像是突然释放了出来,什么都说开了,那么对于自己未来的打算,他想着也有必要和顾寻商量。
未来看起来还挺远,但是一步一步走,算了算之后多接一些代言,五六年的时间说不定能将赎身的钱给攒齐。
顾寻看着他那明亮灼热的目光,像黑夜之中燃烧的火焰,雪地寂静太久,星火烧起来,再也无法被黑夜掩盖。
顾寻幽深的眸子微光浮动,越加浓郁,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熟悉而让人心安的弧度。
他低沉而极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路时年的耳旁轻叹,“终于做了决定了?”
路时年微微有些讶异,顾寻似乎对他的决定丝毫不意外,反而有些替他舒了一口气的感觉,他疑惑地看着顾寻,心中诸多不解,眨巴着水灵灵的清澈大眼睛,清润的声音带着鼻音,“寻哥,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我会有息影的想法,怎么会如此了解我,甚至似乎比我自己还更了解。
这疑问缠绕在路时年的心头,鼓动的心脏催促着他抬头,触碰上对方那温柔的视线,路时年鼻子抽了一下,顾寻幽深的眸子荡漾起柔和的漪光,带着淡淡笑意,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看得出来,你真正喜欢的事不是在演艺圈。”
顾寻回想起在沈季秋家中,眼睛变得无比明亮且执着的路时年,那个模样是他和路时年共处了几个月都不曾见过的,仿佛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之下,带着梦幻的渲染色彩,他的身上仿佛长出了蝴蝶的美丽翅膀,在人不注意间就要翩跹起舞。
“这不是真正的你,你不是在做着自己喜欢和热爱的事业。”
顾寻的声音沉稳得如同岁末除夕的钟声,不仅敲响了长久以来沉默而隐秘的秘密,还帮路时年说出了他自己心中的疑惑。
路时年呆愣地望着顾寻,双手还环绕着他的腰,顾寻俯身,将路时年紧紧地拥抱在怀中,手搭在他的头,让他脑袋也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路时年仿佛从顾寻身上汲取到一股神奇的力量,它们源源不断地在支撑着他,给他勇气面对未来的道路,不管再怎么难走,不管旁人眼里这个决定有多么草率和糊涂,但是身后却总有凝视着自己的目光,总有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力量。
这力量,来自顾寻的理解。
路时年心中踏实了,若说之前还有些许的犹豫和不自信,现在几乎是十分坚定地想要走自己真正要走的道路。
“有什么难过的时候,不要瞒着我。”
顾寻轻轻笑了笑。
他倒是不会担心路时年的韧性,这段时间的交往和相处下来,这小青年在对待工作上异常强韧和吃苦,不管导演要求的再怎么难的戏,演艺圈的同僚再怎么刁难孤立,他都能安然处之,克服困难做到让大家满意。
只是太过坚韧了,所以一有问题就喜欢自己憋着一个人硬着头皮抗。
也不知道是因为不信任别人,还是不想麻烦他人。
路时年水润的眼睛明亮万分,他也微微笑了,“有寻哥你在我身边,我还能有什么好难过的事。”
顾寻认真想了想,点头说道:“你说得不错。那你可要看好我了。”
路时年眼睛睁大,脸上有几分窘迫,小声嘀咕着说道:“又拿我开玩笑了,你真要想离开我,我总不能绑着你。”
顾寻双手用力地捏着他的脸,眉头轻挑,“我当然不会走,但我可真得绑着你,不让你跑才是。”
路时年轻哼了一声,将顾寻捏揉着自己脸的手给拿了下来,顾寻不甘心,又伸出手来挠起了他的咯吱窝,路时年向来是个身体十分敏感的人,这么一挠着他忍不住扭来扭去,两人就这么在床上闹腾了一会。
直到床咯吱咯吱地响,路时年听到屋主老奶奶起床的声音,这才红着脸急忙制止住顾寻,“寻哥,轻点声!让人听见了,保不住给往哪里想了。”
顾寻笑起来眼睛眯成了狐狸状,一只手将路时年揽入自己怀中,唇朝着他的脸就压了下去,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两人之间,缠绵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顾寻这才满意地放开了人,不怀好意地说道:“就是想歪了也没什么,反正昨晚卫生站那护士小姐姐只怕早已经往你不希望的方向想着了。”
路时年这才想起那个签名旁边的【家属陪同】几个字来,脸立即红得跟蒸汽机似的,翻过身去,嘀咕着说道:“不跟你闹了,我睡了。”
倒是很难见,还闹起了小脾气。
顾寻唇边笑意更加深了,十分自然地在他身旁躺了下来。
路时年感觉到身旁伸来的温暖胳膊,从背后侧着轻轻抱着他,红着的脸上忍不住漾起幸福的笑容,但到底还是生病中,折腾了这么一下他就累了。
不一会,顾寻就听到了路时年均匀的呼吸声。
夜晚十分安静,窗外星星渐渐隐去,乡村的一切很宁和。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到脸上时,路时年迷迷糊糊地睁开朦胧的眼睛。
昨夜一整晚,他睡得却十分香甜安稳。
现在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了,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也早已褪去,身体也感觉力气正在慢慢恢复。
他转头一看,顾寻也已经醒来,坐起身正在揉着自己的肩膀。
路时年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昨天他好像枕着顾寻手臂一整夜。
顾寻见路时年醒了,正用着不好意思的目光看着自己,笑了笑指着自己肩膀笑道:“你的专属枕头,舒服吗?”
路时年心里忍不住也有一些愧疚,也坐起身来,对面伸出手:“寻哥,我给你揉揉!”
说完,路时年的手就已经搭在了顾寻的肩膀上,两只手有节奏有规律地按压揉着。
顾寻的肩膀十分宽阔,时不时会碰到锁骨,宽大的T恤领口底下也能隐约窥见他十分健紧的肌肉群,完美的线条顺着胸往下汇聚在腹部。
看得路时年和做贼了似的,不动声色地别开了视线。
耳旁传来顾寻低低的笑声,浓郁的眸光凝在他身上,嘴角勾起弧度,似是十分耐受地看他给自己揉肩膀。
顾寻笑着说道:“我倒是想让你天天给我揉揉。”
路时年嘴唇轻轻抿了一下,开口说道:“寻哥把我当理疗师了。”
“嗯,还是我的专属。”
声音里满满是暧昧。
路时年倒也不跟他继续扯有的没的了,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又要准备去拍今天的戏了。
今天总算是有大量和顾寻的对戏了。
顾寻随手挑的这个变态**oss身份,一直在暗中观察路时年所饰演的角色的一举一动,如同观察实验室养着的小白鼠,看他在一次又一次地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朋友、恋人,最后孤独地和他在末世星球上决战,带着无尽的恨意和耻辱。
顾寻所饰演的人是一个没有人类感情的仿生人。
人类的一切感性对他来说不仅陌生,而且还愚蠢。
愚蠢得让他感到害怕。
贺子澄在这一场戏的时间线里将被顾寻残忍地虐杀,而且是当着恋人路时年的面。
是情绪拉到极致愤怒暴涨的一场**戏。
贺建国给贺子澄说戏的时候,路时年也也一直在旁边认真地听着,偶尔也会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每当贺建国给俩年轻人解释完,又对自己理解的表现是否能达到了预想中的效果而迟疑的时候,便会忍不住用他那浑浊却又莫名清澈的眼神投向大影帝顾寻。
贺子澄两只眼睛都翻了白,发出十分不屑的声音。
“老贺,到底你是导演他是导演?你要不干脆把自己导演的位子让给顾前辈得了。”
顾寻只是笑了笑,拍了拍贺建国的肩,“具体怎样,拍一遍就知道了。”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四五六七八次,拍到合格的镜头为止。”
顾寻十分轻松地脱下厚重的羽绒,露出里面十分单薄的戏服,不等贺子澄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将他钳制在自己身旁。
贺子澄只觉得脖子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力量给掐住,非常紧,甚至有几分喘不过气。
他红着脸咳嗽了几下,眼角余光朝着身后的顾寻投射去几分怨恨。
贺子澄实在是忍不住在心里叨叨,他这一部戏都碰上些什么人啊,一个路时年温温吞吞什么事都要和他们打个报告,好像全剧组的人都在欺负他一个人似的。
虽然最初他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随着一段时间的相处,倒是发现这路时年并不是没有什么主见的人,恰恰相反,他对很多戏都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只是想以更温和的方式拿出来跟他们探讨,所以常常不自觉地就将自己放在了低于他们的位置上,以至于显得他十分没有自信,还优柔寡断。
但是只有注意一看,路时年每次在别人反驳他的时候,神情都是柔和而平静的,真正心里脆弱的人不被人理解,甚至被人质疑他做这件事的价值的时候,不应当会如此平静。
除非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他对别人的看法不在意,要么就是他对这件事本身就不在意。
不论是哪种,贺子澄都觉得这路时年一定有很多他所不知道的面。
但是这顾寻就不同了。
比起路时年的温和,顾寻是那种会一秒入戏的超神影帝,专注力和爆发的戏感非常人能比。很多时候甚至会让人忘记他是在演戏。
传闻他还在国外拍戏时,曾经就有一名大导演被顾寻的一段即兴的骂人表演给骂到忘了监控屏幕画面,呆愣着直到顾寻骂了个爽快,破防到以后看到顾寻都能感受到几分莫名的畏惧感。
贺子澄在心底骂了一句。
要不要演得这么逼真,刚刚有一瞬间,真以为自己要工伤让顾寻给掐死了。
路时年还不用等贺建国喊“咔”,便已经和顾寻十分默契地快速入戏。
他明澈的眼里迅速燃烧起愤怒的火焰,朝着挟持着人质的顾寻望去。
遥远相对,双目凝望。
路时年望进对面那熟悉无比的幽深漆黑的眸子,那眼睛里没有任何能称之为“人”的情绪,像千万年一尊无情的沙漠之石,静静地宣判着误闯入其中的凡人的生死。
毫无感情。
也无怜悯。
在顾寻的身上,竟看不到一丝的熟悉的感觉。
顾寻眼底闪过一丝极其残忍的寒光,骨劲分明的手指在贺子澄脖子上一掐,贺子澄立马翻了个白眼,往地上无声地倒下。
冰冷的的目光穿透薄薄的空气,直射路时年。
一句毫无感情的话语钻入路时年的耳中,低沉而陌生的声音,彷如机器,乍响空寂的山林。
更让路时年浑身一颤,望向顾寻面无表情的脸。
“人类的爱无意义,恨却有。只有他死了,你才会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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