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春禧酒楼

天边泛白,过会儿估计要下雪。

王云拢了拢身上厚厚的棉衣,往手上呵了口白气。

今日是小寒天,后日便要过腊八,钦州各家各户都关了房门,准备迎灶王爷,喝完腊八粥后,一家人再坐下来,细数一年下来的收入。

待腊八一过,就离年关不远了。

“王掌柜,大冷天的,您这是上哪儿去?”

一声询问将王云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是春禧酒楼的掌柜,在钦州的人脉颇广,走在路上被人认出来是常有的事。

他回头一看,发现是个面生的中年人,眉目有些精明相。

虽然不知是谁,但他出于礼貌,还是笑着回应:“诶!这不快到腊八了吗,酒楼没什么生意,几个孩子都出门上学了,家里待着冷清得很,便想着出来走走,过会儿就该回去了。”

那人也笑脸相迎,几步追上他:“瞧您这话说的,若是春禧酒楼都没生意,那其他的酒楼客栈岂不都要饿死了?”

王云谦逊道:“全仰仗东家本事,我只不过是个打杂的。”

话音未落,面前的人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下,装模作样地指了指王云身后,道:“哎呀,王掌柜,那是你的东西么?”

王云下意识往身后看去,瞧见一个精致小巧的布囊。

他有些疑惑:“这并不是我的东西。”

那人又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哦,我见这东西从您身上掉下来,还以为是您的东西……”

王云见这人前言不搭后语,有些警惕:“不知这位兄台有何事?”

那中年人侧了侧身子,像是在表演变脸,怒目圆瞪起来:“王云,你们酒楼竟敢乱用食材,如今吃死了人,我看你如何向府尹大人交代!”

他这句话说得格外大声,王云的眉头顿时拧成川字,心里莫名有些慌:“你在说什么?”

谁知还未等人回答,街角便跑出来一队捕快,两下就将王云拿下。

他用力挣扎,想要脱身,谁知为首的两个捕快直接将他的手往身后折去,只听“咔嚓”一声,王云的手臂便失了力气。

他疼的龇牙咧嘴,大声喝止:“你们在干什么?官府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当街拿人?你们这是欺压百姓!”

那折他手的捕快冷哼一声,不阴不阳地开口:“王掌柜说笑了,春禧酒楼做出的吃食闹死了食客,这可是人命官司,小人也只是替衙门拿人,怎么能算欺压百姓?”

王云面色惨白:“你胡说!春禧楼的吃食何曾出过问题?证据何在?”

捕快冷笑着努努嘴,示意他看地上:“你看仔细了,这就是证据,来人!”

王云看见那个布囊,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果然,捕快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布囊,里面装着几片干枯的香叶,看不出来是什么。

他反应过来,连忙在四周寻找方才那个跟着他的中年男人,不出他所料,人早就不知去了哪里。

他暗骂一声,这是叫人算计了!

而这一切,晴水居内正煮酒烹茶的钟怀洌还未得知。

今日天亮的早,钟怀洌觉浅,被天光晃了眼睛,早早就醒了。

他困的很,方才又睡了个回笼觉,但总归没睡好,眼见过了辰时,索性起身,叫了阿峥进来,对坐烹茶。

谁知刚煮好一盏,阿融便火急火燎地闯进来,告诉他出事了。

“少爷!春禧酒楼的掌柜夫人来找您,说是酒楼出了事,掌柜的被抓进府衙了!”

钟怀洌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春禧酒楼?”

阿融替人操心的毛病又犯了:“就是夫人开的那间!钦州府最大的酒楼!”

钟怀洌挑眉,倒是不急:“府衙?看来今日有热闹看了。”

他看向阿峥,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嘴角勾起一抹笑:“你替我猜猜看,这事是谁做的?”

阿峥没说话,心想不管是谁,都完了。

阿融见他们不甚在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上前就想拉钟怀洌袖子:“掌柜夫人在前厅等您呢!”

谁知还未碰到钟怀洌的袖子,就被阿峥一巴掌拍开,阿融登时就急眼了:“你!”

“行了。”钟怀洌站起身朝门外走去:“随我过去看看。”

阿融连忙跟上,还不忘恨恨白阿峥一眼。

前厅。

王夫人面色惨白,手指紧紧绞着手帕,俨然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王夫人立即翘首看去,见到是钟怀洌,她的泪顷刻落了下去,带着哭腔喊他:“少东家……”

说着便要给他跪下。

钟怀洌扶住她的手,轻声道:“王夫人不必如此。”

落座后,钟怀洌把桌上茶盏往她那边推了推:“王夫人,且喝口茶润润嗓子,同我说说发生了何事?”

王夫人拭干眼泪,感激地看他一眼:“少东家,是这样的。”

“今日街上人少,酒楼也没多少食客,我夫君趁着闲暇,同我说出门逛逛,我当时正对着账,便让他去了。”

“可没过一会,便有人进来告诉我,说是一楼大堂里有食客出事了……怪我没多长个心眼,一时急切,就丢了账本去了前厅,但我到的时候,那名食客已经咽气了。”

钟怀洌:“可知道那位食客的身份?”

王夫人回忆起来:“他名叫常闰,我对他印象颇深。此人是个赌徒,常常混迹各类赌坊,风评不太好,还在酒楼里闹过几次事,难打发的很。”

钟怀洌接着问:“他是因何而死?”

王夫人眼睛又红了:“衙门的仵作说,是食物中毒。医官看过后发现,他点的那碟酱香醉鹅片里,有一味调料,叫香菱片。那常闰好巧不巧对此物严重过敏,碰都碰不得。但是原本的食谱里,是没有香菱片的。”

“医官看过了在场所有的酱香醉鹅片,都没发现香菱片,单单就常闰那碟有。”

“所以现下府衙怀疑,是我们蓄意报复,害死了常闰。”

“王夫人,你先别急,同我仔细说说,酒楼平日里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王夫人缓缓凝眉:“您是说……”

她恍然大悟:“少东家,钦州府除了春禧酒楼,排名第二的便是徊香酒楼。”

“那是府尹名下的产业。”

钟怀洌了然:“看来咱们这是,被人暗算了呀。”

王夫人犹豫着开口:“可是……徊香酒楼和我们的酒楼对立多年,大小摩擦不断,府尹若是想下死手,为何要等到这时?”

钟怀洌支起下巴,又笑了起来。

“不知道呀。”他虽笑着,但眼底闪过一抹寒光:“但我猜,府尹是听说春禧酒楼新来了个年龄不大,人傻钱多的少东家,所以来给个下马威。”

“你信不信,过几日他们便会说,这是个误会,常闰的死和我们没有直接关系,顶多叫我们交些罚金,便放人回来。罚金的数额不会小,不过银子给了便给了,但我们酒楼的名声也臭了。”

“好久没玩这么大了。”钟怀洌喂叹。

王夫人听罢,也反应过来了。

这分明是府尹一手所为,专门来讹诈他们酒楼的!目的便是搞臭春禧酒楼的名声,再捞一笔不菲的罚金。

“少东家,如此的话,我夫君应当不会有事吧?”

钟怀洌思索着:“大事出不了,但细小的锉磨也不会少。”

“落黎。”他喊。

“你过会儿带着王夫人去衙门打点一番,让他们仔细着些,不要怠慢了王掌柜。记得告诉他们我是侯府的公子。”

“可是少爷,您现在告诉他们,他们不会说你在给他们施压吧?”落黎眨着眼睛。

钟怀洌笑了:“你这小丫头,倒是机灵了许多。不过放心吧,他们不会的。”

“咱们这是在给他们台阶下呢。”

落黎听不懂,王夫人亦是云里雾里的。

钟怀洌被两双眼睛盯着,有些莫名恶寒:“……若是府尹不想闹大,自然会顺着台阶而下,坐实这是个误会。毕竟侯府,不是他一个府尹可以得罪的。”

“不出两天,王掌柜就该回来了。你且放宽心,此事不是你们的错,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他对王夫人一笑。

“行了,你们先去府衙吧。”

待人走后,钟怀洌往椅背上一靠。

他有些纳闷:“阿峥,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阿峥:“……”

嗯,有点吧。

不多。

-

醉红苑。

“周兄,你今日还不回去,不怕府尹大人罚你吗,哈哈哈。”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端着酒壶,给他口中的周兄满了一杯。

虽话里带着关怀,但他仗着周青汾看不到,眼神里全是幸灾乐祸。

“别提了,我爹最近忙得很!哪儿有空理我。”周青汾大着舌头,灌下一杯酒。

“府尹大人忙的时候多了,照样来拿你。”旁边穿着清凉的头牌仿佛不觉得冷,咯咯娇笑着,往周青汾怀里倒。

周青汾顺势将人揽住,在头牌的小脸上头像一口,神志不清:“这次不一样……哈哈,那人背景不一般,我爹看重的很!若是成了……”

他的手不老实,在头牌身上到处乱动:“我就能多点你几天了!哈哈哈!”

醉红苑头牌,一夜值千两银子不止。

头牌娇羞的红了脸,不再说话。

“我跟你说啊……嘿,我爹蹲了那人好几日了,正愁找不到机会下手,他——”

“他倒好!自己偷懒跑出来溜达,让我爹逮住机会了!哈哈哈!”周青汾像是在炫耀似的,大声笑骂:“真是个蠢货!”

“他们都是蠢货!哈哈!”

“喝!都喝!”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起,谈笑到了深夜。

周青汾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下了楼,身边的人都宿在了醉红苑,但他家里规定了,再怎么晚都不能在外过夜。

钦州府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夜色黑沉,今夜似乎没有月光,周青汾视物颇为困难。

酒喝完了,离周府还有些距离,他一路扶着墙,生怕把自己摔了。

“啪——!”酒壶砸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不少人在睡梦中因此惊醒。

不过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暗骂一声地头蛇,继而拉过被子,接着睡。

周青汾的脑袋昏昏沉沉。

“周青汾?”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他意识里炸开,把他吓了一跳,神志也清醒了几分。

“谁!谁在那儿!”他努力伸长脖子去看,却只瞧见一方红色的衣角,随后他的视线陷入了一片黑蒙蒙。

——他被套进了麻袋。

“嘘……”他听见一道含笑的声音轻轻说:“待会儿记得小声点哦,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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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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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春禧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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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不想死啊
连载中晏疏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