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断前夫哥另一条腿

王尚书冷冷地看了他最后一眼,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徐之谦一人。

窗外阳光明媚,他却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腿上的剧痛时刻提醒着他这次的代价,而岳父的警告更是断绝了他报复的可能。

他仿佛被困在了一张无形的网中,前途一片灰暗,只剩下无边的痛苦、屈辱和难以言说的恐惧。

*

与此同时,苏府今夜张灯结彩,虽不奢华,却洋溢着近几月未曾有过的轻松与喜悦。

武安侯苏伯渊恢复爵位,沉冤得雪,名誉尽复,府中设了简单的家宴。

苏月华亲自张罗厨房为父亲做了几样爱吃的小菜。

灶火温温,在苏月华素白的侧脸映上一层暖色。

她正将刚出锅的红烧肉细心码入青瓷盘中,那是父亲往日最爱的菜。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停在门边。

薛沐不知何时来了,懒洋洋地倚着门框,也不进来,就那么望着她。

他鼻尖微动,像只循着香味找来的猫儿,嗓音里带着点刻意拖长的慵懒,

“姐姐亲手做的菜闻着就是香。”

苏月华闻声,动作未停,只淡淡应了一句,“不过是些家常小菜。”

恰在此时,一笼虾饺蒸好,氤氲的白汽携带着鲜香扑面而来。

苏月华掀开笼盖,热雾缭绕中,她执起竹筷,从笼中单独夹起一个最为饱满晶莹的虾饺,放在一个小碟里,转身递向门边那人。

“给。” 她的话语依旧简洁,但那递出的动作却带着一种不经意的熟稔,“小心烫,小馋猫。”

薛沐眼睛倏忽亮了。

他站直了些,伸手接过,指尖碰过她微凉的指尖。

“谢谢姐姐。” 他的声音里只剩下满足。

苏月华看着他几乎有些欢欣雀跃的模样,心道,这孩子真容易满足,又转身将剩余的虾饺取出摆盘。

灶间的暖光与蒸汽,模糊了她唇角那一丝极淡的弧度。

正堂里,苏伯渊逗着硕儿,花白的眉梢染上了柔和的暖意,如今硕儿姓苏,就是他的孙子,他已经把他的名字写在了族谱里。

一家人团团圆圆坐下。

“华儿,这段时日,苦了你了。”苏伯渊看着女儿清瘦的面庞,眼中满是心疼。

若非女儿从李崇府里发现证据,他恐怕至今仍要顶着通敌的污名。

苏月华给父亲斟上一杯温酒,浅笑道,“爹爹安然无恙,便是女儿最大的福气。此事并非女儿之功,是薛沐找到的证据。”

京城有个大小事都会传的沸沸扬扬,何况秦国公府这样的门第,武安侯府已经薛沐的身份。

他虽与秦国公在朝堂上多有龃龉,但薛沐助苏家洗刷冤屈,便要给予十足的礼遇。

苏伯渊端起斟满的酒杯,面向坐在下首的薛沐,

“薛公子,苏家此番得以沉冤得雪,全赖公子仗义出手,冒险取得关键证据。此恩此德,我苏伯渊铭记于心。这一杯,老夫敬你。”

苏伯渊声音沉稳,带着历经世事的厚重。

薛沐立刻站起身,姿态放得极低,双手捧起自己的酒杯,“侯爷言重了,晚辈万万不敢当此大礼。”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晚辈承蒙姐姐救我于危难,此乃晚辈应报之恩。不过是恰逢其会,姐姐得知有此线索,我替姐姐找到罢了。晚辈岂敢贪天之功?”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却不显粗豪,反而有种世家子弟的优雅。

放下酒杯,薛沐继续诚恳道,“况且,侯爷与苏将军国之栋梁,蒙受不白之冤,乃国之大不幸,能清白重现,已是南楚之幸。”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苏家的颜面,又不揽功贪功。

苏明允坐在一旁,原本对秦国公府的人心存芥蒂,但见薛沐如此谦逊知礼,亦举杯道,“薛公子不必过谦。事实如何,我苏家心中自有衡量。这份情,苏明允记下了。请!”

薛沐连忙再次举杯回应,态度依旧恭敬。

一时间,花厅内推杯换盏,气氛颇为融洽。

薛沐安静地听着苏伯渊和苏明允谈论些朝堂轶事或边关风物,偶尔在问到他时,才谨慎地回答几句,言谈间既显露出一定的见识,又绝不喧宾夺主,分寸拿捏得极好。

说到北边,苏伯渊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叹了口气,“为父这些日子虽闭门谢客,但也听闻了一些风声。北边战事不平,粮草却供应不足,怕又艰难了。”

他压低了声音,“北燕老皇帝年初驾崩,新帝耶律弘基登基。此子年轻气盛,野心勃勃,不同于其父的保守,对我朝态度强硬,据说性好杀伐,有吞并中原之志。边关传来的消息,北燕近期频繁调动兵马,囤积粮草,一场大战,恐怕在所难免。”

苏明允疆场的血气迸发出来,他灌了一碗酒,声音粗犷道,“父亲所言甚是,北燕新皇初立,急于立威,此战若起,规模必然不小。但我大楚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只要后方稳固,粮草充足,将士用命,毕其功于一役,未必不能重创北燕,换得边境十年太平。”

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武将的锐气。

但随即,他的神色又黯淡下来,重重放下酒杯,“可恨如今朝中,主和派声音甚嚣尘上,以户部尚书为首的一干文臣,只知苟安,一味主张割地和亲,妄图以屈辱换取一时喘息,他们岂不知,北燕狼子野心,割地只会助长其气焰,和亲更是与虎谋皮。”

说到此处,苏明允一拳捶在桌上,“若让主和派掌权,无疑自毁长城。”

苏伯渊语气沉痛,“岂止是自毁长城。若主和派不除,即便陛下有心主战,前方将士又如何能安心杀敌?户部如今就被主和派把持,一旦战事开启,他们只需在粮草军饷上稍作拖延克扣,前线便是缺衣少食的绝境,多少忠勇将士不是死在敌人刀下,而是亡于自己人的掣肘和阴谋之中。”

苏月华始终默然,她对朝堂局势、战争杀伐全然不感兴趣。

说到此事,薛沐也不似先前健谈,只在仔细为她布菜,品尝她亲自做的饭菜。苏月华以为他只是因着自己的缘由,也没多想。

宴席散去,薛沐和苏明允闲谈,苏伯渊则将苏月华单独叫进了书房。

房门一关,苏伯渊脸上和煦的笑容便淡了下去,他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华儿,这里没有外人,你与为父说,这位薛公子你究竟是如何结识的?他的来历,你清楚多少?”

苏月华将当初如何在路上捡到重伤垂死的薛沐,如何跟他离开徐府,以及后来他如何被秦国公认作私生子,简要地说了一遍。

苏伯渊听完,眉头紧锁,沉声道,“为父在朝堂沉浮数十载,见过的人不计其数。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他看似温顺知礼,不似乡野长大,那双眼睛藏锋敛锐之余,也非一个普通世家子弟能有。”

苏月华垂下眼睫,轻声回答,“识人之事我说不上来,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并无恶意。”

苏伯渊颔首,“秦国公府这潭水本就浑浊,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更是蹊跷。华儿,你心思单纯,为父不想让你卷入漩涡之中。”

苏月华听着父亲的话,应道,“朝堂局势女儿不知,但父亲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

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冬日。

这日夜色已深,弦月清冷地挂在空中,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更夫梆子声远远传来。

苏月华他们三人坐着马车往回走,硕儿玩累了,趴在薛沐肩头已经睡熟。苏月华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薛沐的低语,脑海中还在回响着父亲对于他身份的存疑。

在经过一条僻静小巷的巷口时,马车猛地停住。

灯笼昏黄的光晕下,巷口阴暗的路面上,似乎蜷缩着一个黑影。

苏月华心生警惕,命福伯上前查看,回来说是一名女子。

闻言,苏月华跳下车,薛沐拉住他,“姐姐,你和硕儿在车上,我下车查看。”

柔和目光褪去,薛沐眼底隐有警觉。

苏月华按下他的手,“没事的,只是一名女子。”

借着月光和灯光,她看清了那个女子,衣衫褴褛,头发散乱,看不清面容,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姑娘,你怎么了?”苏月华轻声呼唤,没有回应。

她蹲下身,伸手探向女子的鼻息,非常地微弱,苏月华轻轻扳过她的肩膀,那张脸露了出来。

女子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岁,面容蜡黄毫无光泽,如同久被尘埃覆盖的绢帛,透着一种败落的死气。

不似中毒。

医者的本能让她立刻抛开了所有杂念,将灯笼放在一旁,开始为女子检查。

苏月华指尖轻搭在女子冰冷的手腕上,脉象细微欲绝,沉取方得,跳动极其无力且缓慢,如同一条即将干涸的溪流,生机正在快速流逝。

典型的濡脉与弱脉相兼,乃长期饥饿、气血亏虚所致。

这难道是逃荒的流民?

听说岭南去年大旱,田地收成欠佳,可朝廷已经赈灾放粮,为什么还会有流民?

也许,她不是岭南之人。

情况危急,容不得苏月华多想,她让福伯把女子扶上马车,朝药铺驶去。

薛沐手臂收紧,下意识护住硕儿,也将苏月华拉离那名女子。

他垂眸,目光扫过地上那抹了无生息的身影,再抬眼看向苏月华时,那双惯常清亮的眸子里,漾起几分深邃,

“姐姐,随便在路上捡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苏月华手腕上传来他掌心灼热的温度,她并未立时挣脱,只是平静地回望他,嗓音如同山间冷泉,潺潺而过,

“我也捡了你,怎么不算好习惯?”

眼底瞬间被一抹更深的笑意取代,他俯身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苏月华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气音,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所、以、说,捡人,真的不是个好习惯。”

苏月华清冷的眸光在薛沐脸上停留了一瞬,那其中蕴含的或警告,或试探,抑或是一丝难以言喻的亲昵,都被她以一种近乎淡漠的理智悄然拂开。

她手腕微一用力,便从那灼热的禁锢中挣脱开来,动作干脆利落。

“不和你玩笑了。”她目光转向地上气息奄奄的女子时,只剩下医者的专注,“她生命垂危,耽搁不得。”

说罢,她吩咐福伯,“福伯,劳烦您,我们立刻回药铺。”

“是,小姐。”福伯立刻应声,驱车前行。

薛沐坐在她身后,看着苏月华如夜风般让人捉摸不透的背影,唇角那抹促狭的笑意渐渐敛去,随即被更深沉的幽光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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