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在离徐之谦喉咙仅一寸处钉住。
徐之谦□□瞬间湿了一片。
薛沐手背青筋暴起,眼中杀意与理智剧烈交锋。最终,任务压过了即刻复仇的**。
只是,在他转身之时,又一脚,另一把钢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插在徐之谦裆下。
“啊——!”徐之谦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命根子彻底废了。
薛沐目光阴鸷,“记住这种感觉。再敢碰她一根头发,我让你尝遍刑狱三百六十五种酷刑,求死不能。”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来自地狱般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徐之谦所有的哀嚎和思维。
薛沐抱着苏月华大步离开,再没看徐之谦一眼。
马车缓缓行驶在既明的白夜中。
薛沐始终紧紧抱着她,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苏月华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依旧很快,揽着她的手臂也在微微发抖。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少年或许满手血腥,或许心机深沉,或许还有无数秘密。
但对她,只是个少年。
是她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少年,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护院,是经常会装无辜的弟弟。
她轻轻将头靠在他肩上。
薛沐感受到她身体戒备松下,身体先是一僵,随即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姐姐,硕儿已经送回药铺了,你安心闭目养养神,到了我叫你。”
他都替她想得周全了。
好似在告诉她,终于可以放下一次防备,试着去依靠,去相信。
苏月华闭上眼,第一次在危险面前,安然入睡。
济世堂的清晨铺满露水。
福伯听见动静,惊慌地探出头,柳月已经抱着硕儿躲起来。
直到看见苏月华回来,整个药铺才像是重新活了。
送走薛沐后,苏月华心中想起那句话,“周芸儿交给你的东西。”
她蹙眉沉思,周芸儿难道真的留下了什么,如果真的有,她会藏在哪里?那些黑衣人来来回回搜索过,都没有找到。
苏月华甚至想不出周芸儿有什么异常。
那些黑衣人只在后院徘徊。
难不成……
苏月华立刻起身,趁着众人睡回笼觉走到前院高大的药柜前。
她仔细回忆着周芸儿当时站立的位置和触碰过的药材格。
是了,是那个存放着“鬼箭羽”的抽屉,此药性烈罕用,与周芸儿当时的病情相冲,且寻常药方根本不会涉及。
她搬来矮梯,小心地拉开那个沉重的抽屉,浓烈奇异的药味扑面而来。
她伸手进去,在干燥刺手的药材底部仔细摸索,指尖忽然触到一个与药材质感截然不同的边角。
她的心猛地一跳,轻轻将覆盖在上面的药材拨开,看清了那东西。是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只有巴掌大小。
苏月华将它取出来,入手微沉。
借着微弱的晨光,苏月华拆开层层油纸。
里面露出的,是几页折叠整齐的纸笺,上面记录的,竟是王世甄收受巨额贿赂,以及利用职权倒卖军粮牟利的铁证。
每一笔时间、数额、经手人,都清清楚楚!
周芸儿竟带了这么要命的东西,难怪王世甄和徐之谦像疯狗一样紧咬不放。
苏月华意识到这东西留在自己手中也是催命符。
就在这时,一阵“嘟嘟嘟”的敲门声响起,“月华,月华你没事吧?”
苏明允焦灼的声音低沉如闷雷,下一刻,后堂的门帘被猛地掀开,身着戎装的苏明允风尘仆仆闯了进来。
他显然是得了消息匆忙赶来,甲胄未卸,眉宇间带着一目了然的担忧。
他一眼看到站在药柜前的妹妹,几个箭步冲上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目光急切地上下打量,
“月华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徐之谦那个杂碎,他竟敢绑了你。”
他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去将徐之谦碎尸万段。
苏月华被他抓得心中暖暖,知道兄长是真心疼爱自己。她轻轻拍了拍苏明允紧绷的手臂,
“兄长,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薛沐来得及时。”
“又是薛沐救了你?”苏明允对这个人几次三番的好心也有几分存疑。
“兄长,其他之事暂且放在一边,你先看看这个。”苏月华打断了他的思绪,将刚刚从药柜中取出的油纸包,递到苏明允面前。
苏明允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他接过那看似普通的油纸包,疑惑,“这是?”
“这是岭南一处县令的女儿周芸儿,拼死藏在我这药铺里的东西。”苏月华压低声音,眼神锐利,“里面是王世甄贪墨赈灾粮草的铁证。”
苏明允瞳孔骤然收缩,迅速解开油纸。
当那几页写满蝇头小楷的纸笺暴露在日光下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着证据的手暴起青筋,
“好!好一个王世甄,好一个国之蛀虫。”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骇人的杀意,“难怪岭南流民遍野,难怪北境将士时常缺衣少食,原来都是这老贼在背后捣鬼,徐之谦定然也脱不了干系。”
他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的火焰,不仅为了报私仇,更多了沉甸甸的责任,“月华,你立了大功。这可关乎国本,关乎前线万千将士性命。”
他小心翼翼地将证据重新包好,放入怀中,“月华,你放心,这份证据我会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最稳妥的渠道,直达天听。王世甄和徐之谦这一次,一定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他用力握了握妹妹的手,“你好好休息,外面的事,交给兄长。”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挺拔如松,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仿佛即将出征的将军。
苏月华看着兄长离去的方向,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知道,这份证据交出去,便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必将激起千层浪。
仅仅一日功夫,能让京城天翻地覆的赈灾粮草贪墨案,还没掀起风浪,已经尘埃落定了。
户部尚书王世甄留了认罪状,在府内饮毒自杀。
没有连累和扯出任何人,案子便这样结了。甚至他还上了封密奏,保全了女儿和女婿。
周芸儿的父亲沉冤昭雪,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心中的巨石落地,倒有种无处可去的伤感。
家已不在,该去往何处?
等她回过神,又走到济世堂门口。
望着熟悉的匾额,她踌躇良久,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苏月华正在为病人诊脉,抬头看见她,微微一笑,“芸娘?你来了。”
周芸儿站在诊室中央,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苏娘子,我父亲的事,多谢你。”
说着,她缓缓跪下,向苏月华郑重其事磕了个头。
“你父亲清廉,一心为民,这是他该有的结果。”苏月华温和地说,双手扶起她。
周芸儿深吸一口气,“苏娘子,我还有一事相求,现在我无处可去,能不能求苏娘子收留我,我略通医术,可以帮着看诊配药,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苏月华闻言,认真地看着她,“行医不易,女子行医更是难上加难。你可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周芸儿坚定地点头,“是你让我重获新生,我也想像你一样,做个不依赖任何人生活的女子。”
苏月华展颜一笑,“正好药铺缺个坐堂大夫。从明日起,你就来帮忙吧。”
周芸儿的眼中终于焕发出光彩,她又深深一拜,“多谢苏娘子收留。”
周芸儿比想象中适应得更快。
她性情温婉,问诊细致,加之本就通晓药理,开方用药颇见章法,渐渐也能独当一面。
济世堂本就因苏月华妙手仁心而声名在外,如今更因专为女子诊治的体贴之举,在京城女眷中口口相传,声誉日隆。
寻常妇人隐疾、闺中千金调理,多愿来此求医,不必避讳男大夫,颇受赞誉。
而苏月华则更常被各府邸延请,入府为那些不便抛头露面的贵眷诊治。
一内一外,相得益彰。
一时间,济世堂门前车马渐多,求医问药者络绎不绝,在京城杏林中的名声一时无两。
这日,就在济世堂刚刚开门问诊,店内走进一位身穿罗裙的女子。
“夫人,问诊请到这里。”周芸儿熟练地迎上,引她到内室候诊。
那女子并没有为之所动,站在原地环视一圈,嗓音轻缓,“苏夫人可在?”
周芸儿当即判断出是京中与苏月华相熟的贵妇,微微福身,“夫人稍候,我去请东家。”
苏月华今日需外出看诊,披了件披风正往外走,听见周芸儿说有人登门,从后院折返,从前铺出门。
刚刚踏进药铺,苏月华便感觉面前的女子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那位女子转过身,拿下帷帽,浅浅笑道,
“苏娘子,冒昧来访,请见谅。”
眼前不是旁人,正是徐之谦的现任夫人:王雪嫣。
王雪嫣不顾苏月华的惊愕,福身道,
“苏娘子,请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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