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久闻王府玲珑郡主,温良贤淑,蕙质兰心,心生,心生倾慕。斗胆恳请王爷,能将郡主下嫁下官。下官必当竭尽全力,护郡主周全,此生不负。届时,下官与王爷便是一家人,自当唯王爷马首是瞻,同心协力,共保社稷安宁!”
他特意强调了“一家人”和“马首是瞻”,暗示着政治联盟的诚意。
花厅内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角落鎏金熏炉里飘出的淡淡青烟,袅袅盘旋。
晋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扶手,发出规律的“笃笃”声,每一声都像敲在徐之谦的心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惊愕,也无怒意,只有一种深沉的的平静。
徐之谦心中七上八下,再次开口补充,“王爷放心,在下的糟糠之妻,回去便与之和离,定然不能亏待了郡主。”
晋王忽然笑了。
那笑声不高,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晋王站起身,缓步走到徐之谦面前,他身材高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因腿疾而显得矮了一截的徐之谦,目光如同冰锥,一寸寸地刮过徐之谦微微冒汗的脸,最终落在断腿上。
“徐之谦,你攀慕上王世甄那棵树,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晋王字字如刀,狠狠扎入徐之谦的耳膜。
徐之谦脸上瞬时惨白,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张张嘴。
晋王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语气愈发凌厉,“你身有残疾,品性低劣,声名狼藉,靠着些钻营媚上的手段,踩着女人和岳家的尸骨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真当自己是什么国之栋梁了?”
“区区一个小小的侍郎,也敢肖想本王的女儿,玲珑即便只是庶出,也是金枝玉叶,岂是你这等腌臜小人可以玷污的?”
徐之谦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本王看你,不过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瘸狗!滚出去,别脏了本王的地方。”
“滚出去”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徐之谦脑海中炸开。
他所有的精心准备,所有的野心幻想,所有的尊严伪装,在这一刻,被晋王毫不留情地撕得粉碎,踩入泥泞。
巨大的羞辱感如同岩浆般瞬间涌遍全身,烧得他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
他死死攥紧双手,指节因过度用力发出“咯咯”的声响,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这个羞辱他的亲王撕碎,奈何对权势的恐惧,像冰冷的锁链捆住了他的手脚。
徐之谦只能像一根木头般杵在原地,承受着这锥心刺骨的凌迟。
晋王说完,再也不看他一眼,旁边的王府侍卫上前一步,拖着他便往外扔。
滚落在王府门前的青石板上,徐之谦尝到了口腔内壁被咬破的血腥味。
引来旁边侍立和路人的围观,他们眼中尽是讥笑。
他再也不敢停留,也无力再去维持任何体面,拖着废腿,踉踉跄跄冲出巷子口。
耳边反复回荡着晋王那诛心之言:瘸狗、腌臜小人、什么东西……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羞愤、怨毒、仇恨,在他心中疯狂滋长扭曲。
徐之谦回头,死死盯着王府方向,眼中最后一点理智湮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不应该是这样,他肯定能登上宰相之位。
心态,在这一刻彻底扭曲。
一个更加恶毒和不计后果的计划,在他心中悄然成形。
*
一日午后,城南一家名为“竹韵斋”的茶室雅间内,窗外竹影婆娑,隔绝了街市的喧嚣。
苏月华到时,王雪嫣已先到了。
她穿着一身不起眼的藕荷色襦裙,戴着帷帽,直到苏月华进来关好门,她才将帽纱掀起,露出一张难掩焦虑的脸庞。
“苏娘子,徐之谦彻底疯了!”王雪嫣顾不上寒暄,语气急促,
“他这几日像没头苍蝇一样,动用了所有关系,花了大把银子,就为了弄到一张晋王府春日宴的请柬!”
苏月华在她对面坐下,神色平静地斟了两杯茶,将一杯推到她面前,晋王府春日宴?他绝不会无缘无故赴宴。”
苏月华沉吟片刻,问,“晋王可否有待嫁的女儿?”
王雪嫣端起茶杯,触唇微顿,“有个庶女,玲珑郡主。”
说罢,她恍然意识到什么,“你的意思,他想攀附晋王?”
如法炮制。
王雪嫣攥着茶盏的指环发白,显然气得不轻,“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
王雪嫣冷笑一声,“真是他惯用的伎俩。”
苏月华眸光轻柔,并不在意,只道,“晋王何等门第,放心,晋王不会应允的。”
说到这里,王雪嫣想起一事,“前几日晋王府门前传出笑话,有人被扫地出门,多半就是他了。”
她掩唇笑笑,“想想他狼狈的样子就解气,可惜没能让我亲眼看到。”
苏月华神色微凛不语。
“不对呀,苏娘子。”王雪嫣意识到什么,“以徐之谦睚眦必报的性子,在晋王那里受了奇耻大辱,他不想着报复怎么可能?而且,他日日做着宰相的梦,正常路子走不通,他会用什么手段?”
苏月华眉眼压着阴云,渐渐凝重,“所以,他处心积虑去春日宴,难道也是因为此事?”
王雪嫣立刻接口,“玲珑郡主性子天真烂漫,我决不能再让一个女子落入徐之谦的虎口。”
她身体前倾,握住苏月华的双手,眼中复仇的火焰烧得正旺,“苏娘子,咱们也去春日宴,我倒要亲眼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好。”苏月华点头,“晋王府的春日宴,咱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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