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认亲

徐之谦一听“国公爷急着寻”,又想起梦里得到的赏识和擢升,狂喜之下,哪还有暇分辨真伪,忙不迭地应道,“好好,快带路。”

薛沐眼底嘲讽,面上却依旧惶恐,引着徐之谦便朝着那正冒起滚滚浓烟、人声鼎沸的废屋方向而去。

越靠近废屋,烟越浓,人越乱。徐之谦被烟呛得咳嗽连连,心中渐觉不妙,“这、这到底是……”

话音未落,只听前方一声暴喝,“拿下。”

赵奉带着皇城司的人马如同神兵天降,瞬间将一脸懵然的徐之谦团团围住,几把明晃晃的钢刀立刻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横肉护院上前,从徐之谦怀中发现了那瓶让灰雀致死的毒药,“大人,证据确凿。”

赵奉拿过瓷瓶,走上前去,此时烟雾散了部分,才看清眼前之人,“徐之谦,徐大人!”

难不成他查错了方向?

赵奉有些错愕,目光落在手中瓷瓶上,想起苏月华和徐之谦先前的关系,也该审一审。

他面色铁青,喝道,“徐大人真是好手段,竟然敢杀人纵火,毁灭罪证。”

徐之谦不明所以,但是一介文弱书生被皇城司拿了,一时间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赵、赵大人!您说什么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国公爷召见我,是那个小厮带我来的,不信你问……”

他慌忙指向身旁,却发现刚才引路那个灰衣小厮早已不见了踪影!

“还敢狡辩!”赵奉厉声道,“本官亲眼见你鬼鬼祟祟在此徘徊。”

他把瓷瓶递到徐之谦面前,“这就是你杀害北燕细作的证据。来人,即刻押回皇城司审讯。”

那个瓷瓶正是薛沐撞见他时,神不知鬼不觉塞入其怀中的。

“冤枉!我是冤枉的啊!”徐之谦面如死灰,杀猪般嚎叫起来,却被如狼似虎的皇城司护卫粗暴地拖了下去。

赵奉目光阴沉地扫过一片混乱的火场,又瞥了一眼被拖走的徐之谦,眉头紧锁。他总觉得此事太过顺利。

仿佛,反被人设了个套,等他钻进去。

这时有手下来报,“大人,方才是一个身穿秦国公府仆从衣服的人在附近出没,行迹可疑。”

赵奉瞬时想起了薛沐。

“走,去秦小姐的庭院。”

*

废屋方向的骚动迅速在国公府邸蔓延开来。

沁芳斋内,苏月华与秦舒兰闻声,心同时揪了起来,望向窗外。

就在这时,后窗被人极轻极快地叩响了三下。

苏月华心头一跳,疾步上前推开窗户。薛沐跃入室内,动作轻捷得几乎未发出任何声响。

他依旧是那身灰色仆役打扮,脸上还带着奔跑后的潮红与细微汗珠,他气息微喘,

“姐姐,办妥了。”

只这三个字,让榻上的秦舒兰浑身剧烈一颤,死死咬住了嘴唇,眼中情绪翻涌,不知是解脱还是更深的空洞。

苏月华压下心头那点怪异的不安,追问道,“没留下痕迹吧?外面乱起来了,可是你……”

“我点了把火制造混乱,方便脱身。”薛沐答得飞快,语气甚至有些天真,“放心姐姐,没人看见我。”

苏月华稍稍松了口气,秦舒兰此时挣扎着从榻上下来,喑哑的嗓音里透出从未有过的释然,

“走,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祖父。”

书房门口,两名护卫显然认得秦舒兰,虽见她带着两个生面孔,却也不敢硬拦这位素来得宠的嫡孙女。

秦舒兰根本不给他们通报的机会,一把推开书房门,踉跄着闯了进去。

秦国公正焦躁地在房中踱步,显然也已听闻了府内的骚动。

此时见最疼爱的孙女闯入,身后还跟着两个生人,不由一怔,眉头紧锁,“兰儿?你怎么过来了?”

“祖父!”秦舒兰扑到秦国公怀里,两个字已是泪流满面。

话音未落,书房门被人毫不客气地猛地推开。

赵奉面色阴沉如水,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大步闯入,身后跟着如狼似虎的皇城司护卫。

他的目光扫过室内几人,最终死死钉在薛沐身上。

“国公爷,贵府后园废屋走水,北燕细作灰雀死于非命,此人——”他猛地指向薛沐,“形迹鬼祟,曾多次在废屋附近出没,本官有理由怀疑,他与细作之死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是同党内讧,杀人灭口,本官要将此嫌犯拿下,带回皇城司细细审问。”

一声令下,两名护卫立刻上前,伸手就要绞了薛沐带走。

“住手!不是他。”秦舒兰挡在薛沐面前,“是我,是我让他去杀了那个北燕细作的。他欺我骗我,给我下毒,我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你们要抓就抓我吧。”

赵奉根本不信,嗤笑道,“秦小姐,你可知谋杀朝廷钦犯是何等大罪?岂是你一句话就能揽下的?更何况,他一个侍从,如何能在皇城司眼皮底下轻易击杀北燕细作?分明有鬼,拿下!”

终究护不住。

“父亲大人!”薛沐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凄惶,带着哭腔,竟在刀锋之下不管不顾地朝着秦国公重重磕了一个头。

这一声“父亲”,石破天惊。

护卫动作一滞,更是让除苏月华之外的其他人愣住了。

连赵奉都一时怔然,忘了下令。

薛沐抬起头,泪眼婆娑,从怀中颤抖着取出那枚青铜镶玉,双手高高举起,呈给秦国公,

“父亲大人,孩儿薛沐,奉母亲婉娘遗命,今日方得叩见父亲,母亲说,见此玉如见故人,您绝不会不认孩儿。母亲病逝前,唯一的念想就是让孩儿来寻父亲啊!”

秦国公在看到那枚腰牌的瞬间,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脸色在刹那间变了数变。

这……这哪里是什么给婉娘的信物,分明是他与北燕秘密联络的最高信物,能持有此物者,只有北燕皇室。

这个少年,竟然是北燕派来的人?!

还在这种要命关头,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亮明身份。

电光石火间,无数念头冲进秦国公的脑海。

这枚青铜镶玉是秦国公府传家之物,秦舒兰也佩戴着一块,世人皆知,如果他不承认,这块代表着他通敌罪证的玉佩会不会即刻落入赵奉手中?

秦国公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如果承认,将这位北燕使者认作私生子,虽然是步险棋,但眼下最能混淆视听,有可能换取解药救兰儿性命的唯一方法。

他不傻。

他看看奄奄一息的孙女,看看那枚要命的信物,再看看赵奉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踉跄着扑上前,一把扶起薛沐,颤抖的手拿起那枚玉佩,老泪纵横,

“这……这玉的确是为父当年赠予你母亲的。没想到她竟为我生下了孩儿。我苦命的孩子,为父对不起你们母子啊。”

他紧紧抱住薛沐,声音悲怆,“这些年,苦了你了。”

好一阵情真意切的认亲场面后,秦国公猛地转过身,将薛沐牢牢护在身后,对着赵奉,声音也变得强硬,

“赵大人,你看清楚了,此乃我秦国公流落在外的血脉,今日更是替你们除了细作,立下大功。难道我秦家的儿子,会是北燕的细作吗?此乃我秦家大喜之事,不劳皇城司插手了。”

赵奉看着眼前这近乎荒诞的认亲场面,胸口剧烈起伏。

分明是把他当傻子耍。

他根本不信这突如其来的私生子戏码,那玉佩更是透着古怪,说不定就是秦国公通敌卖国的证据。

只需要拿住薛沐,十八般大刑伺候,不信他不招。

“秦国公,他是不是您的私生子,不如让本官带回去替您详查,别让这宵小之辈混淆了秦国公府的血脉。”

他一个眼神,皇城司的人又要上前拿人。

苏月华终是站出来,质问道,“赵大人这是何意?秦国公乃三朝元老,赵大人如此咄咄逼人,说不过去吧。”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秦国公,他挺直了腰杆,“这位娘子说的不错,赵大人今日摆明了要为难老夫,且不说你们无缘无故诬陷老夫,老夫已经助你们抓住北燕细作,你们还如此咄咄逼人。老夫告诉你们,就算是通敌卖国,老夫也有免死金牌,你们奈何不了老夫,倒是你们,老夫要参你们一本,让你们项上人头不保。”

见秦国公态度如此强硬,再强行拿人,毫无胜算。

赵奉死死盯着躲在秦国公身后,看似低眉顺眼的薛沐,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好一个秦国公。

好一个金蝉脱壳的法子。

赵奉缓缓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杀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既然是国公爷的家事,那本官,便不干涉了。”

说完,他猛地一甩袖,转身大步离去。

书房内,被突然扔下的四人,竟全然呆在原地。

秦国公松开薛沐,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惊疑不定地看向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儿子”。

薛沐缓缓抬起头,脸上哪还有半分孺慕和委屈,只剩下平静无波的深邃。

他轻声开口,“父亲,我先送苏娘子出府,再回来好好跟父亲大人叙亲情。”

已经出府的赵奉站在巷子口,身边一群衙役鱼贯而走,横肉护院问道,“大人,咱们就这么走了?”

“不走怎么办?没有当场抓住人,不走能怎么办!”赵奉目漏凶厉,“是狐狸总会露出马脚。静观其变。”

“那徐之谦大人怎么处理?”

“在皇城司待了那么久,该怎么处理,还用我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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