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易按照少年的指点,寻找那盏红灯笼。
走了半天,终于在一条僻静小巷里,找到了一户大门上挂着红灯笼的人家。
门是虚掩着的,简易敲了几下,没人应,他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一跨入,立刻退了出来。
他后退两步,在门外仔细看了又看,没错,是那个挂着红灯笼的普通人家。
但是跨过门槛并没有回到镇医院病房,而是进入了一间古香古色的客栈。
又被人家忽悠了?
我倒要看看能耍出什么花样。
简易清咳一声,再度打开大门。
这次他直接到了一间客房里,脚下是木质地板,眼前春光无限。
刚刚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位长发美女躺在大床上,勾着水葱一样的手指,向他发出邀请。
简易忽然想起在哪儿见过她了,是在电视上。
她是新近红起来的女明星,因为简易不看剧不追星,所以只觉眼熟,叫不出她的名字。
简易回头,不出所料,进来的门已经消失了。
他退无可退,倚着墙,对床上美人儿道:“这位大婶,是我走错了门,还是你来错了地方?”
美女似乎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态度,动作明显一僵,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又露出如花笑颜。
“小哥哥,奴家特来给您暖床。”一个床字拖着长长尾音,说得温柔遣眷。
平心而论,床上这位妆容精致,目似桃花,无论身材还是容貌,远胜大多数女性,的确称得上是个大美女。可惜有黑黎和刚才少年珠玉在前,这么一比较,眼前美女就如同这两个字一样,失去了原来的意义,就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简易嘴巴其实挺损的,一见她笑,立刻出声阻止:“您快别笑了,脸上的粉撒了一床。”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美人儿彻底被激怒了,简易只觉一股香风骤起,看似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化作一道冰刃直劈过来。
简易有心试试她的深浅,抬手硬接一掌,半条手臂竟然被震得微微发麻。
简易唔了一声撤回身,甩了甩手,暗道又犯老毛病了,以貌取人要不得。
美女见他收手,也停了下来,瞥一眼光滑的墙壁:“你跑不掉了。”
简易笑道:“那可不一定。”
“嘴还挺硬。”
美人儿扭着腰肢,笑意盈盈,欺身靠近。
她不动手,简易也不好主动对女人发起攻击,见她贴过来,只得错身避让。
但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做起来却十分费力,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好似被女人目光锁住,竟然无法从她脸上移开!
美女笑意更浓,轻启朱唇:“随我来。”
简易嘴上说着不要吧,双腿却不受控制的走到了床头,美人儿轻轻一推,他就躺在了床上。
美女附身,和简易鼻尖相抵:“我问,你答,可好?”
简易双眼发直,木然道:“好。”
“你是谁?”
“简易。”
“你一个凡人怎么到了这里?”
“着了一只鬼的道儿,被它带过来的。”
美人儿不悦的皱了皱眉,声音变得有些严厉:“它为什么单单找你?”
“不知道。”
“你可认识李维真?”
简易大言不惭的笑道:“认识,那是我兄弟。”
弟字出口,他突然推开身上的女人,一掌拍向窗外一团模糊的影子。
那团影子在他破窗而出时,突然爆长,化作一道颀长的身影快速融入黑暗,没了踪影。
简易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微微扬眉,无端的觉得这个人的身形动作有点眼熟。
“溜的倒挺快。”
他一手勾着窗台挂在窗外,往下看了一眼,顿时觉得一阵眩晕,底下好似万丈悬崖,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简易连忙一挺身跳回房间。
屋子里空空如也,美人早就不在了。
简易似有所感,蓦然抬头,就见刚才挂在大门上的灯笼漂浮在他头顶上方三尺高的地方,里边红光闪烁,橘红色的灯芯一分为二,变成两团火焰落在肩头,下一刻,他只觉有人在推自己的手臂。
“简哥,简哥,醒醒。”
简易睁开眼睛,灯光照在脸上,微微有些刺眼。
李梁的脸伸了过来,挡住一部分光线:“简哥,你可真能睡,怎么叫都叫不醒,起来吃晚饭了。”
简易起身,发现自己睡在靠窗户的病床上,李梁递过来一杯豆浆。
“你怎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你弄到床上。”
简易想起青面鬼,连忙去看李梁大舅。
他睡的很安稳,连姿势都没变过,那个用红布包着的盒子好端端摆在床头。
简易伸手入怀,玉牌也在,大概是贴身放着的缘故,摸上去微微有些温热。一切都很正常,简易刚才的经历就像一场梦,梦醒即散,无迹可寻。
有木道长的玉牌在,那只青面鬼没敢回来作祟。
一夜无话,第二天李梁大舅醒了,除了还有点儿虚弱,精神状态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李梁妈和舅妈进门时,李梁正在喂他喝粥,两个女人脸上都露出喜色。
舅妈对简易点头笑了笑。
李梁妈道:“嫂子,这就是我们村的简易,和小梁很要好。”
舅妈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昨天晚上麻烦你了。”
简易摇头道:“不麻烦,我早早睡着了,也没帮上什么忙。”
李梁大舅吃完饭,笑呵呵道:“我感觉好多了,一觉醒来身子轻松不少,没啥事儿咱们今天就出院吧,这地方怎么也不像在家里舒坦。”
正说着医生过来查房,拿出两张新出来的报告单看了看说没啥大病,就是身体虚弱,打完今天的吊瓶,回去慢慢养着吧。
一家人准备出院,本来都挺高兴的,收拾东西的时候,大舅和舅妈起了争执。
大舅想带走那个盒子,说里边是个老物件,应该值点儿钱。
舅妈说啥不同意。
“你这病来的太奇怪,本来好好的,自从捡到那个破罐子再没遇到过好事儿,那东西不吉利,还是扔了吧。”
李梁好奇,打开一看,就是个普通陶罐子,非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这东西好像有股尿骚味,李梁嘴快:“看着不像什么好东西,别是谁的尿壶吧?”
气的大舅想起来揍他。
李梁不服气,拍了张照片上网一搜,结果还不如尿壶,竟是以前没施行火葬时,人们用来装非正常死亡人骨灰的东西。
这样一来,李梁妈和舅妈坚决反对大舅留着这种东西。
李梁想起昨天从六泉村到医院抱了那个盒子一路,哎呀一声,冲到洗手池边好一通冲洗他的两只手。
如此一来,大舅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再说什么,由着舅妈拿着那个盒子出去,丢进了公用垃圾桶。
李梁和简易帮忙办完出院手续,就被李梁妈和舅妈打发出来了。
下楼时,电梯间的混动屏幕闪过一档综艺节目的花絮,李梁眼尖,一眼认出其中一个长发女艺人。
“何琳自从参加这个节目,人气越来越高,听说最近还和亿达太子传出绯闻,看样子要火,简哥,你看过她的电影么?”
简易摇头。
“电影没看过。”不过刚刚和她本人打了个照面。
她怎么会在那边儿,似乎还挺熟悉的样子。
“我看过她演的水乡人家,不得不说导演很会选人,”说起美女,李梁眉飞色舞,“白羽梵一袭青衫一头秀发,那种有些传统又有点儿脱离尘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再配上她特有的,轻轻软软的声音,一下子就把人带进小桥流水的烟雨江南了。”
简易暗暗点头,嗯,她的声音是有点吴侬软语的味道。
“你说,这样的南国美人儿,张老爷子怎么忍心拒之门外?”
简易不解:“什么张老爷子?”
“前阵子跟你说的,有个小明星想在张老爷子院子住两天,那就是何琳。”
提到张老头,简易想起来了,那时他就想问来着:“张老爷子为什么会住在景区?”
“我听以前的同事说过,好像那地方本来就是人家祖宅。他好像是什么世家道,往上数几辈子都是大学问家,景区山崖上还有他父亲题的诗呢。”
“哦,原来如此。”
李梁突然无比敬佩的道:“简哥,你真的一点都不怕么?”
“怕什么?”
“我大舅的病来的怪,去的也怪,还有那个陶罐子,早知道是那种玩意,打死我都不带碰的,噫!”
李梁满脸嫌弃的抖了抖手。
简易背对着李梁,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话里话外满满的嫌恶简易听得出来。
这让他想起小时候,他把自己的秘密和小伙伴分享,结果第二天就成了全班的笑话,就连老师都警告他不要撒谎,不要说大话。
如果李梁知道我能看到鬼,还能和草木共情,他会怎样?
其他人呢?
现在是冬天,李茜不怎么过来,来年开春儿新增二十亩地韭菜,更少不了要她帮忙,李梁又失业了,以后碰面的机会多的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可能露馅儿。
简易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冷笑。
那时诋毁孤立都算是理智的,可能还有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毕竟人们总是对不了解的事物充满了恐惧和敌意,最简单的解决之道就是一棒子打死,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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