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乌从简扫了眼门上被npc挂反了的日历板。
房子主人明显有记录重要事情的习惯，如果外卖真的很重要，不可能不写在上面，甚至直接离开。
某个字眼不断重叠起来。
怪物，公寓里随机杀人的怪物。
可视仪上，外卖员不像作假的心惊胆战的模样又太过真实。
乌从简目光尤为警惕，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先前发现血线的部分，小指不安地抽动着，整个人十分安静。
反复确认血线存在后，又将目光瞄到脸部的其他位置，但另外半部分被塑料袋装着的外卖挡的严实，周身更是包裹严实。
仅凭肉眼也判定不出门外人具体是什么怪物。
但此时此刻能做的只有假装房子里没人，安静，必须要安静下来。
蓦地，门外的外卖员唰的一下猛拍了下门。
骤然的声响激得他太阳穴突突一跳，依旧不发出任何声音，咬着牙，死死盯着门外人的表情变化。
“先生！我知道你在里面，请快一点开门！你继续这样的话，你的外卖丢了就不要找我麻烦了！”
他嗓音开始尖锐起来，带着浓浓的谴责。
下一秒。
门外人忽地凑近摄像头，整只眼球覆占据整个可视仪，咕噜噜转了一圈后，又慢慢移开。
“我，看，到，你，了。”
毫无情绪的声音从门外慢吞吞地传来，同时伴随着富有节奏的敲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是在刺激着脆弱的神经。
耳边飘过的空气和风声都在此刻无限扩大，心跳犹如擂鼓，仿佛刺耳尖锐的警铃。
乌从简不断汲取着氧气，理智运转大脑。
假设外卖员亦如他的推测是怪物，那么它的种种行为都只是为了诱骗他亦或者房子主人出门，因为它不能主动进门。
其二……
线索太少，根本构建不了第二个猜测。
其次是门能被一个npc毫无痕迹地拆开，免不了能被第二个拆开。
思至及，乌从简掏出一块布往脸上套，手里攥着实体化的道具卡牌。
只要这 npc能破门而入，他就立马跑！
在长达一两分钟的精神折磨后，门外的外卖员终于消停，声音无比幽怨：“先生，你的外卖给你放门口了，及时查收，丢了可不关我的事哦！”
乌从简浅浅松了口气，但浑身紧绷的神经迟迟未松懈，死死盯着已经人去楼空的可视仪，生怕这怪物杀个回马枪。
“主播这也太怂了，不是标榜自己胆子大吗？这么怂”
“对啊对啊，主播说大话也不打草稿，真没意思”
“啧啧啧，我看呐就是主播单纯装逼呢，到头来还不是怂包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真装”
“主播真好看啊，啊啊啊”
“卧槽这居然是个主播的直播间？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人气这么低，连个普通玩家的都比不上啊”
他余光简单扫了眼，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许久，门外始终没有动静，可视仪也自动关闭了。
乌从简眼皮不住一跳，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疲惫不少。
叮铃铃——
门铃猝不及防地再次响起来，他原地紧张地顿住，快速眨了眨眼。
艹，怎么又来……
“3607的住户你好，我是公寓新来的保安，我这里需要确认一下房子的居住人数情况。”
可视仪上一个模样正常的年轻人正笑意盈盈地望着摄像头，挎着一个蓝色挎包，手里拿着一份蓝色文件夹。
乌从简谨慎地在先前的盲区位置观察着门外的年轻人。
上身白色短袖，下身是黑裤子，在走廊炽白的灯光下没有奇怪的地方，露出的皮肉没有任何与先前那个外卖员相似的痕迹。
“3607的住户？你好？”
年轻人询问似的睁大双眼看着摄像头，带着疑惑，仿佛在与屏幕后的乌从简对视。
“奇怪，房子里明明有人啊？”年轻人蹙眉低声喃喃自语。
忽地他像是想到什么，扭头往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一把钥匙。
乌从简：“……”似曾相识。
在钥匙插入大门，咔哒一声打开的时候，年轻人还没推，就见门被拉开，一个穿着灰白色睡衣，睡眼蒙眬的长发美人映入眼帘。
年轻人先是怔了怔，旋即立刻埋下头，手指攥得极紧，像是在缓解着什么。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青年的声音很好听，像是落日下的清脆鸟鸣。
年轻人闻声头一抬，目光一寸寸往上挪，脸唰一下红了，眼神躲闪，语气变得磕磕巴巴的：“就是，就是，我是新来的公寓保安，我需要确认一下这个周居民的居住情况。这个钥匙是在保安室的，怕你们出意外。”
青年恍然，语气抱歉：“我刚才睡过去了，没关系吧？”
年轻人连忙摇头：“没事没事，没关系，没关系。”
说完，他连忙拿出文件夹，抬头，然后立马公式化地呲着大牙对高了他半个头的青年询问：“现在方便进去吗？”
“当然。”
“……”
年轻人视线时不时打量一旁正捧着杯水喝的青年，一边小心翼翼地四处逡巡，嘴里更是磕磕巴巴地问：“最近家里来过什么人吗？”
青年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年轻人：“你家家具还挺少，是一个人住吗？”
乌从简心头无比警惕，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年轻人动作神情里的细微末节，挂着浅笑看向年轻人，模糊回答：“算……是吧。”
年轻人略微讶异：“九点半后不要出门……”他瞥了眼穿着极单薄的乌从简，“天凉。”
两人一来一往的问答在年轻人不善藏匿的搜寻行为结束后结束。
年轻人撇过脸吁了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石头似的。
乌从简眼睑微垂，年轻人后续试探性的问话倒像是紧张他是个怪物，又或者是房间里藏着什么怪物。
“先生，你叫什么呢？与你一起居住的……人又叫什么？”
年轻人看着面色始终略显苍白的青年，特地压低声线。
“这是公寓惯例，你放心，不会泄露你的**的。”
乌从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怪异情绪，他忽然觉得这个年轻人小心翼翼的话语有种莫名的……怜悯感。
“这个npc的话怎么说的怪怪的”
“如果直接忽略掉这是个恐怖副本，我倒是觉得这个npc在可怜主播”
“？？？怎么看出来的？有这层意思吗？”
“乌乌吗，是乌乌诶！！！”
“啊啊啊，新人主播吗？这也太好看了吧”
【叮，直播间收到打赏1积分】
【叮，直播间收到打赏3积分】
【叮，直播间收到打赏1积分】
【叮，直播间收到打赏1积分】
【叮，直播间收到打赏2积分】
一连串的打赏提示打断他的思绪，他不耐地蹙了蹙眉。
一旁的年轻人注意力全部放在青年身上，对于这微妙的变化自然捕捉到，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戳到对方的痛处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连忙朝乌从简道歉，随后慌里慌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棒棒糖，还零落掉了一两颗，没来得及去捡，就把剩下的往乌从简手里塞。
“我刚来，还没领工资。不过这是公寓旁边超市里的最新品，很好吃。”
乌从简在对方掏口袋上就下意识往后警惕地退了半步，现在看着怀里被硬塞进来的糖果，掀起眼皮看着对方，微笑道：“谢谢。”
他说：“曾青。”
“啊？”年轻人没反应过来，睁着眼茫然地看着他。
客厅里的光很柔和，照的人也莫名带着一层厚厚的温和滤镜。
乌从简：“我叫曾青。”
“曾，青。名字真好听，我叫，我叫贺铁。”
等年轻人回过神后，耳朵直接红透了。
“抱，抱，抱歉。”
乌从简唇角带笑，见缝插针地问：“你上来的时候见到人了吗？外卖员什么的？”
贺铁摇头，但眼神闪躲：“没有，公寓不让快递外卖什么的上来。”
“保安室只有你一个人吗？”乌从简忽地装作有事的模样往卧室的方向去。
贺铁看着乌从简的步伐一下子紧张起来，目光紧盯，回答：“嗯，我来的时候就我一个。”
“我还想让人帮我搬一下东西呢，还是算了，对了，公寓保安有什么入职条件吗？我一个人在家还挺无聊的。”
说完，乌从简扭头往沙发上一坐，将沙发上的珍珠项链随手往一旁扔去，抬起下巴笑着看着他。
“其实还挺简单的……”刚说半截，贺铁猛地止住，打着哈哈将话题一转，“曾先生需要登记……其他人吗？”
“不用写名字也行。”他又急忙补了句。
这个npc身上藏着线索。
乌从简抿唇想了想，笑眼弯弯。
“三个。”
贺铁一愣。
乌从简点点头。
“啊，好，好，好。”贺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写上的，脑子里都是乌从简认真给予回答的模样。
“一会儿超市要关门了，曾先生，你多买点东西吃。”
临走前贺铁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嘱咐道。
乌从简站在门口在走廊上环视一圈，门上的红色数字依旧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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