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净污浊,轻抹淡妆。
重换裙衫后,方思宁顿觉神清气爽。可惜少了些首饰,太过素净,终究缺了几分大晟贵女的风仪。
她对着铜镜捋了捋头发,无奈地笑了笑。
这时,敲门声起,陈慬恭敬地道:“郡主,障碍已清除妥当,随时可以启程。”
方思宁起身,打开了房门。
天光微亮,雨势渐收,山林间笼着一层薄薄的晨雾,裹挟着淡淡的血腥味。
正面交锋,暗卫不占上风。但雨夜伏杀,却无人比他们更得心应手。山林中的商会余党应已被“清除”干净了。
她目光一抬,又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马匹。她记得来时的小径,草木杂生,只容得徒步通行。看来所谓的“障碍”,还不仅仅是指商会余党……
方思宁噙了笑,望向身前跪着的一众暗卫,赞许道:“做得好。”
“谢郡主夸奖。”陈慬答应了一句,随后抬高了双手,将手中的东西捧给了方思宁。
一枝金菊,花开富丽、灿如朝阳,正适合绾在发间。
还得是他……
方思宁并不伸手去接,只俯下身对他道:“劳首领大人替我簪上吧。”
“是。”
陈慬起身,轻轻绾起她的长发,将花仔细簪好。他的手指缓缓顺过她的发丝,带几分依依不舍的缱绻。手指落下,他略退了几步,抱拳一礼:“请郡主上马。”
不是跪下请她踩踏,也无意搀扶助她上马。他只是恭谨肃立,等待她举动。
是啊,唯独骑马,她方思宁从不借他人之力。
她上前几步,提劲一跃,轻巧地翻上了马背。坐稳身姿、执缰在手,她昂首扬眉,朗声笑道:
“回城!”
……
……
城中,一片寂静。
天色已渐渐放亮,但城中百姓却是家家闭户,街道巷陌皆空无一人。
而郡主府前,场面却截然不同。
三岭商会携着城中官员将郡主府层层围住,罗会长立在众人之前,正高声喊话:
“郡主!若非镇北军死守边关,何来大晟太平盛世?郡主乃长公主与方将军之后,本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储!郡主登基,才是天命所归!我等愿誓死效忠郡主,长驱入京,继承大统!”
扬承领着一队宣翎卫守在郡主府前,听得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语,他紧蹙着眉头,冷声道:“现在是什么时辰?给我安静些,莫要扰了郡主歇息。”
罗会长望着他,满脸谄媚中掺杂着几分阴狠:“扬副将,我等已按郡主所言除去了公主,事不宜迟,当速速起兵!还劳副将通传,请郡主一见!”
扬承的目光冷冷扫过众人,就见一众官员整齐地站在商会之后,蔫头耷脑,噤若寒蝉。
此处边城,主事的不过是些县官,大不过五品,何来谋逆的胆量?怎么看都是被商会胁持,硬架上来的。
如今边关战事拖住了镇北侯,若说还有谁能左右大局,便只有十几里外的擎州州府。但擎州知州是皇帝亲派的二品大员,若听到公主被害的消息,兵马一动,只怕坐实了郡主的罪名。
唯今之计,只有拖延时间。三岭商会必也明白这一点,样子做足后,迟早会硬闯。凭他手下的兵力,恐难以抵挡……
但挡不住也得挡!
扬承眉峰一挑,手中缨枪猛地掷出,生生凿在了罗会长身前。罗会长惊退了一步,眉眼间染了些许忿怒。
“我说了,郡主还在歇息,是聋了么?”扬承厉声说道。
“扬副将,事关重大,还请三思啊。”罗会长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句。
这句话自是威胁无疑,但扬承不以为意,他将双手一背,姿势一派悠然,连语气都云淡风轻:“重不重大与我何干?我只知你扰了郡主歇息。”他瞥了一眼凿入地面的缨枪,“再大呼小叫,下一枪可保不准扎进哪里。”
……
大门之内,元祎听着外头的对话,心中无比忐忑。
驾着马车冲回郡主府,已是千难万险。未及定神,她匆忙打开车门,想确认方思宁的安好。但看清车中人的那一瞬,却是晴天霹雳。眼见得府内众人围上来,她的思绪又陡然清明:
方思宁假扮公主,引开追兵,是为保全大局。而今城中敌友难分,也不知府内是否有三岭商会的眼线,若公主行踪暴露,便前功尽弃!更不说还有扬承,以他的性子,若知回来的不是郡主,只怕会立刻带着宣翎卫去搜寻。到时候府中守卫薄弱,如何对抗逆贼?
她当机立断,脱了外衣将秦忆安裹起,搂着她往房里去,只说郡主遇袭受惊,需得安静歇息,所有人不可打扰。
唯恐众人看出端倪,她亲自留在房中伺候,不容任何人接近。
这般提心吊胆地捱到入夜,忽有暗卫来传信,说是郡主平安。她喜不自胜,恨不得立刻去接人,但如今城内暗潮汹涌、逆贼盘踞,她不敢离开秦忆安,更不敢贸然去寻方思宁。正犯难时,陈慬留下的几名暗卫中有叫榴月的,自称最擅隐匿潜行。虽说一名暗卫起不了大用,但好歹与方思宁通一通消息,也可早做准备。于是,她点了头,令榴月趁夜出府。
待到四更天,十数名暗卫回了府。元祎原以为是陈慬一行,正欣慰,但等见了公主,暗卫们摘下面甲,却个个都是生面孔。好在为首的那一个她认识:魁夜司都尉,陈敬。
得知陈慬已领人找到了郡主,元祎悬着的心才算放下。言谈间,陈敬有意带公主回京,但公主却一口否决。回京自可使真相大白,但路远耗时,只怕边疆局势大变,再要拨乱反正,难如登天,实乃下下之策。众人只得按兵不动,再从长计议。
之后,魁夜司接手了公主的护卫。说来也有趣,方思宁曾抱怨过,说所有暗卫都是一样的打扮,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但如今,正是这“分不清”,使得暗卫的出现顺理成章,更可令敌人混淆。
元祎不禁感慨,危急关头,竟还是暗卫最踏实可靠。
她笑叹一声,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往常这个时辰,屋檐之上早有鸟雀啼鸣。但今日,却连一只飞鸟都未见……
杀局凶险,但愿吉人天相。
……
天光愈亮,三岭商会也耗尽了耐心。
罗会长踱了几步,在那凿入地面的缨枪前停了下来。他抬手抚上枪杆,指尖轻敲,若有所思。这时,有人匆匆跑了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会长眉头一敛,手指收拢,将缨枪一把拔起。
“我等不过是求见郡主,扬副将却百般阻挠。必是软禁了郡主,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会长将枪尖指向扬承,厉声道,“来啊,随我闯入府内,救出郡主,再谈大业!”
一时间群情激愤,商会死士亮出了兵器,冲向了大门。
扬承纵步上前,长/枪横扫,将一干人等逼退。但死士之流,自然不会被这般攻击吓退。众人重整架势,再次攻上。更有甚者,试图翻/墙入内。
“守住围墙!”扬承吼了一声,枪尖一挑,直冲罗会长而去。
罗会长轻蔑一笑,左右死士瞬间上前,与扬承缠斗在一起。
门内的元祎听得骚动,抽出腰间软鞭,飞身跃上了围墙。她将几个攀墙的死士抽落下去,又高声骂道:“放肆!今日闯郡主府者,杀无赦!”
罗会长听在耳中,却面露嘲笑,他扬手一招,三重弓箭手就位。寒光飞纵,如雨般打下。
箭雨密集,实难闪避。惊骇之时,元祎突然被一副索钩缠住了腰。蛮横力道,拽着她落下围墙,趁势避过了攻击。接着,又有人托住了她的后背,助她稳住了身形。
元祎惶然抬眸,就见出手相救的是一名暗卫。面甲遮盖下,辨不出对方的身份,直到她听他开了口,对其他暗卫道:“闯入者杀!”
陈敬……
元祎也没工夫同他多言,只点了点头算作道谢,随即执鞭站定,严阵以待。
但见又是一轮箭雨,众人躲闪之际,大门被轰然破开。随死士开道,罗会长悠然走入,更装腔作势地呼喊:“诛杀恶徒,营救郡主!”
元祎怒不可遏,纵身挥鞭,袭向了罗会长。陈敬一行自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亦随她一齐突进。
然而,一众死士却如铜墙铁壁,不容他们近前半步。
罗会长见状,运劲跃起,从鏖斗中脱了身,迈步往内院去。
眼前,婢仆奔逃;耳畔,杀声喧嚣。他心生快意,挑眉嗤笑,边走边喊,语气甚是轻慢:“郡主,在下这就来救您……”
不等他话音落下,一支羽箭从背后激射而来。他察觉杀气,急忙偏身躲避。羽箭贴着他的脸颊擦过,划出一道血痕。他又惊又怒,回身望向了羽箭袭来的方向。
人马一骑,冲破混战,正立在大门口。
马背上的人,苍青裙衫,分外素雅。唯有鬓边金菊,灿烂艳丽,透着华贵雍容。她手执长弓,策马向前,一派凛然,更是风采卓绝:
“听会长说要救本郡主,却不知是怎么个救法?”
当当当!大家好!
我终于又回来了……擦汗ING~
咳咳咳~~~
卡文,就是这么**~
当然了,男女主角感情一稳定,我就容易怠惰……我反省……
嗯,看完本章,大家一定明白我在哪里花了最多的时间,没错! 是“金菊”……
啊,本来想用茶花首尾呼应的,但蓦然想起,茶花有“断头”之说,不太吉利。
虽然感觉是霓虹那边的说法,但多少忌讳一下……咳咳~
于是,改成了菊花~
寓意当然也很明显,那就是: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那只:你够了!】
咳咳咳~~~
那么,今天这一章男女主戏份少,还很水,但这都是剧情需要嘛~~~
这里,继续为大家奉上彩蛋小剧场:
《郡主会不会骑马》——第三章
元祎眼睫一垂,说话的声音甚是冰冷:“马这种畜生,乖滑得很。坐上马背的那一刻,它便知你会不会骑。若会,便温顺;若不会,便桀骜。如今郡主得了一群马,没上辔头和鞍鞯不算,连鞭子和马刺都不用……郡主觉得自己是会,还是不会?”
这个哑谜听得方思宁好不惆怅,她扯了个笑容,决定挣扎一下:“多少会一点吧。”
元祎摇了摇头,索性直说:“那群暗卫断不会为郡主所用。留在身边终是祸患,还是趁早打发了吧。”
嗯,剧情进展到本章,大家一定也能够得到答案了~
没有错!
郡!主!她!超!会!
嗷呜~就是这样~~~
【那只:你快够!!!】
嗯,好的,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
接下来的剧情自然是打完收工,再为大家奉上一点爱情的酸甜~
我会努力的!
让我们下期再见~~~
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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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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