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咀嚼着,片刻后轻声应道:“还不错。”
沈卿樾脸上漾开笑意,语气也热络起来:“那就好!你若是喜欢,往后你想吃什么,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家常小菜,我全都能给你做,日日做给你吃也甘愿!”
他说着,眼神灼灼地望着她,满是藏不住的讨好与真诚,仿佛只要她点头,他便愿将世间所有好物都捧到她面前。
杨冽颜缓缓放下筷子,拿起白瓷汤匙舀了一勺银耳羹,入口清甜软糯。
她本该夸赞他的厨艺,话到嘴边却变了。
“不必麻烦了,我胃口不大,这般丰盛,倒是浪费了。”
话语淡淡的,像一层薄霜。
他脸上的笑意先是淡了几分,随后深吸一口气,胸腔鼓起又缓缓平复,才抬眼望向对面的人。
目光灼热而恳切,他避开她清冽的眼尾,语气认真道:“阿颜,和我在一起吧。”
亭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粉白的桃花瓣打着旋儿,落在石桌上,落在两人之间的空隙里,像是想悄悄弥合那份看不见的距离。
“我上次说得很清楚。”杨冽颜道。
沈卿樾知道她说的是七夕佳节时的事,也知道她早已直言过,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可他从未想过把她那些话当真。
他喉结用力滚了滚,眼底泛起一丝红,“我不要……”
沈卿樾往前倾了倾身,急切地追问道:“阿颜,你是否心有所属,心里还有牵挂之人?是徐政,是寒烬,还是……残云阁里某位与你并肩的人?”
“不是……”
杨冽颜说着摇了摇头,话音刚落,竟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很轻,却像羽毛般拂过沈卿樾的心尖。
她本以为,上次那般决绝的拒绝,总能让他知难而退,往后各自安好,却根本没料到,沈卿樾对自己竟藏着这般深沉而执拗的感情,直让她有些无措。
“不是的话,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沈卿樾的胸膛起起伏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盯着她,眼神里满是不甘和迫切,似是非要撬开她的心扉,听到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才肯罢休。
见她脸上罕见地露出了迟疑的神色,那双清冽的眸子里竟闪过一丝茫然,沈卿樾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缕光,瞬间看到了希望。他猛地站起身,往前迈了两步,走到她面前,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肩头。他的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惊扰了她。
杨冽颜竟下意识地服从了。
她任由他扶着自己起身,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的清香。她的视野里,沈卿樾的脸逐渐放大,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里满是紧张和期待,带着几分笨拙的真诚,轻声问道:“阿颜,你喜欢我吗?”
杨冽颜一听直摇头,下意识地想别过脸,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可刚偏过脑袋,紧接着沈卿樾微微用力,掰过她的肩膀,让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他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又像是在恳求一个遥不可及的答案:“阿颜,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喜欢与否,又如何?”杨冽颜没有看他。
“你只需回答我。”
待她沉默时,沈卿樾再次提道:“告诉我。”
杨冽颜道:“不喜欢。”
“不喜欢,那这是什么?”
沈卿樾像是早有准备,猛地松开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物件。
那是一枚半旧的银质发簪,簪头刻着一朵小小的寒梅,正是她上次不辞而别后,不小心遗落在他书房窗台上的。他把发簪递到她眼前,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几分委屈。
杨冽颜的瞳孔微微一缩,“怎么在你那?”
“你以为我没发现吗?”
沈卿樾的声音沉了下来,却没有责备,只有浓浓的委屈和心疼,“你上次不辞而别,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可半个月前,我在我家院墙外捡到你落下的透骨钉。还有上次我受风寒卧床,醒来时床头放着退热的汤药,被子也被叠得整整齐齐……”
“你弄错了,那些都不是我做的……” 杨冽颜的眼神闪烁起来,想拉开距离。
她没想到,自己那些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些不想让他知道的关心,竟然全被他看在了眼里。
“我怎会弄错?”
沈卿樾上前一步,牢牢锁住她的退路,语气激动起来,眼底的红愈发明显,“你惯用的长剑、剑上什么花纹;爱穿什么衣服、佩戴什么东西等等,我都清清楚楚!”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你逃不过我的眼睛!阿颜,你明明也关心我,为何就是不肯承认?为何要把我拒于千里之外?”
“……你想多了。”
“阿颜!”
“你为何,要喜欢一个刺客!”
杨冽颜猛地抬起头,终于不再躲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心口却像被烈火灼烧般炙热。
这是她内心深处的秘密,是她不敢接受他的根源。
她的双手染过血,她的人生充满了刀光剑影,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安稳,更配不上他的纯粹。
“所以呢?”
沈卿樾几乎是立刻接话,眼神里满是真诚和疼惜。
“我不介意!我看到的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残云阁的刺客,就只是阿颜——那个会悄悄为我送药,会因为拒绝我而露出无措神色的阿颜!”
杨冽颜心口的红痣忽然传来炙热感,她下意识地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卿樾立刻紧张起来,伸手想去扶她。
杨冽颜拨开他的手,沈卿樾很不争气地眼眶红了,喃喃道:“我只是,想关心你而已……”
石桌上的桃花瓣又落了几片,落在他的肩头上,像是无声的安慰。
杨冽颜有些动容,却只能暂时先将心中的悸动压下去。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意味着什么,经过几番内心挣扎,还是决定把话说出口。
她声音放得很轻:“我既不像李员外的千金那般精通琴棋书画,能吟诗作对;也不及王掌柜家的小姐心灵手巧,能缝衣织布;更不似张郎中家的姑娘知书达理,能治病。我除了舞刀弄剑,对医术、女红、诗书,都不了解……”
换言之,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比不过那些姑娘。
沈卿樾倒没往那方面想,他先是一怔,问道: “你为什么突然提李员外、王掌柜什么的?”
不一会儿他脸上的紧张慢慢褪去,随即恍然大悟,眼底掠过一丝惊讶,紧接着又哭笑不得,他望着杨冽颜略带局促的侧脸。
“你……竟然把那媒婆念叨的话,都一字不落地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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