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冽颜不作声,莫寻渊问:“那来这里,是准备先拿官员正在修订的图鉴?”
关懿继续道:“图鉴藏于朝廷的珍宝库中,那里虽戒备森严,但我可以稍稍助你一臂之力。”
莫寻渊直接站在关懿跟前,说:“错了,是我去,不是她去。”
“事关重大,我希望能找个更有把握的人。”
“看不起我?”
“这差事只能让她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两人僵在原地,默不作声,杨冽颜打破沉默:“他和我一起进去。”
风卷着落叶掠过三人脚边,远处的树林在暮色里显出浓淡不一的墨色,枝桠交错如网。杨冽颜抬头望了眼渐沉的天色,声音被风带得有些轻:“出发吧。”
马车被留在原地,关懿赶着牲口隐入岔路,只余下车轮印在泥土里,很快便要被吹来的浮尘盖住。
夜色漫过宫墙的飞檐,两人又一次变换伪装,伏在珍宝库外,檐角的走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远处的太和殿前忽然炸开一串烟花,金红碎屑落进御花园的荷塘,映得水面亮如碎镜——原是宫里正摆夜宴,丝竹声混着宾客的笑谈,顺着风飘到库顶,倒让周遭的守卫多了几分松懈。
珍宝库的轮廓在夜色里愈发清晰:整座建筑依山而建,朱红宫墙足有三人高,墙头密布着鎏金铜铃,稍有触碰便会作响。对于杨冽颜来说,掠过那墙头,都是小菜一碟。
杨冽颜分析道:“宴席上的歌舞趋近**,禁军会去前殿维持秩序,东南角的巡逻会空出半刻钟。”
可是该怎么进去呢?
莫寻渊从怀中摸出块半旧的腰牌,递给杨冽颜,“给你,我去引开门口的守卫,你趁机用这个打开西侧的暗门——那是工匠检修时用的通道,钥匙孔藏在‘镇库兽’的左眼下面。”
莫寻渊一套操作下来丝滑自然,杨冽颜怔怔地接过腰牌,问道:“你怎么知道?”,又问:“你这个怎么得来的?”
“刚顺来的,早说了,偷鸡摸狗的事,我特别在行。”
远处的宴乐声忽然拔高,是舞姬转袖时的喝彩,莫寻渊翻身跃下,引得守卫呵斥着追了过去。
“哪来的?站住!”
“来人!抓人呐!”
淹没在烟花声、谈笑声中。
杨冽颜趁机猫腰溜至暗门前,将腰牌插入镇兽左眼的凹槽,只听“咔”的轻响,石壁竟缓缓滑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她回头望了眼远处仍在喧闹的宴席,深吸一口气,闪身钻入了那片流光溢彩的宝库之中。
珍宝库的墙内,有数不清的回廊与隔间,月光从高处的气窗漏进去,照亮一排排紫檀木架,架上的玉器、金器、宝石在暗处流转着幽光,竟将偌大的库房照得如同白昼。最深处的穹顶悬着盏硕大的夜明珠,光晕漫过层层叠叠的锦盒、玉雕……连墙角的铜鹤摆件都泛着温润的光泽,足见其恢弘壮阔。
顾不上欣赏奇珍异宝,杨冽颜沉住气,背靠冰冷的紫檀木架,目光扫过每一层架上的物件:银鎏金的熏炉、嵌着绿松石的剑鞘、堆叠的锦盒……相比起这些已得手的旷世珍宝,纸质的图鉴逊色不少,不大可能放在木架上。
难道……
杨冽颜缓缓望向角落,驻足半秒后,朝蒙着灰的木箱走去。木箱上的浮尘分布不均,有的过厚,有的又过薄,与自然积尘略有出入,似是人为浮尘。
她伸手拂去箱盖上的浮尘,却发现箱子上有凹槽处,她忽而想起关懿说过的话:
“图鉴有可能藏于带有机关的地方,具体是什么我不得而知,这个机关匣子是个可以变换造型的秘钥,你带上它说不定有用。”
他还说:“可以的话,找找那把剑,我祖辈曾说,那剑身上有个圆圆的洞。”
这么说来,关懿知道那把剑,还推测它是灵物。
关懿做机关的本事,算是数一数二了。
箱子打开,《灵物图鉴》四个大字赫然出现。
翻到有篡改痕迹的那一页,上面写道——
应魂珠是聚魂养魄之灵物,若炼制长生丹需以纯净生魂为引,用锁魂玉锁住鲜活魂魄,再将其注入应魂珠,方能炼出长生丹。
既然是篡改过的,那便反着推敲。
残云阁篡改《灵物图鉴》时,刻意将应魂珠和锁魂玉伪造成炼制长生丹的核心,伪造灵物间的依存关系,仿佛唯有先用锁魂玉锁住鲜活魂魄,再将其注入应魂珠,才能炼出所谓的“长生丹”。
锁魂玉有何作用呢?这名字听着瘆人,似乎可真的“禁锢魂魄”。一切只是杨冽颜自己的推测,待取得分坛的古籍对照,方知真假。以免打草惊蛇,她准备把图鉴放回箱中,却瞥到一行字:剑身圆洞可嵌入珠子。
“嗯?”
她继续往下读:
剑之映虚,能看穿人心善恶,剑魂觉醒之时,剑身能映照出万物之本相,可破虚妄,护苍生……
原来如此。
难怪残云阁要把它找出来,要是真能映出万物本相……
这剑,对他们不利。
下一页写道:
剑珠合一,双灵共鸣,
天地共情,珠毁剑亡……
读到此处,杨冽颜顿感玄乎,没有继续往下。此行算是有所收获,杨冽颜凭借记忆还原开箱前的浮尘纹路,把机关匣子收好。
锁魂玉……上次残云阁盗取未果,玉应该还在这珍宝库之中。
杨冽颜走进另一个房间,打算寻找那把素未谋面的剑。走过转角处,心口的红痣忽而由温变热,她紧紧捂住胸脯,停下脚步。与以前的灼热不同之处,是灼热后的痛感尤为强烈。
前面的房间,有什么东西?
邪气逼人,杨冽颜呼吸困难,连忙后退两步,心里顷刻有了结论——邪物莫近。想到莫寻渊可能还在与侍卫纠缠,她返回出口,躲开巡逻,尝试与莫寻渊碰面。
与此同时,一枚通体漆黑的玉静静躺在锦盒里,表面泛着妖异的暗光,像是凝固的血在玉石深处流转。玉的背面刻着几行扭曲的符文,它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笔画间仿佛有黑气游走。
玉身雕着繁复的锁链纹,环环相扣,纹路里隐约能看见无数细小的人脸轮廓,双目空洞,似在无声哀嚎:
——被禁锢其中的魂魄,连嘶吼都被永远锁在了玉里,无人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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