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但秦府中的宴席却远远没有结束。
秦文祥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不停地用话辱骂林清珮。而林清珮却只是坐在座位上，没有什么动作，笑容有些勉强。
终于，秦家老夫人下了命令，让佣人把自己的儿子拖回房间，大夫人也跟着一同离场。
秦霜渔看似在吃着碗里的吃食，其实不停地观察着四周人的反应。
可以肯定的是，秦家以老夫人为首的绝大部分人都看不起自己身边的这位林王。
堂堂一位皇亲国戚却被别人羞辱成这个模样，简直是贻笑大方。
而更可笑的是，林清珮好似自己也这么认为，到最后连愤怒的情绪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奈，像是认命了一般。
可以说，他身边的护卫都比他有血性。捏紧了拳头想要冲出去，却被林清珮制止。
有趣。
秦霜渔在内心点评道。无论怎么说，能忍到这个地步的人，不是废物，就是枭雄了。但也跟她无关，毕竟自己只是想利用那个林王作为跳板罢了。
“秦老夫人，”林清珮朝着上位拱手：“夜深露寒，您看要不要提早散席？正好您也能好好休息。”
老夫人眺了林清珮一眼，似乎对他这个态度分外满意。而且她已经年迈，确实熬不住了。
于是，她道：“好。就在此时散宴吧。”
话音落下，林清珮像是得到了准许，一旁随时待命的侍卫将林清珮从软塌上抱起，放到了一旁闲置的轮椅上。
席上的女眷也不知是何人发出一声嗤笑，由她带动，有另外的好几个也笑出声来。秦霜渔下意识望向一开始的声源处，果不其然，是秦远晴。
而其他人则是以秦远晴为首的小团体的成员。
明明一开始入宴时并未这样，估计是那时被呵斥老实了些，懂得见好就收。可看到秦文祥的行为，秦远晴又故态重发。
足够大胆，也足够不尊重。
估计是受到当今掌权的那位的指使，看来林王这身份在大多数人眼中是个笑话。
秦霜渔看着林清珮坐在轮椅上，被侍卫推着离席。而随着客人的离开，其他人也应该走了。
但正当秦霜渔准备趁人多回去时，本该被人扶着回房的老夫人突然将她叫住：“大姑娘，你先等等，受点累，陪我说说话。”
刚准备离开的秦霜渔：……
“好，”秦霜渔强颜欢笑，然后又找补上：“不累的，这是我的荣幸。”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秦霜渔跟在后面，心里不停地怄气，想着刚刚自己应该走快点。
待与老夫人谈完，秦霜渔回来时已经是子时一刻了。
秦霜渔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秦府刚拨给她的院子，院子里点着油灯。不得不说，秦文祥的表面功夫还是做的蛮好的，当然，这可能也是皇帝的意思，为了不落话柄。
不过不管怎样，秦霜渔都享受到了。
绿叶红叶听见响动，也从房内出来。由于夜太深，而且伺候秦霜渔明显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所以红叶绿叶被大夫人拨给秦霜渔做贴身丫鬟时，也没有人抢，其他的岗位也处于空缺状态。
毕竟在大夫人眼中，她已经有了两双眼睛盯着，没必要再耗费人力物力。
这就导致，整个院子里，只有秦霜渔和红叶绿叶三人。
“霜儿，洗澡水给你热好了，你先去洗漱吧。”绿叶走上前，将秦霜渔身上的披肩拿下。
红叶也不问东问西，而是顺着姐姐的话，道：“对，你先洗漱，我重新去把饭菜热热。那秦府不当人，连个饭菜都不给吃热乎的。”
红叶的脸上充满不忿，秦霜渔忍不住笑了。原本积攒了一晚上的劳累此时烟消云散。
她道：“好，等我洗漱完然后再来吃。”
秦霜渔洗的很快，宴席上的残羹冷炙她根本没吃多少，而来宴席之前吃的那点点心也早已经被消化殆尽。
秦霜渔拿着筷子吃住饭桌上的菜，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完全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没有刚刚在宴会上的矜持。
“霜儿，你觉得那人怎样？”绿叶夹了一筷子菜放入秦霜渔的碗中，秦霜渔憨憨一笑，塞进嘴里吃完后才回答到：“不错。他看起来挺怂的。”
“什么？”红叶坐不住了，她着急地问：“怂还好了？我可听从宴席上下来的丫鬟们说了，她们说就没见过林王这么怂的人。虽然听她们说人长得蛮俊俏的，可看着就好欺负的样，弱不禁风的，怎么好了？”
秦霜渔见红叶情绪激动，撂下筷子，脸上笑眯眯地看着红叶，待她讲完，却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看向了绿叶：“二姐姐，你怎么看？”
绿叶一顿，神情犹豫了一会儿，显然没想到秦霜渔问向自己。但她还是快速地思考了一番：“虽然林王性格不行，但……秦家那老贼敢这么羞辱他，足以说明，他在皇帝面前是个眼中钉肉中刺。可以得到皇帝更多的关注，这显然与我们的目标一致。”
秦霜渔见红叶说完，立马鼓掌道：“对嘛，姐姐懂我。”
“而且那林王性格软弱，我们可以更好的拿捏他。”秦霜渔脸上笑眯眯地，得意的像个小狐狸。但很快，她又想到那林王在宴会上的模样，有些迟疑地说：“只不过……”
“怎么了？”绿叶问。
“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秦霜渔作沉思状，但很快，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二姐姐，五姐姐，你们最近有什么机会出府吗？”
“我可以！”一直听不懂秦霜渔和绿叶谈话内容的红叶积极地站了出来：“虽然听不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不过嘛明天我可以跟后厨的出去采买。对了，小弟听说你要跟别人结婚的消息，从扬州那边赶过来了，以他的脚程，估计快要到了哦。”
红叶幸灾乐祸，毕竟秦霜渔一开始瞒着他们所有人，如果不是突然换地方睡了，她和绿叶二人甚至都不知道秦霜渔做了这样的决定。
于是，在得知消息的第一刻，她们就想办法用信鸽去往组织那边告状了。
“哎，”秦霜渔震惊：“你们告诉他们干嘛！”但很快，她又想清楚了：“算了，大不了挨一顿骂，正好，阿远来了，让他去做这件事，他脑子灵光。而且现在咱们的身份不方便。”
“做什么？”绿叶和红叶一同问道。
“当然是……”秦霜渔卖了一个关子，见红叶绿叶一副很想知道的模样，这才悠悠开口：“调查那个林王。”
“啊？！！”绿叶红叶一同震惊。
“一个怂包有什么好调查的？”红叶问。
“五姐姐，你就信我的吧。”秦霜渔一副认真的模样：“直觉告诉我，他绝对有问题，而且不是一般的大。让阿远查查，我也放心嘛。”
红叶绿叶听完解释，也不再问了。她们之间有足够的信任。
于是红叶回：“好，那我先把消息交给这边的站点，等小弟来了，再让他去办。”
“嗯，”秦霜渔肯定到：“时间最好快点，我感觉我马上就要被秦府嫁过去了。”
“放心吧，”红叶道：“遇到你的事情，小弟只会快，不会慢。”
——
今晚的京城明显不平凡。
秦霜渔和红叶绿叶收拾完碗筷，进入梦乡。
而另一边，林王府上灯火通明，整个府邸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
“快快快！去找太医过来，主子他染上风寒了。快去啊！”
整个王府运作起来，厨房里传来难闻的草药气味。
原本睡的好好的太医被人扒拉起来问诊，可太医整个人慢悠悠地，一点也没有急迫之感。
“急什么急，你再催我我就不诊了。”徐太医眼看着就要撒手不管，却被人立马拦下。如果秦霜渔在场，就可以发现那人是之前林王身边推轮椅的护卫，也是那个沉不住气的。
“求求您了，徐太医，我家主子真的……真的……”还未说完，一个好端端的大男人突然掩面而泣，脸上布满泪痕。
原本还想拖拖的徐太医也不耽误时间了，老老实实地坐上马车，前往林王府。
林王府离皇宫很近，据当今圣上说，是要好好关照关照这个幼年丧母的弟弟，可说是关照，其实却为变相的监视。
一直到寅时，林王府上的动静才渐渐平静下来。徐太医的衣箱里塞满了银子，整个人春风得意地坐上马车离开。
林王府的门童闭上门，而在林王的卧室里，在侍卫口中被描述成快要死的模样的林王正好端端地坐在榻上，身边的小桌摆满了书。
“怎么样，戏做好了吗？”林清珮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另一只手把书倒扣在小桌上。
若是让某个大儒看到，必定会破口大骂，为什么不保存好这真迹孤本。
“放心吧，主子。我办事，您放心。我可是哭的稀里哗啦的。”侍卫一脸地骄傲自豪，而站在林清珮身边的另一位穿着侍卫服饰的人却有些嫌弃般地扭过头去。
“主人，您看他。”但这举动却正好被这名较为跳脱的侍卫看到了。
“好了，明影。”林清珮语气严肃，明影见好就收，不敢造次，可林清珮却又接着说：“明德这是眼睛疼了，对吧。”
这是属于调侃了，明影看了一眼站在林清珮身边的明德，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主人，怎么连你也偏着他。”
可这次，没等林清珮说话，明德就忍不住道：“明影，不得无礼。”
林清珮却只是好脾气地摆了摆手：“无碍。”接着，他看向明影：“孤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与在外面时不同，林清珮此时的气质转变很大，一改曾经唯唯诺诺的模样，反而像极了掌握他人生死的帝王。
明影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跳脱，什么时候该严肃，他胸有成竹地回应道：“放心吧，都安排好了。那些料，够他们喝一壶了。”
“嗯。”林清珮满意地点点头，又回：“你们先出去吧，我先看看书。”
“是。”明影明德异口同声地回道。
门被妥帖地关上。这里并没有皇上安插进来的探子，有也早已叛变。不过即使如此明德明影二人也始终守在门外，一人一边。
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而里面却能听清外面的。这是林清珮专门找人安上的。
童年时期所经历的事让他对外界充满防备。林清珮又拿起小桌上的书，可注意力却不在书上面，反而想起了去秦府时所看到的那个人。
是她吗？
林清珮有些不确定，毕竟时间已经过了很多年，有些记忆也因为这些年常年服药而模糊。
不过，让他肯定的是，与秦家联姻的时间，确实该提前提前了。
两极反转，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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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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