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她如释重负地收了摊,轻轻地活动了一下那仿佛被压弯的柳枝般的脖子,宛如一只疲倦的小鸟在舒展着它那娇嫩的翅膀。她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纸包,如同呵护着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 翼地打开,里面是几枚散发着幽香的香药丸,宛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她转了转眼珠,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手将纸包如同呵护着自己的孩子般轻轻放进马甲的口袋,另一手则迅速合起药箱的盖子,宽布带子在手腕间如灵蛇般灵活翻转,药箱便稳稳地挂在了肩上。她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左右逡巡着,终于找到了-家器物铺子。她快步走进去,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与手掌一 般大小、高约一寸的四方黑漆盒子,它宛如一个神秘的宝盒,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她大拇指与食指轻轻拈着其中一角,将盒子竖在眼前端详着,心中不住嘀咕:“古有买椟还珠,今有单独买椟,说实话,这个盒子可比我做的香薰丸贵多了,但论价值嘛,啧喷...她又- -次来到殷宅门]前,毕恭毕敬地递上拜帖,还向]房献上了两枚银角子。这次,竟然得见了殷宛树。路寻樱心中暗自嘀咕,这高门大户的规矩可真不少,殷家虽说比不上那荣国府,但也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清心斋当心间内,殷宛树如痴如醉地翻完搭在膝头账本的最后一页,整本合上,小心翼翼地放在手边的矮几上这才抬起头来,仿佛刚刚从一场美梦中惊醒。”路大夫来这样久了 ?怪我,只顾着看账目去了。”
杜真真坐在矮几的另一侧,见路寻樱一个小姑娘站着等了许久,有些不忍,对着身边的丫头嗔怪道:“糊涂了?还不上茶来?”
丫头转身去了。
殷宛树正襟危坐,伸手一-引,如同一位谦逊的绅士,”路大夫请坐!”"
路寻樱犹如一只灵动的小鹿,轻盈地转转头,目光左右-扫,便看到左右各-溜摆放着两张太师椅,宛如忠诚的卫士般整齐排列。她莲步轻移,走到靠近殷宛树的那张西面首座,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般优雅落座。刚- -坐下,-杯热气腾腾的香茶便如殷勤的侍者般被奉了上来。路寻樱此时口渴难耐,便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杯,轻轻掀开盖子如饥似渴地抿了-大口。茶水刚刚入口,她便听到殷宛树那宛如黄莺出谷般悦耳的声音传来。“路大夫,上次,我刚巧出门,让你多跑一趟。这回,还好见到了。”
路寻樱急忙忙把茶水咽下去,顺便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骗人!” 她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木盒,双手捧着,”殷小姐对我有恩。端午将近,我身无长物,只能做了些艾草香薰丸,小姐当个小玩意吧。”
殷宛树示意身侧的南归,南归走到她身侧,双手捧了盒子,回到殷宛树身边,见小没有示意,她便回了原位。殷宛树笑笑,“路大夫当行本色,这份礼物恰合时宜。”
路寻樱眨眨眼睛,“这个都是小意思。上次,我说的那个事情,殷小姐如何考虑?”
殷宛树面具后的神色迟疑,“哦! 那件事,路大夫,改日再说!"路寻樱:“今日不行?殷小姐连个五分钟的时间都腾不出来?”
殷宛树:“路大夫,你今日来得不巧,你也看到。这....
杜真真:“姐姐!路大夫这小姑娘来- -回不容易,这里有我,您就去听听,她有什么话要和您说。”
殷宛树顿时如鲠在喉,这到底是有眼力见还是没有眼力见呢?她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再和路寻樱单独相处,可事已至此,也不好脚底抹油开溜,只得硬着头皮起身,出了堂屋,身后紧跟着路寻樱和南归,宛如一条甩不掉的尾巴她一边走下台阶一边扭头道: "路大夫。”
路寻樱和她走到并肩的位置,继续听她道:“我们去东耳房坐坐吧。”接着,见她抬手一-引,指的便是右手边的两间小屋。路寻樱点点头,继续跟着她往右走,才走到]前,南归准备抬手掀起门前的竹帘。
“小宛宛,你可让我好等啊!”- 阵纯正戏腔如黄莺出谷般传来,楚陆离的身影随之映入眼帘。如今的她,已然成为楚家班的班主,更是坤生行里的名角儿。她身着一袭云水蓝旗袍,仿若那澄澈的天空,没有丝毫刺绣镶边的装点,唯有颈部那枚同色兰草花领扣,如繁星点点,熠熠生辉。她的头上留着齐耳短发,超短眉毛上方的一点刘海儿,恰似那初露的晨曦,恰好盖住了发际线的边沿。整个脸庞的五官犹如雕刻大师精心雕琢而成,英气逼人,恰似那傲雪凌霜的寒梅;而她的目光中,却又蕴含着五分柔情,恰似那春日里的暖阳,温暖人心。“这要 是女扮男装,我还真分辨不出来,往前门街上一走,估计得引得像那潘安一般,被别人抛了一车的果子,好像是叫'掷果盈车’来着。”路寻樱心中暗自思忖着。
楚陆离走到殷宛树身边,就挽了她的手臂,“我不请自来,在院里等了好久,小丫头说你在这,我来找你了。”她看到身边多了个人,"这......
路寻樱眨巴着大眼睛,注意力在她搭在路寻樱臂弯的手上。殷宛树便帮这个似乎没听见问话的人搭了,“这是路大夫。”
“诶哟!”楚陆离撤了手,就想来捏路寻樱的脸,却被她退后一步躲过。楚陆离也不觉得尴尬,顺势放下手,“我都听戏班的孩子叨叨好几日了,说前门大街来了个娃娃大夫,没成想,是这么个妙人儿!”
路寻樱目光瞥到一侧,抬起右手食指掏掏耳朵,似乎是嫌她有点吵。殷宛树来打圆场,“路大夫,这是问歌楼楚家班,楚路离楚老板。
路寻樱这才直视楚陆离,“楚老板好。 ”
楚陆离“噗嗤”-笑,“这个妹妹,怎么跟年节跟着大人走亲访友的娃娃一样。 ”她回身左手搭上殷宛树的左小臂,眼睛看着她,“你介绍一 个!”右手从她面前划到路寻樱身侧,目光也跟着走,“她喊一 个。”
路寻樱:”差不多得了。别吓着人家。你一起进来吧。”
说罢,南归掀了帘子,她进了屋,路寻樱也快步跟上。”你招待客人,我在旁边不碍事?”她一边问话,也一边进了屋。殷宛树已经在向门的长榻上的矮几右侧坐了,"陆离,无妨。”
楚陆离便不客气,直接在长榻矮几左边坐了。路寻樱见她们二人已经坐好,南归立在殷宛树身侧,自己还站着左右瞄瞄,各两张太师椅,听得殷宛树道:“路大夫请坐。”见她伸了左手,路寻樱便在右一位上坐了。
殷宛树直接开口,“路大夫,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路寻樱:“就刚刚的那件事。”
殷宛树抬手理理脸上的面纱,“我这脸,医生已经看过,没有法子。
路寻樱:“医生?那是西医,中医还没看?”
楚陆离见殷宛树不好回答,便帮着说:“路大夫,女子容颜有损,本就不好对外人道。况且你估计也听说了,如今外界对殷小姐颇有微词。若随意请了大夫,遇上口风不严的,不就更让她难以立足。”
路寻樱:“不是随便的?医生?难道,之前给小姐诊治的?是那个法国医院的医生?”
殷宛树:“不错。杜医生是沧海阁杜掌柜的长子。
路寻樱: "如今,外界都说,小姐是在守孝期间,忧思过度,以致容颜有损,这是杜医生传出去的?”
殷宛树:” 路小姐,我从张家出来,遇到你之前,不知多少人看见了我,还用杜医生去说吗?
路寻樱一时思绪万千,居然有些后怕,要是那日,自己没有载她,或者,她没有遇到载她的人,或者,她遇到的.坏...她抿抿嘴,“殷小姐。....
殷宛树:“都过去了。张家当初来提亲,是吃秤砣铁了心,我家没有隐瞒我的境况。本来想着,我嫁到张家后不可能不见人,就扯个我过敏的谎罢了。谁料.... 既然别人看见了,我没什么怕的,就这样,带个面纱或面具都行。”
路寻樱忍不住跺脚,“那张家以貌取人。小姐,我帮你把脸治好,让他家后悔去。“
殷宛树看看她,目光打量着她那气鼓鼓的脸庞,“路小姐觉得?我在大婚之 日与张家离绝,是因为我的脸?”
....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我也不确定。”路寻樱直接站起来,“小姐,你让我看看你的脸呗!你相信我!”说着,就往前走了几步。
南归立即挪步,挡在路寻樱面前,“路大夫,请自重。”
路寻樱的脚步如同被钉住一般,夏然而止,然而她叉腰的动作却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充分表现出她内心的不甘心。
楚陆离忍不住笑出声,“哎呦!这路大夫和我一 样,不拘小节呢!”
殷宛树: "路大夫,一般的人,我是不敢让看我的脸的。”
路寻樱皱着眉头,“殷小姐一一 ” 她踮起脚尖,隔着南归看不到坐着的殷宛树,脚步往右侧一挪,能看见她“你这叫讳疾忌医’,我是大夫,不是‘山间竹笋’,我不会乱说。”
殷宛树:”路大夫,我暂时,不想治。”
路寻樱:”为什么?”
殷宛树:“我如今二七,不是年方二七,而是将近而立之年,我不在乎容颜了。”
路寻樱双臂抱在身前,“殷小姐干嘛这样想?我有一个朋友,她和你一样大,她潇洒肆意,她说过,‘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里的‘者’可以去了,容止悦己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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