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一直以为老爷爱夫人,比夫人爱老爷更爱。最近,我发现,貌似我有点误解了,夫人也很爱很爱老爷,也许比她自己以为的更深。
李府上下都知道,当初夫人嫁给老爷其实是不得已的,是老爷一直深深爱慕夫人,直到夫人家里出了变故,为了保住夫人母族才向皇帝提出赐婚,而皇帝顾忌李氏在朝中的势力,不得不妥协,放过夫人母族。可我看这件事也不见得就多么情深意重,老爷和皇帝也算是双赢。或许,运用得当的话,李氏一方获利更甚。
前几年,李氏在朝如日中天,早就令皇帝心生忌惮,老爷在那当时和罪臣之后联姻,便在朝野多了一道叫人闲话的把柄,可看似重情重义,实则是示弱。
这一招乃是以退为进,一方面,李氏功高盖主,可一直以来滴水不漏,皇帝多次意欲挑刺而不得,早就心生不满,而老爷趁此主动为君王松松眼中刺,是识趣之举,皇帝必然放松对李氏的警惕,另一方面,夫人乃将门之后,虽其母族败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将来未必不是一把锋利的好刀。老爷这是为了李氏的长远发展谋了一把好算盘啊。
有了这一番缘故,我原以为他俩是郎无情、妾无意的,可没想到俩人大婚当夜就打碎我的认知。后来,老爷对夫人处处维护,小心翼翼照顾,这么看来,老爷对夫人虽是存了利用之心,但想必爱意也并不浅的。而夫人这处,始终不冷不热,端得个“温柔贤淑”四字,少了点小女人意味。
不是总说,在爱的人面前,会傻得像小孩子吗?是这个说法吗??我没有说谁傻的意思啊~
可直到夫人叫我去她屋里“谈心”,我才意识到,也许夫人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好比她明明十分爱老爷,可外人只看到了五分。也不知道,老爷那个榆木疙瘩能看到几分。哎,真让我这个做下人的捉急。
夫人拉着我的手,跟我诉说着嫁与老爷这一年多来,所看到的他的不容易。为了保下她的母族,现如今在朝堂几乎处处受到掣肘。可这一切,他都未曾怨怪她。
“我原以为,他是为了收拢父亲的旧部,可嫁他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要我出面想帮,相反,倒是极力的避免我卷入朝廷纷争。”
那是你傻,你人嫁都嫁了,哪还要你出面,身份往那一摆,老将军的死党那还不得乖乖靠拢。当然,这些话我没说,只管低眉顺眼的表示赞同。
“当初父亲的叛变着实有些蹊跷,可这一年多来的相处,我信他是真的为了白家好。”
哦对,夫人姓白,闺名花茜,父亲是人人喊打的叛徒,曾经威勇一时的白裘白大将军。夫人这一句话涉及太多朝廷隐秘,我不敢作声,安静如鸡,静待下文。
“我打算好好和他过日子了。”
哎呦呵,合着之前蜜里调油,哦不,调酒,不算好好过日子?
“可这一年多来,我始终一无所出…实在对他不起…”
这终于让我逮着一句可以发言的了,于是我关切的安慰道:“夫人,此事当顺其自然,想必老爷也是不介意的。”
夫人不赞同的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道:“不,李氏必定是要开枝散叶的。无论是…我,或者是其他人…我希望念之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夫人这一番话很是令我惊讶,“念之”是老爷的字,听她话里的意思是要为老爷纳妾??就为了他能有后?我有一阵沉默,没想到夫人竟是这般深情,甘愿将丈夫拱手让人。换做是我,眼里可容不得一粒沙子。我的人,无论精神或者□□都只能是我一人的,无论生死,都断不能叫人染指半分。
这么想着,我一时不小心将这一番见解说了出来。夫人有些讶异于我竟与她说这般交心话,转而又有些震惊于我骨子里的霸道:“你竟是这般想的吗?所以,你才…”
我才…怎样??可夫人愣愣的盯着我,却是没有再说下去了,我身为一个下人也不敢追问。本来将这番话说出口已经是不应该了。于是,我想了想,打算再劝劝夫人,毕竟纳妾可不是件小事,未来可有得后悔的。我反手握住夫人的手,劝慰道:“夫人,您不必过于忧心于子嗣问题,老爷尚且身强力壮,您也正当芳华,孩子…孩子总会有的。”
可夫人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是一脸泫然欲泣的看着我,像要望到我眼睛里去,末了,颤抖着唇说道:“你不晓得…你不晓得他,他并未…”
我立在一旁洗耳恭听,压制自己的好奇心。并未怎么??倒是快说呀!!我的八卦之魂快要控制不住了!!
可夫人却像是受到什么惊讶似的,抽了口气,待平复了心情,才又缓缓道:“他娘…李老夫人已经明里暗里给我施压过几回了,我不得不出面为他后院添人了。”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有老太太施压啊!我说这肚量怎么大得跟无边泳池似的呢。可夫人还是直直盯着我,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吧…
果然,下一句她说:“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想,如果是你,纵使入了他的后院,也必不会跟我争的吧?”
我…
这叫什么话啊?
我克制不住的带了些恼意看着她,尽量恭敬地说:“夫人还不了解我吗?甭说跟您抢人了,小人就无意给老爷做妾!”我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夫人的这句话是对我极大的侮辱,我跟在她身边兢兢业业这么长时间,她却在试探我是否觊觎她的丈夫。有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调整了语气,故作娇羞状的低声道:“更可况…小人还有心上人呢…”
话一出口,只见夫人有些急切地问道:“是那位车夫吗?”我看着她满面焦急,心中了然,眼珠子滴溜一转,状似豁出去似的坦白道:“夫人,您都知道啦?”得到我的肯定,她似是松了口气,顿了顿,又颇为惋惜地道:“既是有了心悦之人,我也就不好做那棒打鸳鸯之事了。罢了,关于给老爷纳妾之事,我还是再与念之细细商量好了。”
我心中冷笑,面上不显山露水,仍是恭敬道:“夫人说的是。”这后院的女人也真是闲得慌,我这一其貌不扬的丫鬟都要提防。不过,可见夫人也是极其在意老爷了,她这样一个出身将门的爽朗女子,竟也学那后宅妇人,小心眼起来。
罢了罢了,爱情里的女子,总是傻的。我曾经的花茜小姐啊,您怎么能不明白您对我有多重要。我春环的忠诚,又岂是空口白话。
那么大一笔安家费呢,职业操守还是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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