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九站 船舱

“为师今天碰定了!”

就在她说出这句话后,程柯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扭身避过她伸过来的手,趁着空隙扑到床尾,翻身跳下了床。

墨知遥愣了愣。转头就见他拉开了舱门,要往外去。她身形迅动,一手抵住门,一手抓向他的肩膀。他急忙躲开,退到了船舱的角落。他呼吸不定、浑身发抖,却拼尽全力戒备,警惕地盯着她的举动。

要用定骼么?……当然不。

墨知遥关上舱门,脚下轻轻一踮,倏忽间来至程柯身前。然而,咫尺距离下,他将身子一侧一压,径直穿过她的臂下,挨到了床边。

墨知遥无语了。房舱不过一丈见方,这么大点地方,竟还奈何不了他了?她顿生出几分争强好胜,肃然了神色,再次逼近。

一番折腾,终于将人扣在怀里的时候,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程柯整个人都绷紧了,僵着手脚一动也不敢动。

她紧了紧环抱的手臂,抬头望着他:“还不老实?”

“……”这个姿势着实令人局促,程柯将头一偏,刻意错开了视线。

墨知遥又叹了口气,道:“之前你不让我碰你,无非是不想我知道你的伤情。但到今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程柯垂着眼睫,嗫嚅道:“……不用救我。”

墨知遥将他的话在心里掂了几遍,了然问道:“等我想起过往,会后悔救了你?”

程柯沉默着,久久没有回应。

“你曾是尘烬宗弟子,靳绍离的得意门生。还做过他的先锋,跟我动过几次手。因被靳绍离猜忌追杀,才转投我门下。”墨知遥抿唇一笑,“可对?”

程柯转头看着她,满目都是惊惶:“师尊……恢复记忆了?”

“六七成吧。若不是灵宫海脐出了事,本可以完全恢复的。”她话音一顿,又道,“你昏睡之时,我也已经细察过你体内的荒骨。百余具骨头,都残留着离火丹鼎的痕迹,更都与你年龄相仿,不出所料应是尘烬宗的弟子,你曾经的同门……”

强烈的不安下,程柯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动了动身子,试图挣脱。

墨知遥察觉,略将环抱放松,却没打算放开他:“我既收了你为徒,就不会计较你的过往。至于你说的欺师灭祖,我现时想不起来,也不当真。你的内丹是因何损毁,这么些荒骨又是从何而来,你若是不愿说,我也不强迫。但你不能死,得等到我恢复记忆。就如你说的,给彼此一个明白。到时候我若真的后悔了,再同你讨债不迟。”

这番话听来仁慈,偏又残忍。恩怨纠葛,程柯早有省悟。若能离开,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但她既然不许,那要杀要罚也随她处置。可他从未想过,要经历如此漫长的审判。她漫不经心的亲近和关怀,是悬在头颈上的利刃,不知何时就会坠下……

墨知遥并未体察出他的情绪,继续道:“还不肯让我看伤势么?”

无可奈何,程柯点了点头,沉沉应了一声:“嗯。”

墨知遥这才松开了手臂,容他褪了衣裳,背对她坐下。她抬手,引真气在指尖,沿着他的脊椎一节节探下。冰冷的手指,引动轻微的战栗。她轻笑道:“现在知道冷了?灵宫海脐中的是至阴之水,身携离火也敢往里跳。得亏里头有秽物,削弱了至阴之力,否则你断不能全身而退。”

程柯默默听着,也没回应。墨知遥又道:“化骨炼功法你是知道的,六境之后便脱胎换骨。哪怕我困在灵宫海脐,也只是花多少时间出来的问题。你不该莽撞。”

程柯当然知道这些。何止是莽撞,还自不量力、自以为是。他心中自嘲,嘴上却依旧不服软,开口便道:“是我愚笨,胡乱作为,扰了师尊疗伤。再有下次,哪怕天塌地陷,我也远远走开,绝不碍事。”

墨知遥并不接话,停在他骶骨手轻轻一压,真气沁入,激起一阵酥麻。他闷哼了一声,因羞臊而泛起的绯红从后颈一路蔓延到了肩胛。

“好了。看完了。”墨知遥若无其事地收了手,如此说道。

他慌忙裹上衣服,起身退到了一旁。

墨知遥见状,故意欺近他几步,道:“灵宫海脐内的至阴之水克制了你体内的离火,也算是因祸得福。但这也是暂时的,荒骨终究不经烧,得尽快炼化才好。从今日起,我会助你修炼,每天最少三个时辰,不可怠惰。”

程柯没答话,只顾着闪躲。

眼看他脚跟撞到床脚,又跌坐在床上,墨知遥很是好笑。就这点胆量,哪来的本事欺师灭祖?

“小心,若磕着碰着,倒是为师的不是了。”她拿腔拿调地说完,又笑着换回了自称,“都到床上了,就躺下歇歇吧,我去叫甯甯取药来。”

程柯松了口气,目送她往外去。心绪平复,思绪也跟着清晰,又生出些新的不安来:

“助你修炼”……是怎么个修炼法???

……

船舱之外,阳光正好。海天一色,蔚蓝无际。暖风拂面,畅快宜人。

常甯正坐在船舷钓鱼,见墨知遥过来,殷勤地迎上去,招呼道:“娘娘。”见墨知遥神色怡然,她略作猜测,不等墨知遥开口便笑道,“想是程前辈醒了?我这就去准备月露和玉英。”

这般聪慧贴心,着实讨人喜欢。墨知遥在船舷坐下,点了头,道:“月露不用,只玉英就好。”

常甯稍稍一想,道:“莫不是那灵宫海脐的水不同寻常,熄了程前辈体内的离火?如此,的确不宜再用月露。”

墨知遥不禁生出些感慨。当初常甯硬要将晓月方诸交给她,她还嫌弃,毕竟这玩意无甚大用,不过添些麻烦。可如今看来,晓月之露能消解火热,且药性温和,正对程柯的伤势,倒似冥冥中安排好了的。

常甯正要回自己的房舱取药,江叙却在这时走了过来。她们的话他凑巧听到了几句,便上前来,行了礼后道:“墨前辈既然用不着月露,能否将晓月方诸交还给晚辈?”

一听这话,常甯的步子便顿住了。她转头看向江叙,目光隐隐不满。

墨知遥道:“是暂时不用。这晓月方诸对我徒儿至关重要,恐怕是不能给你了。”

这一次,换江叙不满:“前辈怎能出尔反尔?”

墨知遥答道:“算我食言,你且另说个要求,我替你办成就是。或者,你再等等,哪日我徒儿伤好了,给你也行。”

“若晚辈不答应呢?”江叙哪里肯退让。声音提高之时,船上的猎手们都围了过来。

这些人墨知遥自是不放在眼里的。她拨弄了一下鱼竿,道:“说到底,你们要晓月方诸何用?若是需露水治病,集一些拿去也就够了。若不是为治病,而是横征暴敛,那就更简单了。云外阁如今归在我门下,不知皇室和太羽宫,哪一个有本事从我手里抢东西?”

常甯听着,嘴角勾起了笑意。江叙却气红了眼,索性横了心,高声道:“停船!”

猎手们有些犹豫,却仍依令照做。

炉鼎熄灭,船帆放低,大船缓缓停下,无助地漂浮在海面上。

墨知遥笑了:“你这是要把我们困在海中,逼我就范?”

“不……”江叙的神情分外凝重,“晚辈自知威胁不到前辈。但圣命难违,若不能取回晓月方诸,我等也难免一死。倒不如战死在海上,既能保住羽猎营的名声,也能保住家人。”

若换作以往,墨知遥是不屑与他纠缠的。船困海上也算不得什么,汪洋之中骸骨无尽,随便化生出些鲸鳌来,回陆地也不是难事。但今日她心情甚好,耐心也较平日里多些,便叹着气道:“既然是圣命难违,那要取你们性命的就是皇帝。皇帝无道,你们愚忠,却把帐算我头上?”她看着江叙一众,语气里带着些许惋惜,“你是太羽宫弟子,按理已是出世之人,何苦拘泥于君臣之道。羽猎营也算得本领高强,难道斗不过凡人的军队?抛开这些不说,单论这艘大船,天涯海角哪不能去?说什么‘难免一死’,不过是自己钻了牛角尖,还想诿过于人罢了。”

江叙气极,斥道:“纵然前辈道行高深,也不可置喙君主,大逆不道!”

墨知遥从船舷上下来,踱了几步:“我修的功法凶险非常,历经九死,方有今日。为的,就是想置喙哪个就置喙哪个,想大逆不道就大逆不道。你若不服气,便循着我的路走上一遭。到时,方有资格与我论理。”

言罢,她不再理会众人,举步走回船舱。

却听风声乍起,掀起的海浪扑上甲板,晃得众人难以站稳。顺着风向望去,只见一艘大船疾驶而来,展开的侧板有如羽翼,如海鸟般在浪涛中腾跃。

“是沧恒号!”猎手们认出那船来,惊喜难当。

不论是船只样式还是名字,皆是太羽宫的制式,显然是援兵。但不同于猎手们的喜悦,江叙的表情却谈不上高兴,甚至有几分怯意。不消片刻,那艘“沧恒号”靠近,数名太羽宫弟子飞身而来,在甲板上立定。

为首的,是一名二十五六的青年,羽氅云冠,清雅不凡。

见得此人,江叙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尊道:“萧师兄。”

青年微笑颔首,又看向了船上的其他人。目光停在墨知遥身上时,他的神情甚是温柔,嗓音更平和悦耳:

“墨姑娘,别来无恙。”

墨知遥打量了他几眼,问道:“我认识你?”

青年走上几步,抱拳一揖:“在下萧冶,曾蒙墨姑娘相救。彼时匆匆一别,未能报答恩情。不想今日有幸于这海上得见,正是天缘注定。”

墨知遥一脸冷漠:

“没印象。告辞。”

当当当,大家好!

假期最后一日,我终于又又又又又回来了~~~拇指~~~

本章剧情很简单,就是娘娘抓猫。

【那只:大雾啊!】

咳咳咳,显然,撸到猫的女主心情大好,心情一好话就多。嗯……

考虑到男主本章没有多少台词,下面为大家K歌一首展露他的心情!MUSIC!!!

《生生》

那里很危险

若你想去

我便陪你

沧海桑田几变更~

荣辱兴衰几相争~

不及你初见我时的眼神~~~

飞雪裁袍加我身~

厉风辟道为我刃~

愿俯首做你的万兽至尊~~~

世世生生~

我与你不离不分~

无须谁见证~~~

山山水水~

护佑你踏风启程~

何惧地裂天崩~~~

纵使星河破碎~

日月交替陨坠~

也盼你~怀中安然入睡~~~

倘若千岁万岁~

都逃不出这轮回~

你即是~我永世的无悔~~~

好的,就让我们唱到这里!!!

让我们下期再见!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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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十九站 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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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那只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