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若无计可施,可要我积骨洞出手相助?”
相似的话,从墨知遥口中说出来,意味便完全不同。程柯这么说,是以嘲讽激太羽宫自去处理“云遮”。但墨知遥这么说,便只是嘲讽。她原本就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早有离船的打算,如今更是看轻太羽宫。
萧冶微蹙了眉头。前有相救之恩、后有真人谕令,他并不想与墨知遥对立。但师门被如此轻慢,他身为长老若不表态,如何服众?他抬眸看了看四周的岛屿,见雾气又浓,稍加思索后道:“化骨炼功法高妙绝伦,我等若得一睹,实乃三生有幸。”他先奉承了一句,又将话锋一转,“说来,太羽宫金丹术经得数代,也有许多精进。今日倒是个好机缘,就请积骨洞出手,让晚辈们开开眼界。我太羽宫也一展所长,让墨姑娘看看本领。如何?”
墨知遥看着萧冶,道:“你这话,是要与我较量?”
“在下是晚辈,岂敢僭越?按理当与程兄弟切磋才是。”萧冶道。
程柯一听,暗暗冷笑。
以师承来论,他与萧冶的确算同辈。但若论年纪、阅历和修为,他都不及萧冶,何况还有伤在身。萧冶自然是看准了这些,才故意提出切磋,为的是当着众人的面取胜,好压积骨洞一头。不过,也怨不得萧冶这番算计,毕竟是他挑衅在先,如此,岂有退怯的道理?
“你想怎么比?”不等墨知遥回应,程柯径自问道。
萧冶微微一笑:“‘云遮’有四方炉鼎,你我各选一处,先毁掉炉鼎者胜。”
“好。”程柯答应了一声。
萧冶道:“程兄弟果然爽快。公平起见,你我抽签定方位如何?”
眼看着这二人做下决定,墨知遥默默自问:
这里到底谁说了算?积骨洞又是谁说了算?
她不禁想夷平四周的岛屿,好让所有人都认清现实。
但她终究还是没能动手,因为常甯挤了上来,开口就道:“炉鼎既有四个,我也愿意一试。”她说着,望向了墨知遥,笑道,“云外阁也是积骨洞门下,当为积骨洞效力。”
她刚说完,一旁的江叙也沉不住气了,上前道:“既如此,我也愿为师兄助力。”
程柯瞪了常甯一眼,示意她别趟浑水。但常甯却甚是坚决,郑重地向他点了点头。程柯不免疑惑,心想问她非去不可的因由,却听萧冶开了口。
“常小姐既有此心,同去无妨。”说罢,萧冶又转向了江叙,道:“江师弟的金鼎损毁,此去只怕不便。沧恒号上备了几个,虽非九冶,但取一个先用着罢。”
得萧冶这话,江叙眼中满是喜悦之色,更隐隐有几分感激,行礼应道:“谢师兄。”
墨知遥看着这般发展,叹了口气。
听到这声叹息,萧冶忙赔了笑,问:“墨姑娘觉得可妥当?”
墨知遥没接他的话,走出几步,伸手将程柯拉到了自己身前。
程柯只当她是要阻止,虽想跟她解释,但周围这么多人,总不好把那些面下的事都说出来。正纠结,就听墨知遥道:“你这是一对三呢。”
程柯不消多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萧冶和江叙不提,常甯虽自称积骨洞门下,但用得还是金丹术。这三人无论谁先毁掉“云遮”,都是太羽宫的功法技高一筹。这局本就没多少胜算,他也是无可奈何,索性道:“输就输了,算我学艺不精。”
墨知遥噙着笑,手指在他腕骨处轻轻一摁,一道真气顺势而入。她若无其事地松开手,转身对众人道:“玩得开心。”
玩得开心?
他们说话本也没有避人,如今还有这句,使得众人都有些挂不住脸。
纵然有千般算计,她不当真,又能如何?
程柯本来纠结的心思一时散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方才那道真气附着在骨头上,在皮肤下只显出隐隐的青灰。他抿了笑,扯了扯衣袖,将痕迹藏下。
片刻后,小船备妥,四人抽过签,各按方位出发。云雾围拢而来,如厚重纱帐,掩去了四人的身影。
墨知遥负手站在船头,静静眺望。
先前驱散云雾时,她已凭真气探过四下。这片岛屿中并无活人,想来无甚危险,不过是一去一返的功夫……
……
……
小船之上,程柯神色肃然,不敢掉以轻心。
这“云遮”出现得实在诡异,是专门冲着他们来的。可困住他们有什么用?即便是故意引船只撞毁,但凭太羽宫的本领想也不会有事。他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布下这等徒劳无功的陷阱。再想常甯,她显然知道些什么。从“晓月方诸”到“云遮”,都与云外阁有关,未必只是巧合……
思索间,小船猛地一震,似是撞上了暗礁。
程柯稳住身形,抬眼望去,唯见一片濛濛,目力能及之处不过几尺。御风凌空不难,难的是找到落脚点。他想了想,索性下了船,踏着暗礁前行。水浅处只到脚踝,深处也不过膝盖,他本还准备游一段,看来并无必要了。
他小心翼翼地在雾中走着,心上多少有些着急。按常甯所说,四方炉鼎毁去一个,便能破解“云遮”。过了这么些时候,也不见雾气散去,想来那三人也没成事。他虽说“输就输了”,但终究不愿令积骨洞落于人下,只是不知怎么做才能先一步找到炉鼎。
这时,几块木板漂到了眼前,惹他微微一惊。他捡起一块来看了看,木板上抹着油灰,似是船板。他又往前走了走,就见更多的船只残骸,或是浮在水上,或是卡在礁石之间。而残骸之中,赫然有一副人类遗骨。
他走近了一些,跪低查看。这是具男子的骨骼,年纪不到四十。身上的衣衫虽已破烂,但还能依稀辨认出打扮,似是出海的渔民。
莫非,是罠盛村的人?
罠盛村常有渔民在海上失踪,虽有说是到了浮山,怕也只是心怀侥幸的安慰之词,实际就是遭了海难。他有些感慨,起身准备离开,却又被遗骨的左手牵住了视线——
珍珠手链,光华五色,一如浮山弟子手腕上所戴。
一个念头猛然窜起,惹得他怔了神。
……郑生?
年纪、身份都能对得上,再加上这串手链,或许真是郑生……
程柯满怀惆怅,打算将遗骨带回去,请墨知遥以“炼體”之术复原骨骸的样貌,好辨明身份。若真是郑生,也算是给那孩子一个交待。
然而,他刚伸出手,骨骸突然暴起,一把攫住了他的手腕。惊愕间,他被猛地拽入了水中。呛入肺腑的海水,令他的脑海有片刻空白,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屏住了呼吸,而后,便看见海水中成百上千的骷髅……
……
……
程柯一落水,墨知遥便有感应。
她眉头一蹙,正要驱散云雾,却听船上传来阵阵惊呼。
循声看去,就见有人爬上了船舷。朦胧的雾气中,看不清来者形貌,只见得猎手们身影匆忙,一面高声叱喊,一面做法应对。
墨知遥抬手轻轻一掸,船上的雾气倏然散开,只见那爬上船舷的并非活人,而是一具具残缺的尸骸。尸骸血肉不全,骨骼外露,行动更呆滞缓慢,如同牵线的傀儡。
骸骨傀儡……
何等拙劣的技巧,何其丑陋的模仿。
不悦,引得墨知遥体内真气翻涌。墨色拂过肌肤,刻绘出骨骼之形,威压随之而生。刹那之间,不仅是骸骨傀儡,便是船上的一众猎手,都被定住了行动。
墨知遥沉着脸,走到了一具傀儡前。一缕真气从傀儡脚下盘旋而上,瞬间将它化回了骨骼。
化骨炼四境,炼體……
墨知遥笑出了声来。
她统共收过三个徒儿,最有出息的一个,也不过三境的功力。她竟不知,普天之下,还有第五个人会化骨炼功法,更到达了如斯境界。
她闭目,略压了压心绪,而后,又望向了程柯离开的方向。
这就是……欺师灭祖?
……
……
海水之下,程柯正想法脱身,腕上附着的真气却比他的反应更快,似活物般透出,缠住了尸骸的手骨,迫得它松开了钳制。
束缚一解,程柯立刻上浮。他爬上暗礁,不住地咳嗽。但不容他喘息,尸骸纷纷从海水中站起,将他团团围住。
他迅速起身,环顾了一圈。
骸骨傀儡?
他紧了紧握拳的手,神色中并无太多惊讶,更没有半分恐惧。他看着那一个个残缺的傀儡,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嘲讽。
墨知遥说过什么来着?
——骨骸的意识便是她的意识。它们所见,即她所见;它们所为,即她所为……
所以,这些傀儡的操纵者,自然也是看得见听得着的。
“连完整的形貌都化不出来……”程柯开口,语气甚是轻蔑,“就这点本事?”
话音幽幽漾开,傀儡们似有触动,颤颤向他走近。
“你自己也承认了,哪怕穷极一生、沥尽心血,也不可能破解化骨炼。”程柯说着,抬臂一振,唤出层叠的荒骨。他盯着离他最近的一具傀儡的眼睛,冷笑道,“你永远都不是我师尊的对手。死心吧,靳绍离。”
大家好……
假期结束的第一个工作日,我终于成功更新了。
泪目~~~
不知道为什么,这章写得好像加x比海盗……【远目】
咳咳咳咳咳~~~
不论如何,能够更新出来就是我赢了!哦耶!
【那只:快够!】
诚如大家所见,目前本文陷入了一个莫大的危机。
那就是……以女主的实力,反派的任何陷阱和计谋都显得特别无聊,对推动剧情也完全没有任何助益。
显然,这是我所有文中,反派最没尊严的一次……
【靳绍离:……】
嗯,所以,本文的思路就变成了一拳超人。
就是,非必要绝对不让女主动真格,因为女主一出手,一场戏就结束了……SAD。
然后女主突然变得有些边缘化……
令人忧伤啊……
于是,鉴于如此,我不得不为大家K歌一曲!MUSIC!!!
《无敌》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
独自在顶峰中~
冷风不断地吹过~~~
我的寂寞~谁能明白我~~~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
躲在天边的她~
可不可听我诉说~~~
我的寂寞~无尽的寂寞~~~
【那只:你够啦!!!】
嗯,就唱到这里!
让我们下期再见!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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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三站 暗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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