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卧室门入眼是一副和一楼壁画相似的油画,唯一的区别是这幅画上的背影有稍微侧过身些,露出小半边的侧脸,画上的女人眉眼温和,却透着股哀伤。
姚越绕过油画,走到屏风后面的窗边,弯下腰把曲嫣轻轻放到了床上,曲嫣的手攀住姚越的脖子,肚子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姚越这才想起他们今晚还没吃饭。
“嫣嫣,饿不饿?”姚越抬手把曲嫣的胳膊拿下来,声音轻柔地问。
想着如果曲嫣没回答,那今晚他也不吃了。
过了会儿,就在姚越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的曲嫣从床上坐了起来:“姚越,我好饿。”
姚越回到床边,坐下来,抬手捏了捏曲嫣的脸蛋:“想吃什么?”
“打了两个鸡蛋的泡面。”曲嫣眯着眼睛说,她好困,头也昏昏沉沉的,说完就倒在了杯子上,抱着软乎乎的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弯起了眉眼:“好香啊。”
被子上是淡淡的茉莉花味儿,是姚越幼年时姚越母亲最喜欢用得洗衣液的味道。
这些年,姚越身边的一切都在变换,唯独这个种类的洗衣液,姚越每年都会囤积很多,算是以此来寄托对母亲的思念,或者说,为了提醒自己有些事不能忘,也忘不了。
曲嫣是他带回家里的第一个人。
也是他打算打开心扉的第一个人。
站在床边姚越弯腰替曲嫣掖了掖被角,小姑娘好像不愿意似的,秀气的眉毛拧到一处,姚越看着她勾了勾嘴角,没忍住地吻了吻她的眉心。
迷迷糊糊睡梦中的曲嫣抬手,“啪”得一下打到姚越的脸上。
“哎哟。”姚越往后退了退,眼看着小姑娘就要醒,忙上前拍拍她的被子哄道:“嫣嫣乖,好好睡觉师哥去给你煮面。”
“唔。”曲嫣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姚越起身走到屏风旁,回头看了眼床上的曲嫣,发现小姑娘已经睡熟,这才放下的走下楼。
古堡里面曾经没有厨房的存在,后来他把这个地方买下来,开始修缮古堡,把原本古堡主人用作停驻佣人尸体的地方改成了厨房。
姚越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打开冰箱门单手从里面拿出了两个鸡蛋。
接着转身走到流理台前,热气氤氲间,一股难言的暖意涌上心头。
二十年前,不足**岁的姚越被母亲从国外带了回来,两个人在国外的时候靠捡拾废品为生,回来以后母亲想要带着姚越去姚家认祖归宗,但没想到,两个人站在姚家的院子里被连人带行李的客客气气的扔了出来。
那之后姚越母亲去过几次,最后都是被扔了出来。
两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在山上发现了这处古堡。
古堡四下透风,从门口往里看去是幽深的黑暗,像是几百年没人居住过的样子。
那时候的姚越和母亲站在古堡门口,他扯住母亲的手小声地说:“妈妈,我怕。”
“小越别怕,妈妈在。”姚越母亲揉揉他的头蹲下身来,眉眼温柔地看着他:“小越,妈妈身上没有钱,我们只能住在这里。”
姚越忍着眼泪和母亲走进古堡。
那年的姚越根本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更加不会知道,未来的自己会为了买下一块地想尽办法。
锅子咕嘟咕嘟地响起来。
姚越将天然气关好,端着锅子走上楼梯。
推开门后他发现曲嫣并不在房间里,姚越把面放到桌子上,走出卧室在走廊里喊:“曲嫣?”
昏暗幽深的长廊传出回声:“曲嫣,嫣,嫣,嫣。”
“师哥,我在这儿。”曲嫣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跳到了姚越的面前。
“去哪儿了呀?”姚越抬手揉揉她的头发。
曲嫣转身指了指身后的房间:“我醒来发现你不在,就出来找你。”
“面煮好了,进去吃吧。”姚越再次抬手揉了揉曲嫣的头发。
他真的很温柔,比夏天清凉的溪流好要温柔几分。
回到房间曲嫣端着碗吃了一点方便面,又把里面的两个荷包蛋给吃了,边吃还边笑着说:“小时候家里穷每次煮面妈妈都会把她碗里的鸡蛋给我吃。”
姚越蹲在曲嫣身边,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没吃过方便面,第一次吃是在被姚家接回去的第三个月,他和家里的佣人躲在杂物间里吃,当时他觉得这是最美的味道,所以便告诉自己的爷爷,结果得到了两句谩骂。
第一句‘骨子里是个穷东西,什么垃圾都愿意吃。’
第二句‘你虽然是私生子,但我们姚氏的孩子低等人吃的东西不准碰。’
因为这两句话,姚越开启了为期二十年的不能决定自己吃什么的生活,一日三餐由营养师搭配,不过他喜欢方便面,自己出来生活后每年都会买很多,但多年的营养师搭配饮食导致他每次在外面吃胃都会不舒服,好的时候回到家吐出来,不好的时候会一直难受几天。
后来姚越开始只买,但是不吃。
可是今晚他看着曲嫣吃得像只小松鼠的模样没忍住地也盛了一碗,曲嫣抬头看到他也在吃,低头看了眼自己碗里剩下的半个鸡蛋,有些为难地说:“鸡蛋只剩半个了,被我咬过的,师哥你还吃吗?”
“吃。”姚越伸出筷子把曲嫣的鸡蛋夹到自己碗里。
“师哥,我住的是不是你的卧室啊?我看到书桌下面有好多我高中的卷子。”曲嫣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担心姚越会不喜欢她乱走。
姚越点点头,把半个鸡蛋吃光后将碗筷放到桌子上,双手交叠着放到腿上:“是我的卧室,今晚你在这儿睡,我去客房。”
“啊,还是我去客房吧,怎么能把主人的房间抢了。”曲嫣也吃好了,将碗筷放到桌子上。
姚越起身收拾桌子,边摇头边说:“不用,客房常年不见光还死过人,我担心你会害怕。”
“死过人?”曲嫣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姚越。
“嗯,我把这儿买下来发现的,客房里上锁的柜子里藏了两架骷髅。”姚越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那样。
姚越端着锅子往外走,曲嫣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嘴里不住地说:“师哥,那骷髅是怎么回事,你报警了吗?”
“报警了,后来警察好像说是十几年前失踪的学生,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藏在柜子里。”姚越柔声解释着。
曲嫣越发觉得自己后背发凉,身后有人跟着。
她快步走到姚越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你不怕么?”曲嫣眨着大眼睛认真地问。
“鬼哪有人可怕呢。”姚越淡淡地笑着,随后把碗筷放进自动刷碗机。
接着拍了拍曲嫣的肩膀,抬眼看着挂在门口的挂钟:“已经十二点,快回去睡觉。”
曲嫣跟着他走到卧室门口,在门口抓住他的手腕,眼巴巴地看着姚越。
姚越靠在墙壁上挑眉:“说。”
“我自己住害怕,我们一起住不行么?”曲嫣说话间举起自己的右手,伸出三根手指严肃地保证道:“我发誓,穿着衣服睡,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姚越被她这话逗乐了,他伸手抓住曲嫣的手腕用力一拉,曲嫣被他拉了过来,接着转身把曲嫣按在墙上,男人独有的气息覆盖而来,曲嫣下意识地往后退。
“怕我啊?”姚越故意低着声音说。
曲嫣死鸭子嘴硬头更硬地摇头:“不怕,我们一起住好么师哥。”
姚越猛地低头,鼻尖抵住曲嫣的鼻尖,看着就要吻上去,曲嫣转过头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姚越乐了,将她放开:“还说不怕呢。”
“比起鬼我当然更加不怕你啊。”曲嫣说完闭上眼睛踮起脚,拿自己的嘴唇撞上姚越的嘴唇。
两个人撞得生疼。
姚越抬手摸了摸曲嫣的嘴唇:“不疼啊?”
“疼。”曲嫣皱眉捂住嘴,她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力气会这么大。
“走吧,进去睡觉。”姚越把卧室门打开,侧过身挑了挑眉,让曲嫣先进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曲嫣站在床边,嘀咕着:“只有一张床啊,可怎么办?”
“又不能让学长睡地上,古堡感觉不是地暖的。”
“沙发的话,太短了,睡不下的。”
“不然还是一起住在床上吧。”
“好。”姚越低头笑着说。
曲嫣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够小,结果还是被听到。
就这样,两个人躺到了床上,一左一右。
中间隔着的距离能躺下两个人。
姚越翻身用手拄着下巴眉眼带笑地看着曲嫣,他的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
他说:“嫣嫣,你说夜里会不会有人爬到我们中间啊?”
曲嫣被他这么一提醒,突然觉得有股莫名的冷风吹过来,她小心地往他那边靠,嘴上却说:“不会的。”
姚越笑着往后挪,曲嫣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略为难地说:“师哥,你别动了,再动掉到地上怎么办呀,万一摔坏了腰,我长得这么小是没有办法把你送去医院的。”
“师妹说得对,我要保护好我的腰。”姚越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曲嫣,她总觉得姚越这句话很奇怪。
隔着被子曲嫣靠在姚越的怀里很快睡熟,姚越将床头灯打开,垂眸看着女孩儿温柔的侧颜,抬起手用指背慢慢抚摸。
不知过了多久,姚越也睡了过去,夜里窗外狂风大作,雨滴疯似的砸到窗子上,曲嫣听着声音醒过来,她有些怕地往姚越怀里躲,两个人中间隔着被子,怎么样都不能够取暖,她索性便把被子踢到地上,小心地钻进姚越的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搂住姚越的腰,脸靠在他的胸膛上。
突然,曲嫣头顶传来轻浮的笑声:“嫣嫣学坏了,趁师哥睡觉吃师哥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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