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宋春白是要给她小灶。
娇娇儿有些愧疚,她以为宋春白要上前拉她,也不知怎么想的,下意识便躲开。
这个小灶一拿出来,往日二人亲密的画面便涌上心头。
说起来,两人确实也没闹什么矛盾,也不知怎么的,娇娇儿就与宋春白有了些隔阂。
“抱歉,哥哥。”娇娇儿低头道歉,犹豫一下,上前抱住宋春白的胳膊。
她的动作很轻柔,就像世上最好最柔软的锦缎缠裹。
他没有避开。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只是心里有些乱……”娇娇儿轻声道。
不知愁的少女,好像过了十五岁一下子就长大了,开始初尝愁绪,心头百转千回也无法解开。
宋春白并没有问她乱什么,他低着头看着少女轻轻攀在他胳膊上的手,手指纤长莹润,指尖泛着微微的粉,隔着薄薄的衣衫,他能感觉到少女掌心的温度。
而娇娇儿,此刻却在为另一个男人烦恼,她想攀的,并不是他的胳膊,而是另一个男人的。
这种陌生的、压抑的想法,让宋春白微微蹙眉。
娇娇儿以为他不爱听这些,从她认识宋春白起,他一直是冷漠的,谁的事都不关心,就算将娇娇儿视为家人,对她略上心些,这独属于少女的忧愁,想来他也是不能理解,并且不想听的。
想到这里,她刚想把手收回来,却被一只大手覆住。
娇娇儿心头一跳。
男性的体温总比女性要高些,宋春白的手也是如此,不同于苏瑾一握笔杆子的手,近来总是上山打猎的宋春白,指腹要更为粗糙一些。
娇娇儿轻微一动,便能感受到他炽热的掌心和粗硬的茧子。
似是感受到了娇娇儿的动静,大手将她的手摁的更紧。
他的手真的很大,一只手可以覆住娇娇儿的两只手。
即使娇娇儿没有反抗的想法,但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在这样的大手之下,她逃脱不了分毫。
有那么一瞬间,娇娇儿觉得自己似乎成了男人的猎物。
很快,宋春白收回手,他仿佛只是很正常地安抚她,道:“娇娇儿想嫁给他?只是爹娘不同意?”
他直白而又温和地问娇娇儿。
娇娇儿感受着炽热的掌心离去,手掌上面好像有些空落落的,她连忙收回手,这才注意到宋春白问的问题。
“对。”娇娇儿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若是相亲,我对对方并不知根知底,不知道对方父母兄弟是否好相处,我见到秋菊姐姐的样子,不想像她那样。”
“她当初与那个人只相识三个月就定亲,不到半年就成亲,若她与李文是青梅竹马,早就知道他的品行和他爹娘的性子,她可以选择不嫁的。”
“瑾一哥哥不一样,他娘虽不大喜欢我,但也是个体面人,与我家又是一个村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太磋磨我,瑾一哥哥又是与我青梅竹马长大,性子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是我最合适的选择。”
宋春白看着娇娇儿冷静地分析,她并不像一个坠入爱河的姑娘,太理智了。
这份理智让宋春白的心里生出一股扭曲的欣喜。
他喜欢看她这样。
“那你烦恼的是什么呢?”宋春白近乎怜爱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他帮她别过碎发,看了一眼远处的苏家。
“他太懦弱了,娘本就不同意,我若不逼他主动些,他定要等考中举人再提亲的,我等不了这么久,娘最多只会容忍我到十七岁,不然周围人都问起来我有没有说人家,她定然觉得跌面子。”娇娇儿抬头看向宋春白,眼睛润润的,含着水,软软的。
“今日试探,哥哥也听见了,逼不动啊!”
宋春白其实根本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全部心神都被她那双含着水的眼睛吸引住。
半响,娇娇儿见他不说话,唤了一声道:“哥哥?”
她在这边诚诚恳恳说心事,对方却心神恍惚,娇娇儿略有些气恼,娇气性子一出来,差点就要赌气离开。
宋春白被她一唤,回了神,道:“我帮你。”
娇娇儿有些不信,“这种事情,哥哥怎么帮得上忙?”
宋春白含笑不语。
他神神秘秘的样子让娇娇儿有些无趣,低头拎着包上的袋子扭麻花。
宋春白拍拍她的头,“不用担心,我在一日,你就不用担心一日,我会保护你的。”
他说的话很有底气,由不得娇娇儿不信,沉默半响,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心里却也是不信的,只是这话不能跟宋春白说。
他想来冷漠,愿意说帮她已经是难事,要是打击他的积极性,下次说不准可就真不帮了。
二人相携回去,宋母并没有起疑心,娇娇儿照旧帮宋母烧火,宋母一边切菜一边跟娇娇儿道:“你弟弟差不多也到了读书的年纪,回头看看哪个学院好,给他送过去。”
娇娇儿有些诧异,“不去临江学院吗?”
临江学院是官府办的学院,十六岁之前上学都不收束脩,加上村里免费给上学的孩子提供笔墨纸砚,读书花费很小,加上宋家人丁稀少,并没有那么多弟弟妹妹带,所以两个孩子肯定是都能读书的。
而且现在临江学院来了宋师长,名声威望一下子就压过其他学院,现在想往临江学院送的学生都送不进来呢。
“临江学院现在风气太浮躁了,我前段时间去打听了一下,都是些仰慕小寒的,还有一些适龄男青年,交束脩都要进去见小寒一面,风气不好。”宋母一脸嫌弃道。
娇娇儿哪里听的她贬低自己学院,反驳道:“哪儿有?风气再不好我也在那里读了这样久。”
宋母根本不在意她说的话,只道:“你也就读这两年了,没考上秀才要交束脩的。”
娇娇儿道:“我已经报名童试了。”
“我知道。”宋母头也不抬。
“我问过你师长了,童生能过,秀才堪忧,就这两年,考不过你就老老实实在家等着嫁人吧。”
娇娇儿气恼:“娘!”
“你都读到十六了还不够啊?”宋母也吵,“你看有几家姑娘像你这么大还在读书的?秋菊那时候读到十二就不读了,你还自己偷偷攒钱去考试我也没说你什么,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我又没用家里的钱!”娇娇儿顿时跳脚。
她知道她攒钱的事情瞒不过宋母,却没想到宋母说话这么**裸,好像她自己攒钱去考试就对不起家里似的。
“春白的钱嘛我知道。”宋母见她真的生气,气焰下去了些。
娇娇儿向来吃软不吃硬,见母亲语气柔和了些,人又软了下来。
“我也没说你什么呀,要考就去考,又不是不让你考,春白愿意供着你那我有什么好说的。”宋母安抚她,“我的意思是说,你年纪渐渐也大了,弟弟又要读书,十六没过秀才,那也不能一直家里供着你读啊,金山银山也供不起,何况女孩子大了总要嫁人的。”
这话听着非常刺耳,可娇娇儿又无力反驳,只气闷地敲着灶里的柴火,试图打断宋母的话。
可偏偏宋母说到了掏心窝子的时候,就是天塌了她也要把话说完。
“还有啊,那个苏瑾一家里你别去了,别问为什么,做爹娘的没有会害子女的,你听着我的话准没错。”
娇娇儿咬着牙站起来,“听你的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我是个木头人,你叫我抬手我就抬手,叫我伸腿我就伸腿!刚好,你叫我生下来,现在叫我去死好了!”
怒火冲上头顶,娇娇儿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气话,只发泄完怒火,转身就丢了柴火跑了出去。
宋春白听见声音进来看时,正好撞上娇娇儿跑出门。
宋父也赶了过来,看着厨房的宋母问道:“怎么了?娘俩怎么吵起来了?你又怎么她了?”
宋母也没想到娇娇儿这样生气,以往这些话她也总说,怎么偏偏今儿气性这么大?
正处于被女儿反抗的愤怒阶段,宋父进来一通问责,宋母也委屈起来。
“我就说了几句让她不要跟苏家人走太近罢了,她就生这样大的气!怪不得说女生外向!大了都向外人不向爹娘!”
宋父恨恨的用烟枪敲着墙壁,道:“你老糊涂了?同她说这些做什么?这么大的孩子正是不听话的时候!”
宋母委屈道:“就你现在来做好人!等她跟苏家那小子定了,你就看着孩子受苦去吧!”
“你现在就愁这个,离她嫁人还早呢,谁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宋母怼他:“你以为现在还是几十年前?现在婚姻都是两个人说定了就定了,谁还听你这个老不死的?”
宋父见她说过火了,看了她一眼。
宋母也觉得自己失言,偏偏又委屈,只别过脸去抹泪。
宋春白站门口听了一耳朵,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是苏瑾一。
他心里不禁对这个只见过一两面的男人有了些许厌恶。
转身便向着娇娇儿离去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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