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茅厕附近有一块空地,用来圈养家禽最是合适,上回李大娘送来的芦苇还剩好多,眼下倒是派上用场了。
乔茵将之前砍的竹子搬来,用刀劈成宽度均匀的片,柳儿十分手巧,用芦苇做细条,从中间对开折叠,别在第一根竹子上,同样法子将其余竹子一一别好。
时近黄昏,杜鹃把厨房收拾好后便先离开了,小南坐在板凳上有模有样地学习编织篱笆,等到天快黑下来时鸡圈才算勉强弄好。
“先凑合着用,过两天我找个木匠,看看能不能给咱搭个棚子。”乔茵抹了把汗,捏着衣裳抖了抖,忙活这么久身上早已热汗淋漓。
柳儿将小鸡仔们放到鸡圈里,又往里头搁了俩碗用来盛水,临走前又给它们喂了粮食,收拾好后便准备回家了。
净手后,乔茵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问道:“对了,这老半天怎么不见谢司人影?”
“咦,是啊。”柳儿往谢司住的房间扫了一眼,只见门外上了锁,“晌午他走后就一直不见回来,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那厮就从前头走了进来,面上瞧着有些恍惚。
“谢司,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乔茵唤道。
谢司抬头,反应有些微迟钝:“乔姑娘,你们还没回去啊。”
柳儿狐疑地看着他,暗想这家伙怎么瞧着不太对劲。
“这便准备回去了。”乔茵将帕子放进袖里探究般看着他,“你无故旷工半日,我可是要扣工钱的。”
“好。”谢司点点头没有多言。
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心中好奇,不过乔茵不喜欢过问别人的**,所以未再八卦,叮嘱了几句后便领着柳儿和小南往家走。
到了自家院门口时乔茵下意识往隔壁院子看了一眼,适才远远的就瞧见他们院里炊烟袅袅,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好吃的。
才打算进屋就见晏宁走了出来,手里还拎了把利刀。
“晏小哥,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乔茵后退两步,像护小鸡的母鸡一两臂展开,把那姐弟俩护在身后。
晏宁傲娇地哼了声,胳膊一抬,道:“进去吧,凭白吃了你几顿饭,今晚我便还回去。”
闻言,乔茵咧嘴一笑:“原来是要请我吃饭啊,那感情好!”累了一天她正好不想做饭了。
仨人跟着来到穆家院里,只见高大茂密的树下躺着几只兔子,其中一只黑兔身上中了一箭,另外三只灰兔则毫发无损,估计是掉入了陷阱里这才被抓着。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小子小小年纪竟有这么好的箭术,想来其师父身手也当不错。
乔茵眉眼弯弯,笑问:“晏小哥这是打算请咱们吃野味?”
听到这话晏宁脸上神情莫名有些不自然,走过去蹲在地上抓起一只灰兔,片刻后才回道:“我师父甚小气,几两银子也不舍得给,如此,今晚你们且将就着吃吧。”
看着他那扭捏的模样,乔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从你嘴里听到你家郎君一句坏话真是太不容易了。”
晏宁低着头利索地将箭拔了出来,嘟囔道:“要不是还你人情,这四只野兔也不少卖钱。”
正说着话,堂屋门帘被挑起,似是早已知晓她们会来,穆尧神态淡然,对上乔茵的目光时只微微颌首示意。
他站定在晏宁身后,缓缓开口:“教过你多少次,处理野兔是个细致活,若像你这般心急,这兔皮破了相便一文不值。”
突然的声音把晏宁吓得手一抖,定下心神后立马放慢速度,不过他到底经验不足,动作笨拙不说,那兔皮剥到一半就破了个口子。
乔茵坐在一旁啃着果子看热闹,
“罢了,你去把灯笼点上,再抱些柴火过来。”
穆尧坐在小凳上,从晏宁手里接过兔子和刀,晏宁撇撇嘴,紧接着又听他说道:“完整兔皮价值不菲,只一张就不止几两银子这么多,这儿还有三只,可够你花了?”
晏宁身形一顿,抬手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穆哥哥,我适才说的是玩笑话。”
穆尧微微勾唇没有作答,云淡风轻地处理着野兔。
瞧见这一幕,乔茵忍俊不禁,这老狐狸可真够较劲的,对自己的亲徒弟都这么腹黑,果然,男人心海底针啊!
不过,这人的手法真是不错啊!
只见他一手拿刀一手抓着兔脑袋,从兔嘴入手,将它缓缓割开,嘴部的皮肉分割开后便扯住皮一直往脖子处褪,到耳朵位置时稍停一下,拿刀将两只长耳割掉,接着再往下继续剥。
这一过程有些凶残,乔茵让柳儿带着小南去其他地方玩,免得小孩子看了夜里睡不着觉。
忽的,穆尧唤了她一声:“劳烦乔姑娘替我寻根绳子来。”
“哦。”她没有多问,起身去找绳子了。
穆尧唇角微扬,手里没有闲下,将另外几只也照着此法一一处理。
乔茵拿着绳子回来时他刚把最后一只兔子的皮褪到脖子处,她站在不远处观望,这人行动利索,从剥皮的手法来看的确与他猎户的身份相符。
离近了再瞧,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上布着几道疤痕,眼色已十分浅显,若不仔细看是看不见的,想想也是,常年在深山野林狩猎受点伤也是正常。
“绳子拿来。”他说道。
乔茵走去递给他,他接过绳子拴在其中一只兔子上,系紧后将它绑在树杈上,两手拽着兔皮往下面褪,瞧着丝毫也不费力,而那兔皮也毫无伤损。
“穆郎君好手艺,真不愧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猎户。”
穆尧头也未回,唇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乔姑娘过奖。”
乔茵暗想道,这家伙可并非因为狩猎而有名气,街坊邻里提起他讨论更多的还是他的美色。
他的身子挡住视线,她便往旁边挪了挪继续观摩,那把锋利的小刀被他用得及其顺手,在兔腿部划了几下,一拉一拽,不出几下一整张兔皮便被剥了下来,“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乔茵弯腰捡起,两手展开细细查看,竟一丝缺口都没有。
她忍不住感慨道:“这肯定不少卖钱,还是你们猎户好啊,肉留着自己吃,皮拿去贩卖,一举两得,难怪你这么有钱。”
穆尧低笑两声并未接话,抬眸一看天色已晚,不做停歇迅速捞起另一只处理起来。
没多久,晏宁抱了一堆柴火过来,他在土地上堆起一个柴堆,又将已扒过皮的野兔拿去清理一番,当然乔茵也没闲着,她回到自己家中拿了些干馒头过来,这东西烤着吃最香了。
火堆缓缓燃气,四只野兔也都被收拾干净了,穆尧用刀在它们身上划了几下,不知从何处拿来几个纸包,里头是一些粉末状的东西,闻着像是香料,他往兔腹及身上倒了些抹匀,接着插上木棍架在火上开始慢慢烤炙。
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叫人看着赏心悦目,这个一向清风明月的人终于多了些人间烟火气。
换句话说就是,有人味儿。
柳儿帮着晏宁把桌椅板凳搬过来,几人围坐在一起,唯独穆尧稍坐得远了些。
“这是我酿的桂花酒,你们要不要尝尝?”乔茵将酒坛放在桌上,盖子才打开一股独有的清香便扑面而来。
晏宁往坛子里瞥了一眼,不过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吃烤兔喝什么桂花酒?还是配杜康更爽口!”
乔茵扶额失笑:“杜康性烈,不宜女子少儿饮用,你不喝正好,也没剩多少了。”
闻言,晏宁白了一眼:“你这么一说那我可得尝尝了。”
乔茵:“......”
这孩子莫非天生逆骨?
小南累了一天早已困顿,倚在柳儿怀里酣睡起来,柳儿亦是脑袋沉沉瞌睡连天,这几只野兔各个身形肥硕,要想烤熟且得花些时间,乔茵来到灶房将馒头切片串在树枝上,拿到一处旺些的火堆上烤。
晏宁见她在那翻转着忍不住戏谑道:“乔老板,这有四只兔子,你还怕吃不饱不成?”
乔茵饥肠辘辘实在懒得理他,晏宁讨了个没趣,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火光在宁静的夜晚静静燃烧着,不时响起噼啪的声音,兔肉被烤得油光发亮,被火焰照映得全身通红,浸出的油顺着兔腿滴落下来,落在火上发出“滋啦”一声,阵阵诱人而浓郁的肉香钻进鼻子里,让人心痒难耐。
“馒头片烤好了,先垫垫肚子吧。”她将烤好的馒头串递过去,晏宁眼疾手快接过两根,其中一串自是被送到穆尧手里。
乔茵笑笑,轻声唤道:“柳儿,小南,开饭了。”
姐弟俩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看着她递过去的馒头串皆是咧嘴一笑。
几人吃得开怀,唯穆尧并未动口,他拿着刀在离得最近那只烤兔身上割了几下,外头的皮已烤得十分焦脆,露出的肉鲜嫩肥美,晏宁很有眼色,忙拿碟子接着,只是他嘴里叼着树枝,模样有些滑稽。
没多久,四只兔腿被割下来,晏宁舔舔唇角,刚想拿起送进嘴里就被穆尧一个眼神制止住。
他不情不愿地递过去,道:“你们先吃吧。”
柳儿和小南不太好意思,乔茵只好一手一个递给他俩:“该饿坏了,快吃吧,别客气。”
晏宁翻了个白眼,拿着刀自己动气手来,将那只烤兔的肉分了分。
见穆尧垂着眼眸没有动作乔茵反客为主,用树枝叉了个烤腿递过去,学他晌午的口吻调侃道:“穆郎君,你若不吃叫我等难以安心啊!”
穆尧唇角微扬,抬手接了过来:“多谢。”
乔茵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这家伙莫不是等着叫人伺候的?
她摇摇脑袋,一手拿着烤馒头一手举着烤兔腿,凑在兔腿跟前闻了闻,是梦中的味道!待尝了口后更是忍不住赞叹,这兔肉烤得恰到好处,且一点腥味都没有,表皮酥脆肉质劲道,油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叫人根本停不下来,风卷残云般吃完还会忍不住舔舔手指,再喝一口酿酒解解腻真是好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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