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烦人恶心的苍蝇在周围打转,鹤玉平平淡淡养小崽子的生活惬意十足。
医馆的学习生涯忙碌充实,没空去思考别的事情。
这天上午,来看病的人有好几个人。荀庆瑞坐在看病桌前,鹤玉站在一旁观摩,将他说的重点一一记录在笔记本上。
荀庆瑞有意照顾她,讲述病情时放缓了速度。抓药时,也不忘抽查她一番。
这会儿没病人了,鹤玉没闲下来,专心致志的翻看着这些天的病例记录。
穿着短袖长裤的荀会凌从内屋走出,手腕上带着一块银色的手表,短发整整齐齐的往后梳,拿着黑色皮夹包大步往外走。
和古朴精简的医馆格格不入。
荀庆瑞见大儿子这副模样,不悦的叫住他:“你又去哪儿?天天往外跑,心思都不在这上面了。”
荀会凌头疼:“爸,我马上要和小六去秀水村收一批药材。这事儿我一个月前就和你说了的。”
医馆里的药材全是靠人力收集的。像他这般出门四处奔走,是常事。孙巧要忙医馆和家中琐事,脱不开身。
小六是荀庆瑞十多年前在田野间捡回来的孩子。大冬天的被人遗弃在草丛里,荀庆瑞于心不忍,将他捡了回家。
检查后发现,小六是硬生生被饿晕过去的。与常人不同的是,左脚多了一个脚趾头。
荀家人心善,多养张嘴也养的起,就让他住下了。
小六改荀姓,主动说要叫荀六。就因为有六个脚趾头,他被家人嫌弃和抛弃。
身体缺陷,让他小小年纪看人脸色。知晓生活不易,来荀家后勤快好学,帮着医馆各种做事。
小六不是读书的料,也不气馁,就跟在需要常外出的荀会凌身后。
荀庆瑞丝毫不见尴尬,指指坐一边的鹤玉,命令道:“把鹤玉一起带着去,多教教她。”
纸上得来终觉浅,整天窝在医馆可不行。他这大儿子医术不咋样,在为人处事和经商买卖上有一手。
荀会凌直皱眉,拒绝:“爸,我又不是去玩儿,谈生意都是男人的事儿,带她做什么。”
荀庆瑞重拍桌子:“我让你带就带,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不也一步步走上来的吗?”
大儿子对鹤玉有意见,他是知道的。无非就是觉得他把荀家老祖宗传承下来的医术教给一个外来女人,不合适。
但荀会凌也不想想,要是他们做子孙的争气,他何苦这样。
荀会凌不想和爸吵架,烦躁的看了眼手表:“行吧,那谁搞快点。”
鹤玉迅速叮嘱了几句跃跃欲试的小崽子,就跟了上去。
按照以往经验,这一趟应该下午才能回来。把声声放在医馆,她再放心不过了。
这次去的地方是江县下面的秀水村,收购的主要是一些乡野常见药材和山间珍贵药材。后者不多见,一般看运气。
荀会凌经常跑这些乡间村落,有一定门道。约好采集晒干的药材都留着,等他来统一收购,不用他们跑去县城和镇上了。
小六在前方开着拖拉机,突突突的驶向城外。
鹤玉和荀会凌坐在后面。
荀会凌不愿与她多交谈,自顾自的闭上了眼。
鹤玉也不自讨没趣,从布包里拿出书籍,忘我的看了起来。
荀会凌眯眼见她这一举动,不屑的冷哼一声,面上毫无掩饰他的不喜:“装模作样。”
日光明亮刺眼,没个遮挡太阳的,暴晒下的温度不低,能看得进去书?骗鬼呢。
这小把戏哄哄家里那老头子还差不多。
“女人家家的,就该老实在屋里带娃。随我一同出去,苦头还多着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荀会凌不喜鹤玉,这副惹眼的容颜要占一半原因。
一看就不像是能吃苦、狠得下心的。也不知道给家里人灌了什么**汤,一个个的竟帮着她说话。
鹤玉神色淡然:“荀叔,我男人死了。在家里待着,就没钱养不活我和声声了。”
荀会凌一梗,诸多教导训斥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孤儿寡母,没选择重新找个男人,而是选择自力更生。这其间不知吃了多少苦。
他个当长辈的,怎么能戳小辈痛处!
不过,指望荀会凌向鹤玉道歉,是不可能的事儿了。这一路上,没再挑她的刺了。
乡下路况不是很好,到秀水村的时候,太阳快到头顶正上方了。
拖拉机直接开到了村长家的门口,小六熟练的停下了车。
许是听到动静,屋里的人跑了出来。为首的是肤色黢黑的中年男人,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高大青年,剪着寸头,手臂上的肌肉若隐若现。
中年男人叫唐建,是秀水村的村长。
唐建笑容满面,热情的招呼着:“荀大夫来了啊,外边太阳大,快进屋歇着。家里正巧在做午饭,等下一起吃点。”
荀会凌擦了一把汗:“不用了,唐村长。现在带我去看看看药材吧。”
“好嘞好嘞。”唐建给老伴使了个眼色,吩咐青年,“竞松,跟我一起去。”
唐竞松目光一扫,在看到荀叔身后的女孩顿了下,沉闷应声:“嗯。”
政策开放后,村民们为了挣钱养家想尽了办法,有的去了镇上或县城,干起了小本买卖;有的留在村里,踏踏实实的种地。
秀水村背靠大山,气候环境适合多种药材的生长。
可惜村里识得药材的人不多,荀会凌是今年上半年的一次偶然,发现秀水村这个宝藏村落。随后就和村长沟通,包了村里的药材。
这还是他第一回来这里收药材,也不知成果怎么样。
唐建带着三人去了村里办公的地方,那儿有个大坝,是夏收秋收晒农作物的地方。
“荀大夫,你说的药材我都让村民晒干收到这里了。我们干惯了粗活,毛手毛脚的。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荀会凌客套笑笑:“哪有,是我要感谢你们能信任我。”
他挨个翻看了装在麻袋里的药材,表面写着药材名称。
有金银花、蒲公英、益母草、荆芥等十多种药材,一袋是干瘪的各种蜈蚣和蚯蚓,还有几条晒干的蛇胆。
看这数量和种类,是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的。
“蜈蚣我们也不懂能不能要,就没弄多少。蚯蚓是村里孩子挖的,这蛇胆有几条是毒蛇的,能要吗?”
荀会凌点头肯定:“能要能要,只是这蜈蚣可能就……”
那些蜈蚣千奇百怪,长短不一,粗略看了下,能入药的不多。他有意结交秀水村村民,不代表他愿意当白给钱的大冤种。
唐建:“没事,蜈蚣没多少,你若是要,就都拿去。”
荀会凌笑容更盛:“你们村会计来了吗?算算这些多少钱吧。单价就按当初定下来的来算。”
从一众人中又走出一个年轻男人:“来了来了,马上就算好了。”
静等了两分钟。
“好了,一共是四十二元五角六分。”
围观的村民惊呆了,交头接耳的讨论着。
“就这些花花草草,值这么多钱啊?!”
“该不会是骗人的吧,我记得有几种是路边的野草,还嫌懒得拔呢。”
“就是,在村里活了几十年,我咋不晓得这还能卖钱啊。”
“……”
荀会凌没搭理这些风言风语,打开夹包,数了数钱递给唐建。
唐建拿着钱的手在发抖,“荀大夫,你不自己算一下吗?万一这小子算错了。”
四十多块钱啊,他要辛辛苦苦干好几个月了。这就到手了?
算数的青年不乐意的嚷嚷:“我不会算错的,唐叔,你太不相信我了吧。”
荀会凌笑着说:“我信这个小伙子。唐村长,要麻烦你找人把这些帮我搬到车上去了。”
唐建乐开了花儿:“那当然,竞松,周科,你俩去帮忙。手脚小心点,弄坏了我打掉你们的头。”
晒干的药材没什么重量,小六和鹤玉也加入搬药材的行列中。
村民口中的风向慢慢的就转变了。
“诶!那大夫还真给了这么多的钱啊。”
“看来是真的。当时村长问我家要不要一起干,我嫌是骗人的,直接就说不干了。”
“是啊,村长也问我家了。那会儿忙着田地里的活儿,哪有时间搞这些啊。”
“嘿嘿,我家帮着干了。这下就等着分钱了。”
……
唐竞松和周珂一人一手拎着一袋药材,并肩走在一块。
周珂眼神不停的往后面瞟,用胳膊肘顶顶好友,压低音量说:“竞松,看到那女孩没?长得真漂亮啊,你说她和荀大夫是什么关系啊?”
两人早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奈何没一个能看上的。把两家长辈愁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唐竞松低着头走路,没说话。
周珂絮絮叨叨了半天,没得到一点回应。嫌弃的撇他而去,慢下脚步,逐渐和走在后面的鹤玉并排着。
“嘿,妹妹你好啊,我叫周珂,认识一下呗。”
他的笑脸真诚,眼中干净,字里行间是纯粹的。
鹤玉没感到不自在:“你好,我叫鹤玉。”
周珂惊喜问:“是白鹤的鹤吗?”
鹤玉颔首:“嗯。”
周珂转过身,努力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村庄背后连绵起伏的山头,兴致勃勃的介绍:“好巧啊,我们这儿有座山,叫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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