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黑暗森林

他的动作极快,与声音同时发生,沈星悠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他打到了湖水里。

黑暗中,湖水漫涌上来,沈星悠不受控制地下坠。

湖水在眼前翻涌,化身成一个庞大的怪物,伸出无数只冰冷的触手包裹着沈星悠的身体,向幽深的湖底沉去。

她的身后是照不进一丝光线的黑暗森林。

就在她要被湖底森林吞噬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抓住她的手。

水流向下,沈星悠被他带着,一起卷进翻涌的水流中。

“沈星悠,醒醒。”

有人在耳边说话,沈星悠惊醒,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蓝得发黑的夜空。声音从左边传来,她起身,看到旁边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似乎是坐在地上,她看不清。

她下意识地害怕并远离,黑暗中,那个人抓住了她的手臂,“沈星悠,不要怕,我是王玄。”

王玄?

沈星悠脑海中艰难地回想,终于有了一点印象,王玄是她的邻居。

“走吧,我们已经离开生态园了。”王玄松开手,站起来。

四周黑暗,没有一点灯光,地上似乎全是碎石和土块。很远的地方亮着一片光,大概是城市的方向。

沈星悠从地上爬起来,只能跟着他走。

从水里出来,全身都湿透了,身上的手机也不见了,大概掉进了湖水里。

黑暗中,王玄似乎戴上了衣服上的帽子,一言不发地往前走,走得很快,沈星悠只能快步跟上他。这里太荒僻了,地上全是土堆和荒草,看不见一点光,沈星悠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有路灯的地方,王玄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沈星悠扶着路灯柱休息,看着旁边拿出手机似乎在打车的王玄。他穿着黑色卫衣,戴上了卫衣帽子,沈星悠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感觉他整个人都是阴恻恻的。

一会儿,车来了,王玄打开门,让沈星悠上车。

一路上他都没有任何言语,沈星悠也没说话。

到了四楼,王玄说了句“再见”,就推门进去了。

沈星悠站在家门口,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平安回来了,是王玄带她回来的。

她疲惫不堪,拿出门前地垫下的钥匙,打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家里的灯是亮的。

她以为是自己走时忘了关,慢慢往里走,毕竟刚刚九死一生回来,胆子似乎也变大了,她好像什么都不害怕了。

“星悠,你去哪里了?”宋衍看见了沈星悠,忽然就冲过来,把她抱在怀里,轻轻问,“你怎么了?”

熟悉的松林阳光与温暖一起包裹着沈星悠的身体,沈星悠忽然不可遏止地哭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宋衍把她抱得更紧,温暖的体温传来。

她好像在抱着自己的猫。

沈星悠推开宋衍,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她坐在门后,已经没有力气去质问宋衍为什么在她家了,寒冷与空洞从心底激发出来,冷到四肢僵硬颤抖,但额头却烫得难受。

意识蒙眬中,感觉有人把她抱起来,沉静的安息香包裹着她。

耳边是风吹动百合花的声音,大地在低吟,宇宙轻唱着亘古的谰语。

沈星悠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慢慢地,百合花丛消失,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色,虚无的白色。

白色的墙壁。

沈星悠睁开眼睛,黑暗已经消散,淡淡的阳光照进房间里,连绵数天的雨好像也停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头发和衣服已经干透了,她想起梦中听到的风声似乎是吹风机的声音。

昨晚的记忆陡然出现在脑海,她坐在床上,理了理思绪。

破洞的纱窗已经修好了,窗户上还换了白色繁复的窗帘,书桌上有一个精致的花瓶,里面养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花,透过透明的瓶壁,可以看到百合花在透明营养液中微微摆动的根茎。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百合花的香味。

那纯净的白色让沈星悠想到了光尘。

光尘对她说:“你的问题我这里没有答案。”

沈星悠突然意识到,光尘好像已经把答案告诉她了。

沈星悠在门边站了很久,终于打开了房门。不管怎样,宋衍私闯她家里,她应该先把他赶出去,这是第一步。

打开门后,原本快到嘴巴的话,看到眼前的情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咽了下去。

一只黑猫站在门口,仰着头,睁着碧绿圆眼,看着沈星悠。

“喵——”黑猫叫了一声。

宋衍这是又变成猫了?

“变回来,出去。”沈星悠对猫说。

猫“喵”了一声,直接无视沈星悠的话,往厨房走去。

沈星悠:“……”听不懂还是装的?

猫在厨房叫起来,沈星悠看过去,家里传来香甜的米粥味道,厨房里热气腾腾。

猫在厨房中昂首挺立,圆圆的眼睛看着她。

沈星悠心情复杂地看着猫,“你可以离开吗?”

小猫摇了摇脑袋,蓬松的尾巴垂下来。它垂头丧气地走到客厅,咬起沙发上的毯子,拖到窗帘下的角落里,用毯子把自己挡了起来。

“他是疯了吧。”沈星悠心里震惊,但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想再和它纠缠了。她清楚即使把猫赶出去,它还是能进来。

况且,她赶得出去吗?

沈星悠收拾出门,她要先去店里买个新手机。出门的时候,猫跟过来,沈星悠不理它,把它关在门内。

商场在离小区一站路的地方,沈星悠带着银行卡走过去。她有两张银行卡,一张银行卡是外婆去世前给她的,里面有她父母从小到大给她的生活费;另一张是寅清给她的,里面是生态园给每一个异能者的生活资金。

她曾经疑虑寅清是不是单独给她这么多钱,但寅清给她看了账目表,每位异能者得到的都是惊天数目。

走到商场,沈星悠被门口的保安拦下:“猫不能进去,要放在猫包里。”

猫?

沈星悠看向地面,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此时从她脚边探出头来。

“这不是我的猫。”沈星悠移远几步,和猫撇清关系。

保安默许,沈星悠继续往里走,才走了几步,就听见保安叫起来,“等一下。”

“怎么了?”沈星悠转身,就看见保安跑进来,而猫也跟在她的脚边。

最终,沈星悠和猫四目相对,站在商场门口僵持着。

沈星悠:“我就进去买个手机,你能别跟着我吗?”

猫摇了摇毛绒绒的脑袋。

沈星悠低头叹气,只听见猫忽然叫了一声,她抬起头,看到一个女孩背着猫包走进商场,奶白的小猫趴在猫包里好奇地打量着世界。

沈星悠明白了它的意思,烦躁地说:“我现在去哪里给你找猫包?”

保安也很无奈。

沈星悠瞪着猫,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保安:“我放进我包里可以吗?”

她今天背着一个帆布包,很宽大,装猫是绰绰有余了。

保安回到工作岗位,“我什么都没看见。”

沈星悠明白他的意思,往旁边走了几步,敞开帆布包,猫很配合地跳进去,沈星悠将带子狠狠地打了个结,走进商场。

好几次路过垃圾桶,她都想把帆布包丢进去。

买好手机,补了电话卡,猫在帆布包里一直很安静,一动不动,沈星悠以为它闷死了,悄悄打开,看到猫睁着碧绿圆眼,默默看着她。

好乖好可爱。

当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沈星悠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商场里正好开了一家很漂亮的甜品店,沈星悠买了两份。

出了商场,她解开帆布包,猫从里面跳出来,跟着她走。

沈星悠很无奈,努力当它不存在。

到家了,沈星悠一打开门,猫就从门缝里溜进去,它咬着玄关放着的湿巾,一脸期待地看着沈星悠。

沈星悠接过湿巾,看到猫抬起了爪子,露出粉粉的粘上灰尘的肉垫。

沈星悠愤愤地抽出几张湿巾,丢到它黑乎乎的爪子上。

宋衍真把自己当猫了!

沈星悠洗了手,决定明天就去生态园长住。

甜品放在案几上,沈星悠拿了一份,出门,走到对面,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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