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南济岛(五)

这话他是看着猫说的,却是在问走过来的沈星悠。

又遇到王玄了。

沈星悠停下来,笑着看他:“你不也是?”

沈星悠搬到建安社区那天,意外发现王玄是她的邻居,她当时也没留意。直到后来接二连三地遇到王玄,在小区,在生态园,甚至在南济岛,王玄总是恰好出现在她面前。

她相信这不会是巧合。

就像十一岁的时候,光尘出现在她面前;然后是金恩、王玄、宋衍。

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却奇怪地与她产生纠葛。

王玄捏着猫的后颈肉,猫在他手中挣扎,想要逃脱。

沈星悠默默看着,不确定那只猫是不是宋衍。她在宋衍身上看到的真诚,她觉得只是宋衍展现出来给她看的,实际上,沈星悠认为自己并不了解宋衍。

王玄轻轻笑了一下,手一松,猫掉在地上,“咻”地逃跑了。

他伸展双臂,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了。”

那只猫应该不是宋衍。

不知道猫要带她去哪里,但是被王玄打断了。

不会那么巧,王玄一定是故意等在这里。

思绪有点混乱,沈星悠很讨厌这种突如其来的不清不楚的感觉,她想弄清楚。

海滩上路灯绵延无尽,她追了上去。

“请等一下。”沈星悠冲着前面喊道。

王玄停住,转身看她。

沈星悠不想讲什么客套话,王玄掌握了很多信息,而她对王玄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是,光尘认识王玄,并且知道王玄在湖边救过她。

也许,从一开始,王玄出现在她身边,光尘就是知道的。

“是先生让你来保护我的吗?”这是沈星悠最想听到的解释,虽然有点自作多情,但她还是这样问出来了。她很想知道,在光尘心中,她真的是特殊的吗?

她想从王玄口中听到“是”,但王玄却轻笑出声。

“先生,光尘?”他歪着头,看着沈星悠,“你这样认为也行,我确实是来保护你的。”

听到了不想听到的答案,沈星悠有点失落,但她本就不该希冀太多,她淡淡问:“你为什么要来保护我?”

“光尘命令的。”王玄笑了笑,把答案又绕了回去。

沈星悠注意到,他直呼光尘姓名,说不出是亲近还是轻视。

王玄不愿说,沈星悠也不必多问,况且她现在确实需要帮助。

元掉落谷底生死未知,而且森林的谷底,她还没有下去看。

“我的朋友掉进了谷底,你能陪我去找它吗?”

“那个小怪物吗?”

“嗯,昨晚掉进了森林的裂谷里。”沈星悠看着他的鸭舌帽,忽而想起了元说前天抓它的人戴着帽子。王玄果然什么都知道。

“我们今天中午去找,十二点的时候,阳光能照进谷底。”王玄毫不掩饰,“放心,它死不了的。”

“谢谢你。”

“中午再联系。”

王玄消失在路口,海滩又恢复了平静。

沈星悠慢慢往回走,没有一丝风,路灯明晃晃地照着金色的沙滩,一切又成了一幅静止的画。

画面的中间,有个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沈星悠走近,看清是宋衍。他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看沈星悠,眼睛碧绿,没有过多的情绪。

“你为什么在这里?”沈星悠有点疑惑,“我刚刚看见了一只黑猫。”

“那不是我。”宋衍平静说。

“谢谢你昨晚去森林找我。”沈星悠坐在他旁边。

“你为什么要去森林?”

“说不清楚。”沈星悠不是故意要隐瞒,只是不想把他牵扯进来,这件事看起来和宋衍没有关系。

宋衍看着沈星悠,眼中失落,沉默了片刻,他说:“你刚刚见到的猫,大概是建安社区二十一条人命的凶手,赵警官来这里,是为了查明真相。”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这次的行程可能有危险。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相信我,我能处理好这一切,我一定不会让你再次受伤。”

沈星悠记起来,她在公安局的时候,赵钧确实说过监控拍到了黑猫的照片,然后怀疑猫是凶手。

当时她以为黑猫是宋衍,所以坚决不信。

没想到其实还有另一只黑猫。

她刚刚竟然跟着凶手走了那么久?

那只猫为什么要来找她?猫和元有关系吗?

宋衍在愧疚。可是沈星悠知道,她遇到的危险,只是她自己的原因,宋衍已经对她无微不至地保护了。

“我相信你,你已经对我很好了。”沈星悠笑了笑,“你不要自责。”

“你刚刚说那只猫是凶手?它为什么会来这里?”沈星悠疑惑问。

“它在跟着我。”宋衍说,“在我去小区的第三晚,小区开始发生命案,它故意露出痕迹,让人发现,大概是为了将一切推到我身上。”

“为什么?”沈星悠相信一切绝对不是宋衍所为。

“我暂时还不知道它想做什么。”宋衍看着海域,“7月6日晚上,我和它交过手,阻止了它继续杀人,但猫是它的第一形态,它的第三形态可以是任何人类的样子,谁也没有见过。”

“猫逃走之后,命案停止了。”宋衍看过来,眼中忧虑,“现在它真的出现在南济岛,证明我的猜想没有错,它在跟着我。”

“只是我不知道它要做什么?”

“星悠,你不要害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宋衍又道。

沈星悠忽然有预感,王玄来到南济岛,是因为猫。他是代表生态园来的。

沈星悠笑起来,“你自信一点,在你身边我觉得很安全。”

“你放心,我不会再乱跑的。”

宋衍漂亮但忧郁的眼睛终于露出了笑意,碧湖中薄雾散去。

海域湛蓝慢慢荡着细细的浪波。

宋衍手中再次出现那个圆片,他手指微动,圆片出现绿色的光点:“这是我的灵器,我在抑制器上注入了力量,它能感应你的位置。”

“嗯,我允许了。”

风渐渐起了,白色的浪花一层层地翻涌上来。

海域辽阔,无边无际,星球在宇宙中转动,东半球渐渐迎来了白昼。

南济岛是北回归线日出最早的地方,那天,沈星悠和宋衍坐在海边看了一场日出。

橘黄的朝阳擦过海域,一格格地从浑茫无际的大海中升起来,像突然降临在地球上的金色巨人,举着火把高呼“光明的诞生”,却被海水中伸出的无数只触手,绊住了脚步。

朝阳挣脱束缚,缓慢升起。金光刺眼,海滩醒来。

东南边白色的建筑群,像一个个巨大贝壳,在金光中温馨而绮丽。

这是南济岛的古居民区,经过集中改造,已经建设成为童话镇般的旅游盛地,梦幻的房屋、优美的环境、绝佳的观景位置、完善的基础设施,吸引了国内外的大批游客前来度假。

城南的一栋别墅,已经搭建好了拍摄设备,今天要拍摄室内戏。

夏烨的戏份较昨天多,有一场戏,夏烨一直体会不到角色的情绪,导演拍了几次还是不满意,夏烨就跑到沈星悠面前,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沈星悠拿纸巾给他擦了擦眼泪,他的鼻尖和眼睛哭得红红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沈星悠心有不忍,慢慢哄他。

他真的只是一个很小的孩子,也非常依赖沈星悠。

室内继续拍戏,沈星悠和宋衍说了声,去外面透透气。自从凌晨他们真诚交流过,宋衍相信她不会再乱跑了,只对她说“不要走远”。

沈星悠冲他笑了笑,“反正你能找到我。”

阳光明朗,今天一定能看清裂谷的底部。

在森林中借藤蔓荡行,沈星悠和王玄很快就到达了裂谷边。

还没到十二点,阳光透过枝干的缝隙照在裂谷,可以看到裂谷很深,但是没有昨天那么黑暗了。

王玄轻车熟路,似乎已经来过了。借助藤蔓,他带着沈星悠下行。

阳光还没照进来,下到谷底,他们借着昏暗的光前行。谷底空间很大,是一道狭长的裂缝,里面被雨水侵蚀,形成了深坑。

沈星悠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到处找元。

王玄也四处翻找。

找了很久,还是没找到元,他们已经沿着深坑越走越远。

忽然,到了十二点,一束阳光从上空直射了下来,不偏不倚地照进了裂谷的缝隙里。

阳光沿着缝隙,将面前的一堵墙照亮。

沈星悠看清了墙上的东西,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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