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自然也是听见这磁沉的声线,纷纷向后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白衣的贵公子身姿清隽地骑在马上,清冷矜贵。
那人用一根白玉簪绾发,眉眼间透露着冷沉,一双精致的凤眸此时正向着这里看来,墨色瞳仁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然而与那道视线触碰时,却能感受到巨大的压迫,令人战栗。
谢知寒一身白衣宛如仙鹤,姿容昳丽,不染纤尘,宛若谪仙。
眼见那群人还没什么举动,他的视线继而又淡淡地扫过来,眉眼明澈,却带了几分肃杀,语气不容置喙。
“放开她。”
身边的侍卫也抽出了佩在腰间的刀,刀锋在日光下显得极为雪亮。
美色在前,可是什么也比不上性命重要。
且一看这人大有来头,想要动手杀人岂不是宛如捏死一只蚂蚁。
围在江露染身边的人纷纷退却,转瞬之间,就只剩下江露染一个人。
江露染抬眼望去,恰好与谢知寒视线相撞。
少女满身狼狈,小脸上一双眼睛却极为明亮,像是天际皎洁无暇的星,令人见之望俗。
她的眼眶中含着泪水,像是一汪清泉,少女强忍着泪水,眼尾泛起一抹淡淡的薄红。
她雪白的脸颊染上灰屑,像是染了些许尘埃的白瓷。
谢知寒看了她两眼,随后向着身边的侍卫南风吩咐了几句。
随后,南风就走到江露染身边给了她一些碎银。
江露染定定地看着南风掌心中的银钱,长久地窝在角落没有动。
“姑娘莫不是吓坏了?别担心,收下吧,这是公子的一份心意。”
南风缓声劝慰。
眼前的少女身姿娇小,娇美的小脸上泪珠将落未落,宛如梨花带雨,看上去可怜极了。
良久,江露染还是没有伸手拿那些碎银。
爹娘说过,不可以无故拿别人的好处。
再说,江露染视线移到谢知寒身上,这位公子救了自己,自己怎可再无端收人银钱。
这样不好。
殿下此番来曲洲可是有正经事要做,不能如此耽搁时间,饶是南风脾气好,此时也未免有些着急。
“回来吧,南风。”
谢知寒眼见事情僵住,对着南风吩咐道,声音透露出几分慵懒。
南风听见殿下如此吩咐,心中亦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回到谢知寒身边。
眼见谢知寒就要走了,江露染这才鼓起勇气再次抬头看他。
那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衣角用银线绣了卷云纹,身姿清隽,从容不迫,恍若谪仙,方才仅仅是被他随意看了一眼,她的心中就砰砰直跳,脸颊也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
眼见着那人骑在马上越走越远了,江露染心中一阵惶惑。
若是他走了,还有谁能来庇护着自己。
方才那样的事情,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谢知寒马上就要在街角转弯,忽听闻身后一阵少女的呼唤,声音清泠若风吹银铃。
“公子,请等等。”
南风转身,见是方才那名被救下的少女,立即向谢知寒回禀。
“殿下,是方才那名少女。”
谢知寒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少女的模样,虽然被人欺辱,但周身凌人的气势不灭,这种气势显现在她姝丽的眉眼上,让谢知寒想到去岁在林中打猎遇到的鹿。
柔弱且倔强,清冷却不屈。
殿下一向不近女色,尤其是这少女还是陌生人,殿下应当还是会给她银钱。
南风暗自思忖着。
谁料静默片刻,谢知寒低声询问南风:“看她是否有难处?”
南风心中惊疑不定,这还是殿下第一次主动对一个女子如此这般,应当是看她太可怜了罢。
南风上前去问,还不等南风开口,江露染就对着那道清俊昳丽的背影道:“小女感谢公子相救之恩,可否让小女子在公子身边侍奉,以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这,南风视线移到自家主上身上,很快又移回来。
恐怕要让这姑娘失望了,殿下他一向远离女色。
谢知寒听到背后少女的祈求声,神色仍旧淡漠,猜不透他此时的情绪,只听到他清冷不变的声线,像是冬日细雪。
“此乃举手之劳,姑娘大可不必如此。”
果然。
南风对着江露染道:“姑娘,公子既然如此说了,还请姑娘多保重。”
说罢,将方才江露染不要的银钱塞到她手里,而后很快跟上谢知寒,几人转过街角,身影很快看不见了。
饶是一向对民间疾苦有多加关注的谢知寒,此次来到曲洲,也被曲洲的景象触目惊心。
在上京一片祥和,人人锦衣玉食,坐享极乐的情况下。
曲洲百姓已是食不果腹,穷困潦倒,几乎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谢知寒心中闪过一丝沉痛,当他的子民在受苦时,他又在做些什么。
他既然身为储君,自然就要担负起拯救子民的义务。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清泠的声音,很是熟悉。
“公子,请您收下我吧,我可是很机灵的,必定会将公子服侍好。”
南风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少女,此地距离方才的街道已经有不远的距离,这少女如何能走的这般快,而且还如此记路。
谢知寒也是一愣,清隽的眉眼牢牢盯住眼前一路追随的少女,像是要从少女脸上看出些什么企图。
少女的眼眸很是干净,瞳仁沾了一点水色,显得波光粼粼,她的胸口微微起伏,额上落了几滴薄汗,晶莹剔透。
想必一路未停。
谢知寒移开目光,南风自然知晓自家主子在想什么,无奈道:“姑娘还是请回吧,公子他实在是不缺人手。”
江露染一双剪水秋瞳仍旧一眨不眨盯着谢知寒,见谢知寒久久不发声,眼眸中逐渐浮出雾气。
因着他是东宫太子,宫中有不少宫女想要刻意接近,谢知寒见过不少类似的路数。
虽说面前的少女不知晓他的身份,也只是单纯的想报恩,可是少女的眼泪像浮在他心上,连带着他的心也难受起来。
谢知寒为自己这点莫名的反应感到有些烦躁。
他是储君,注定要无心无情,不能让任何人成为他的软肋。
眼见着谢知寒面对她视若无睹,毫无反应,而此刻谢知寒竟然只是重新策马而上,不再看她一眼。
江露染胸口起伏变大,她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可以庇护自己的人,不能轻易就让他走了。
谢知寒寻了一家客栈,刚点好菜单,就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公子。”
谢知寒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那人是谁,她倒是执着,只是不知用了何种办法锲而不舍地追上来。
南风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本以为姑娘家都面皮薄,被拒绝了两次按理说应当不会再追上来才是。
可眼前这娇小少女倒是一个意外。
南风偷偷窥看谢知寒的脸色,只见自家主子面上仍旧淡如冰雪,看不出喜怒,南风正想让江露染退却。
却听闻谢知寒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也带着淡然。
“南风,带这位姑娘更衣。”
南风一愣,殿下这是何意?不会让这名少女留下了吧。
他很快带着江露染去了一家上房,趁着江露染在房间沐浴,南风连忙去外面的成衣店挑了一件女子的衣裙。
做太子殿下的侍卫这么多年,南风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当老板娘问需要多大尺寸的时候南风还是红了脸。
江露染沐浴之后换上南风准备的衣裙,对着铜镜简单绾了一个发髻。
南风带着江露染来到谢知寒面前,此时饭菜早已经上全,谢知寒却没有动,看来是在等着他们二人一起。
“公子。”南风轻声唤他。
谢知寒从方才起就一直在思索如何治理曲洲的事情,被南风一唤,恍然抬眼,视线不偏不倚落到面前的少女身上。
肤白若雪,眉眼稠丽,身段优美,倒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与方才落魄的小乞儿判若两人。
但谢知寒一向不近女色,心中没起任何其他的心思,只是淡声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用膳吧。”
江露染就坐在谢知寒身侧,余光只要微微一动就可以看到谢知寒清隽的眉眼。
谢知寒看上去虽平易近人,但江露染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散发着一阵冰寒,显示着生人勿进。
江露染坐于他身侧,可以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檀香,有些清冷。
江露染顺着他用膳的动作看去,果然看到他清隽的腕骨上缠了一串佛珠,想必檀香就是从那里传来。
江露染正看的出身,忽听闻南风轻咳了一声,立时将江露染的思绪拉了回来。
想她江露染也是有几分定力的,此刻怎么会被美色所迷,立刻定了心神去用膳。
南风:很久不出宫,现在的小姑娘都如此大胆了吗?
再看谢知寒倒是如之前一般光风霁月,丝毫没有被人偷窥的不适。
殿下果真就是殿下,定力真好,南风在心中赞叹。
谢知寒何尝不知晓江露染快要黏在他身上的视线,但他从小就习惯了接受来自各方的窥察,此时自然算不了什么。
谢知寒视线重新落到身侧的江露染身上,看到她雪白额而后染上了一点薄红,像是雪地里盛开的一株梅花。
谢知寒微微挑眉,他倒是没看出来,这小姑娘倒是挺爱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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