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其余众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但看着一向清冷矜贵的太子殿下面容带着不容置喙的冰寒,想来是宫中发生了十分紧急的事情,需要太子殿下亲自过去。
东宫的事情哪里是自己这些人可以窥得一二的。
只好看着殿下迅疾的消失在自己面前。
晓晓不见了。
谢知寒骑在马上回想着纸条上的字迹,晓晓怎么会不见了?
她曾对自己承诺会乖乖地等他回来。
他甚至还没有给她买她最爱吃的糕点,她怎么能不见了。
南风既然能给自己传来消息,就证明晓晓不在东宫。
晓晓一向心思单纯,若想让她出东宫,只能去哄骗她。
而宫中最有可能将晓晓从东宫骗走的人只有谢衡。
思及此,谢知寒眉眼间的冷峻加重了几分,眉眼间透露出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意。
这世间任何人都不能动他的晓晓,她是他的底线。
已是夜深,几乎快看不清道路,谢知寒骑在马上的速度反而加快了,所过之处,留下一阵如风般迅疾的马蹄印迹。
谢知寒回到东宫时,宫人已经跪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冷沉的寂静,宫人也感受到来自谢知寒身上凛冽的杀伐之意,更是小心翼翼,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他是太子,是整个国都最尊贵之人,身居高位,手握权柄。
此时他怒意滔天,没有任何一个宫人胆敢承受来自储君的怒意。
南风低眉拱手将详细情况说了一遍,谢知寒眉眼沉沉,向南风看了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却带来无比严重的压迫感,南风立刻跪地:“属下有罪。”
谢知寒径直穿过南风向殿内走去,没让他起。
南风自知愧对殿下出行前嘱托,头垂的很低。
谢知寒一步一步走向殿内,而后缓缓从墙壁上取下风华,利刃出鞘,只余剑鞘落在地上的叮铃声。
薄薄的剑刃在月光下泛着泠泠的寒光,谢知寒眼眸中带着神佛无惧的杀意,南风有些心惊,殿下他此时看上去也过于可怖了些。
以往何曾看到过殿下这幅模样,殿下如此皆是因为一个女子。
南风深知自己已经犯错,但还是尽力劝阻:“殿下,属下知道您心系江姑娘,可是宫规森严,还请您三思啊。”
谢知寒却恍若未闻,穿过南风径直向前走去。
谢衡此时正在昆德殿习字,父皇曾经夸过几句他的字写的还不错,但比起谢知寒还是有所欠缺。
从那以后他就比以前更加努力习字,只为能早日超过谢知寒。
昆德殿中的宫人第一次看到一向知礼的太子殿下来访,且手中还拿着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
他清俊的眉眼中透露出清晰无比的杀意,宫人皆连连后退,不敢阻拦。
昆德殿的内侍眼看情况不对,立即去向谢衡禀报。
谢衡练字的手微微一顿,墨迹在宣纸上慢慢晕染开来。
“你说谁来了?”
谢衡得知谢知寒的到来还有些不可置信,毕竟谢知寒此时应当还在宫外督办青莲教的事情。
但眼前的内侍抖若筛糠,明显不似说谎。
谢衡轻嗤一声,不就是太子,之前又不是没见过,何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内侍就是内侍,上不得半点台面。
谢衡将手中笔放下,走出了书房。
然而一推开书房门,就有一柄长剑直直向着他的脖颈袭来,堪堪停在他面前。
谢衡微微动了动,但谢知寒拿着剑柄的手指极稳,谢衡根本没有任何逃离的可能。
他看着面前冷峻且面带杀伐的谢知寒,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好端端的,皇兄这是要做什么?”
谢知寒完全不理谢衡的拖延,直接开口,语气冰寒。
“晓晓在哪里?”
谢衡面色一顿,他这件事情做的隐秘至极,谢知寒是如何得知,况且青莲教的事情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皇兄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什么晓晓,晓晓是谁?”
谢知寒微微眯起眼瞳,比夜色还要漆黑的瞳孔散发出人尽皆知的危险,他手中的宝剑又向前送了送,谢衡的脖颈处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疼痛的触感很快蔓延至全身,谢衡此时才想起求饶。
谢知寒今日是疯了不成。
谢知寒眉眼淡淡,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谢衡脖颈处的血迹。
他缓声开口,一字一句在暗夜中听上去极为清晰:“不要让孤说第二遍。”
“孤可没有那个耐心。”
谢衡在此时才明白谢知寒此番不是来跟他闹着玩的,在性命的逼迫之下,终于说出了江露染所在之地。
很快便有内侍带着谢知寒前去,很快变到了晓晓所在的房间。
隔着一道木质的房门,谢知寒脚步微顿,将手中利剑交给一旁的宫人,那剑刃之上染了血,不能让晓晓为他担心。
想了想,他又脱下了自己的外袍,这几日一直在外办案,外袍也有些旧了,如此来见晓晓有些不得体。
他敛去眉眼之间的戾气与杀伐,一切整理好之后,他才缓缓推开了房门。
江露染早就听到门外有声音,以为是谢衡来了,她向角落中挪了挪,眉眼之中满是坚韧。
若是谢衡意图对自己图谋不轨,那她就和谢衡一起同归于尽。
省的他再去给殿下添麻烦。
房门打开,一道清隽的身影在月色下投射过来,看上去有些熟悉。
伴着缓缓脚步声弥漫而来的,还有江露染熟悉至极的清冷檀香味。
江露染不可置信地抬头,是殿下,殿下怎么会来到这里?
谢知寒走至少女身边,将束缚住她的绳索解开,少女皮肤白皙娇嫩,手腕脚腕之处早就泛起了薄红。
谢知寒在她手腕处轻轻揉了揉。
江露染望着面前人的脸庞,正是她思念了好多时日的殿下。她明明知晓此时不该哭的,可是此时心中思绪翻涌,方才她真的以为她要死了,眼眸中不自觉浮出水雾。
谢知寒看着她微乱的发髻,抬手将她歪斜的珠钗扶正,而后将她滑落的盈盈泪珠擦掉。
他注意到晓晓的绣鞋有些掉落,缓缓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脚踝,殿下的手指有些凉,且一旁还有人看着,江露染面上染上羞赧,想躲开,覆在脚踝上的手指却稍稍用了些力气,将她控制住,认真为她穿好了绣鞋。
而后一字一句道:"晓晓别怕,孤带你回家。"
而后将眼前的少女抱到自己怀中,接过一旁内侍递来的新的氅衣,将少女全身拢住,旁人看不到一丝一毫。
就这样在众人的视线之下,抱着江露染径直走出了昆德殿。
面前的甬道长且看不到尽头,但是江露染在谢知寒怀中,却感觉到无比安心。
殿下的怀抱是那样温暖,她几乎要舍不得离开了。
回东宫的路还有好久,江露染有些羞赧:“殿下,我可以自己走的。”
谢知寒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抱着她的手臂却丝毫未松。
月色照耀下来,给二人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银霜。
江露染在谢知寒怀中有些害羞,不自觉地缩了缩。
她突然想到什么,开口:“殿下为何会在此时回来,是事情办完了吗?”
少女的声音清泠,听在谢知寒耳中如泉水叮咚。
什么事情,那些所谓的事情比起晓晓来说自然是算不了什么,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比他的晓晓更重要。
“嗯。”谢知寒又淡淡地回了一句。
虽然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但听在江露染耳中仍旧心安。
谢知寒一路抱着江露染回了东宫,东宫殿内的宫人仍旧跪了一地,谢知寒将江露染在明轩阁安置好,而后才叫宫人起。
对着南风淡淡道:“自己去领责罚。”
南风眼看殿下亲自寻回了人,心中才安定下来,幸好殿下将人完整寻了回来,若是江露染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抵的。
哪里还管什么责罚不责罚。
安置好宫人,谢知寒转身便入了明轩阁。
一眼就看到江露染在整理妆发,他的晓晓本来就很出众,根本不需要抹那些脂粉。
谢知寒将人牵到小塌旁,取过一旁的药膏给她的手腕处涂药,药膏清凉,涂在红肿处很是舒服。
可是这点小事她自己就可以做,哪里需要劳烦殿下。
“殿下,我自己可以的。”
谢知寒看她一眼,捏着她手腕的手指却没动。
“晓晓,以后若是孤不再,晓晓不可以随意出东宫。”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谁来也不行。”
江露染想到此番,便知晓自己又做错了,一定是又给殿下添了麻烦。
她垂下头,声音有些瓮声瓮气:“殿下,晓晓错了。”
眼看面前的小姑娘露出不开心,他伸出手指捏住少女尖尖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
“晓晓没有错,是孤考虑不周,晓晓可以原谅孤吗?”
他的晓晓再一次处于危险之中。
殿下他怎么...这么温柔,江露染看着面前那张清隽的面庞,控制不住上去吻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
随后江露染面色不忿,殿下如此好的人,竟敢还有人说他蠢笨。
那个什么二皇子,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个模样,竟然也来诋毁殿下,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殿下是世上最皎洁的那轮明月。
而他,就是一个无比庸常之人。
无比庸常!
谢知寒明显感知到少女情绪的转变,不由得好奇:“晓晓在想些什么?”
江露染气的面色鼓起来:“殿下,我讨厌那个二皇子,他竟然敢说你...说你...蠢笨无比,我真是太讨厌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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