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露染小心的将药瓶放好,也不知晓谢知寒此时在做什么。
殿下此时想必也一定是在用膳,可是自己一个人用膳也太无聊了吧。
江露染想了想,收了别人的物品,不当面道谢不太好吧。
殿下如此敬重礼数的人,应当在等着自己过去道谢才对。
思及此,江露染对镜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衣领,甚至还精心梳了发髻,这下殿下看到自己的模样应该是不会生气了罢。
崔安早就让人送来了晚膳,谢知寒放下手中笔墨,静坐于桌前,昨日和前日都是和南风与江露染一起用膳,今日自己一个人倒显得有些冷清。
可是以往在东宫用膳时也是自己,自从母后离开之后,就很少有人与他同桌而食。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今日为何反常的难受起来。
大概是远离上京,有些想念了罢。
谢知寒刚从回忆中走出,就听到门外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动作很轻,像一只猫,生怕惊扰到他。
如果不是他习过武,此时恐怕还要听不到。
谢知寒漆黑瞳孔眯起,在此时还敢过来打扰他的只有——江露染。
果然,门外传来小姑娘娇柔的声音,轻轻的,像羽毛扫在谢知寒心间。
“殿下,殿下。”
似乎谢知寒一直不回应,她就会一直唤下去。
“进。”声线清泠,听上去殿下心情似乎还不错。
江露染小心地推门进来,一眼就望见谢知寒端庄有礼地坐于桌前,漆黑的凤眸此时正盯着自己。
小姑娘容颜姝丽,此时雪白的额上微微红了一块,像是在额上开出一朵粉嫩的桃花。
谢知寒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难道她没有用药?那瓶药可是宫中的太医用心配的,药到病除。
为何她的额头还是如此模样?
她难道不知道痛的吗?
眼见谢知寒对着自己皱了皱眉,江露染以为他对自己生气了。
她连忙温声道歉:“殿下,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用晚膳的,我来就是为了向殿下表示谢意。”
她为何老是对自己道歉,难道他是什么脾气特别不好的人吗?
谢知寒用眼神示意她过来,江露染小步小步地靠近。
眼看着姑娘额头上的薄粉晕开。
谢知寒淡淡道:“还疼吗?”
江露染听到谢知寒关心自己,很是开心,急忙对他道:“本来还有点疼,但是殿下送了药后,就不疼了!”
她都没用药,如何快速止痛,一看就是在信口开河。
眼见着谢知寒没有让自己出去,江露染越发得寸进尺起来。
“殿下,你也喜欢吃这道蟠桃饭吗?真巧,我也喜欢。”
眼见小姑娘在自己面前笑的眉眼弯弯,仿佛月牙。谢知寒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缓缓开口,声线清晰。
“既喜欢,那就过来一起罢。”
眼见目的达成,江露染笑着坐到谢知寒身边,小姑娘身上的清甜很快传过来,谢知寒在宫中也用过不少名贵的熏香,更是见过宫中贵妃和公主用各种昂贵的香料。
因着母后从来不用熏香,是以他每次闻到香味,只会觉得不舒服。
但江露染身上的清甜味道让他觉得很是好闻,一点也没有不适。
江露染坐于谢知寒身边,坐姿非常规矩,一点也没有平时的散漫。
距离如此近,可以清晰地闻到谢知寒身上好闻的檀香,垂眼就是他腕骨上那一串玄色的佛珠,更加衬得他的手腕冷白如雪。
明明只是简单的用膳,江露染心跳却不自觉的加快,耳后也逐渐弥漫出粉色。
江露染无数次想问谢知寒关于曲洲的事情,可是想到他极为注重礼数,南风又对自己说过食不言寝不语。
好不容易等到用膳结束,江露染才对谢知寒开口:“殿下,崔安这个人狡猾的很,殿下可不要相信他。”
“狡猾?”
“虽然今日他在殿下面前装的很是乖觉,但是平日里他不是这样的,不知心中藏的是什么,殿下可一定要小心。”
小姑娘非常专注地望着自己,眼眸里清澈异常,宛如清澈的湖面。
里面只倒映着谢知寒一个人的影子。
这件事情不能对其他人讲,以免消息外泄。
但望着那双眸子,不知怎的,谢知寒一点也不想欺瞒她。
这对他来说已是非常反常,可是谢知寒对着那双明亮的眸子还是开了口。
“账本是假的。”
江露染不可置信道:“什么?他竟然敢欺骗殿下。”
崔安究竟是有多大胆子,竟然敢欺骗谢知寒。
他是真的不想活了么。
那账本虽然做的很漂亮,但是谢知寒仍旧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崔安既然是想让自己相信这账本,那他就暂且不指出这账单的异常,让崔安先放松警惕,看看他的下一步是什么。
“殿下,这崔安反正也不是个好官,鱼肉乡亲,坏的很,殿下快些惩罚了他!”
看着江露染一脸不悦和正义,谢知寒无奈失笑,哪里是说惩处就可以惩处了的。
不过,崔安也自然是逃不脱的,就看他背后的人是谁。
此时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动,等崔安先露出马脚。
谢知寒等人在崔安府中相安无事过了七日。
眼看谢知寒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也不知晓这尊轻易招惹不得的大佛还要在府中多久,饶是镇定如崔安,心中也开始焦急。
毕竟这可是东宫太子,一个招待不周就可以让自己全家赔罪。
果然,谢知寒身边的暗卫打探到崔安出府去见了一个人。
知晓此事时,谢知寒正在房间里下棋,冷白的长指夹着一枚黑色的棋子,不急不徐下到棋盘的某个位置。
“别被他发现,继续盯着他。”
暗卫领了命就下去了。
江露染在一旁看着谢知寒自己一人对弈,其实前些天她一直陪着他下棋来着,但是她棋术不精,在谢知寒手下走不了几局就会输。
下过几盘之后,江露染深感没意思,自己也太耽误殿下时间了罢,于是就再也不和谢知寒对弈。
谢知寒就自己对弈。
他的棋术师从京中有名的围棋大家,技术很是高超,有时候连父皇也赢不了他。
这时候母后就会劝他:“身为子,又是臣,总赢陛下是不好的。”
而听到这话的父皇总会说:“下棋哪有故意谦让的,输赢怎么能作假,知寒的棋艺是真不错,在这皇宫中能赢朕的人没几个了。”
想到母后,谢知寒下棋的指尖一顿。
若是母后还在就好了。
是不是他就可以不这么孤单了。
察觉到室内气氛转变,江露染凑到谢知寒面前,杏眸认真盯着谢知寒完美无瑕的容颜。
面前的人如玉,如竹,身姿清隽,头上只一根玉簪绾发,看上去姿态出尘。
像是天上下来的仙人。
他可真好看,江露染心想。
可是他精致的眉宇间隐隐显露出哀伤,虽然谢知寒已经刻意隐藏,但还是被江露染看了出来。
殿下,在担忧些什么呢?
看到他忧心,江露染的心也跟着难过起来。
不知为何,谢知寒的一举一动总是可以牵动自己的心。
她想让他永远快乐无忧,永远做不染纤尘,高高在上的殿下。
“殿下,殿下。”
谢知寒回神时,听到江露染在呼唤着自己,自己出神已久,也不知晓她唤了自己多少声。
他缓缓抬眼,看向自己面前的少女。
眉眼姝丽,却带着与面容不符的天真和坚韧,此时一双含着水色的杏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何事?”
江露染眼看谢知寒没有推开自己,越发栖身而上,像一只得寸进尺的猫。
少女身上清幽的甜香越发加重,围绕在谢知寒身边。
“殿下真好看,殿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谢知寒本来以为她要问关于案情的事,又或者是关于棋局的事。
哪里想得到江露染会突然冒出这句话。
自己在京中一向循规蹈矩,宫中人亦是非常知礼数,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哪里听过这些话。
眼看江露染越贴越近,这距离是不是有些太近了。
谢知寒伸手推拒,恰巧碰到江露染主动凑上来,指尖碰到她细腻的肌肤,有点凉,又有点软。
谢知寒指尖像是碰到火光,立时收回,没有挡住江露染的一直靠近。
“殿下,不要伤心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
少女停留在自己面前堪堪一寸,谢知寒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细眉,她的眼眸,她的唇瓣,甚至还有她脸颊上细细的绒毛。
像是个刚成熟的小桃子,散发着无可抵挡的甜香。
明明他见识也不算少,也见过宫中大胆的婢女和侍卫私相授受。
那时他只觉得情爱累人,是个麻烦,不可以沾的。
但此时面对近在咫尺的江露染的小脸,只觉的心跳加速,甚至心中起了不一样的念头。
谢知寒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人,他清楚地知晓此时的念头是什么。
可是此时青天白日,他做为一国储君怎可生出这种想法。
这既是对自己身份的亵渎,更是对小姑娘的不尊重。
谢知寒急急推开面前的江露染,疾行到桌边快速喝了一盏茶,这才平息了方才奇怪的旖念。
身后的甜香继续传来,江露染的声音清晰的响在耳畔。
“殿下,茶是凉的,需要我为你重新添一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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