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司辙一口气困在胸腔:“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只不过让她稍微昏睡一会。”贝贝笑容淬了毒一样,“还要多亏她不离身的安眠药,我才有机会呢。”

刘野从地上爬上来,捡起小刀,重新控制住局面,在司辙面前挥舞。

“打我啊,怎么不敢了?快来打我啊!”

司辙定定地站着,看向苏泊臻,风雨里她的眼神迷惘,毫不设防的盯着自己。

他仿佛全身被抽掉所有力气。

刘野仿佛活过来,全身上下都觉得舒爽,他把手指掰得咯噔作响,哂笑着:“怎么,心疼你的女人了?”

毫无防备地,刘野忽而暴躁地飞踹过去,司辙跪倒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咯噔声。

司辙撑着地,反手擦着嘴角,吐出一口血:“怎么没一点力气,早上没吃饭?”

刘野咒骂一句,拳脚纷纷砸落在他身上,一边骂骂咧咧的:“还嘴硬,你刚刚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还手都不敢?”

司辙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又被刘野拎起来,重重的拳头往他下腹打去。他仿佛没有痛觉,就那么任由刘野打着,嘴上仍旧淡淡的:“你不值得我出手。”

刘野打红眼,龇牙咧嘴:“放心,你刚刚怎么打我的,我会双倍奉还。”

苏泊臻伏在地上,睁眼看见两个模糊身影交缠打斗在一起,穿黑色冲锋衣那个已经挨了好几拳,可他依旧站在那里,坚持着,没有倒下去。

“司辙,孬种,”她努力发出声音,“你给我反抗……”

“真没想到,我们的司向导,也有这样当沙包的时候。”

司辙双手放在膝盖上,半弓着腰,满不在意的说,“刘野,你就会这三脚功夫吗?”

刘野双手握成拳,比出专业的姿势,全身重力向下:“忘记告诉你,其实我只是个兼职歌手,我真实的身份,是职业拳手。”

“我只会觉得是在挠痒痒。”司辙反手擦着血渍,勾唇。

“怎么样,还想再试试吗?”

刘野一个踢腿,脚风夹带着风声扫过去,司辙应声而倒。

他伏趴在地上,看见苏泊臻伸出两只手指,往自己的嘴里探。

她在用手指勾自己的喉咙,又止不住的干呕。

贝贝也发现了苏泊臻的异样:“你在干什么?想把安眠药吐出来?别白费力气了,药力已经发作,你乖乖的睡几个小时,没人会动你。”

苏泊臻犹如没听见一般,不停的戳自己的喉咙,疼得眼泪翻飞。

陈耿看不下去了,声音在风雨里显得悲惨而凄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不就是为了钱吗?不是已经到手了吗,你们还想怎么样?非要闹得你死我活才行吗?”

刘野面目狰狞的说:“还不是你们逼的!”

“别打了,别打了!”

记不清楚刘野一共打了多少下,麦朵跑过去,被陈耿紧紧的抱在怀里,捂住她的双眼。

乌云遮住了天空,雨势越来越大,沙尘被风席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司辙整个人趴在地上,突然感觉到脸上一阵寒意。刘野的刀侧贴合他的脸,一点点在他脸上移动。

“这么俊的脸,要是划花了,多可惜啊。”说完,刀刃一歪。

刀尖瞬间擦破脸,血珠一颗颗往外渗。

苏泊臻吐字不清,呢喃说:“别……”

手指卡在喉咙间,指甲在喉咙间抠出血。

司辙脸上被划了一道,仍旧一动不动,只是盯着苏泊臻,艰难道:“别抠了,留痕很丑。”

一道雷暴忽而噼里啪啦打下来,白光一闪,苏泊臻看见司辙被划花的脸。

两人互相对视,仿佛一眼万年。

风雨中,苏泊臻闭上眼,感觉有雨水淌进自己嘴里,是苦的。

她喃喃:“……傻子。”

*

眼看两个人都趴着不动了,贝贝显然开始害怕,浑身抖得筛糠一样,慌里慌张问刘野:“现在怎么办?”

刘野用手掂量着那几块石头的重量,用刀刃拍拍司辙:“分量还不够啊,再下去拿多几块吧。”

“这、这会出事吧?”贝贝看着瘫软在一旁的司辙。

“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吗,怕成这样,怎么成大事?”刘野不由分说,把搭扣缠在司辙身上,把他整个人翻过来,踹到半空中。

司辙整个人失去平衡和方向,飞快向下坠落。

风雨大作,雷声滚滚,一道道闪电照亮山谷。陈耿仿佛察觉到什么,蓦地大喊:“司辙哥!”

喊叫声凄厉无比,在山谷间回荡,久久不散。

苏泊臻双手都是砂石和血渍,听见陈耿的惨叫声,嗓子眼一紧,再支撑不住,歪头倒下。

*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泊臻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境。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办法从梦里走出来。

“写检讨!苏泊臻,你就在办公室里写!哪里都不准去!”班主任老许把一整本练习册打在她额头上。

书脊硬又尖锐,就那么劈头盖脸砸在后脑上,苏泊臻有一刹那恍惚。

办公室外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都在等着看她的好戏。办公室里有老师笑谑:“老许,你这是做什么,那么生气?”

“现在的学生,真不让人省心。”老许看见苏泊臻站着没动,怒目,“怎么还没开始写?你就在这给我倔是吧,不写完不准回去上课!”

苏泊臻把丢在地上的练习册捡起来:“我没做错,为什么要写检讨?”

“还说你没做错?”

“我喜欢陆默,有什么错?”

“陆默是谁,你又是谁?他考全市第一,品学兼优,随时随地可以保送的,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刺儿头?你哪一点配得上他,更别说他还是你哥哥!”

苏泊臻面无表情:“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你还要不要脸了?女孩子家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老许说得口沫横飞,“去楼下站着!没有想好不要上来!”

苏泊臻在教学楼下站了两节课,放学的时候下起雨,所有人陆续回家。

陆默撑伞走过来,揉着眉头:“臻臻,喜欢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他的眼神孤寂,苏泊臻早就猜到他会说什么。她哂笑:“给你造成困扰了,抱歉。”

陆默把伞扔了,和她一起站在雨下。

“你不用觉得抱歉,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

那天晚上,停电,家里只有两个人。

苏泊臻敲了陆默的房门,把他紧紧抱住:“他们越是不肯,我越是要和你在一起。”

她有离经叛道的本事,拿自己的身体为其他人的反对献祭,陆默的自持内敛在那一刻被击打得粉碎。

他轻声叹了一句,转身看着她,平时镇定自若的他此时双手发抖。

“臻臻,这么做,你会后悔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嘴角含笑。

“不会。”

陆默的动作笨拙,她也青涩迎上去,伸手勾着他,仿佛那样就能够自身而心的融合在一起。

“臻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陆默……”

旧事记忆纷至沓来,像火车穿过山洞一样,轰隆隆的穿过身体,席卷苏泊臻所有新旧细胞。

身上的人半撑着身体,眼睛紧紧盯着她。有一把遥远的声音在问:“我是谁?”

苏泊臻抬起眼,面前的人交互重叠,从陆默,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冷峻,严肃,不苟言笑,却有最暖的怀抱。

交缠,气温上升,互相碾磨,气息辗转。有汗滴落,浑身都是荷尔蒙分泌的味道。

苏泊臻呓语,拼命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这个人。

“司辙……”

司辙把手撑在两侧:“苏泊臻,我是谁?”

“你是司辙。”

苏泊臻眼睛定定的看着,笃定的说。

再然后,面前的景象突然变了,变成险象环生的峭壁。一抹黑色身影被人绑着搭扣,从悬崖上往下抛。

下面是深不可测的山谷,有人凄厉的尖叫。

声音划破云层,渐次有光透进来。

苏泊臻被那尖叫声刺痛,陡然惊醒过来,头痛欲裂。

她身下是柔软的被褥,四周陈设简单,门外隐约有人走动,说话细声细气的,生怕惊扰了谁。

苏泊臻起身,走出门外。穿过晒着青稞的回廊,看见曲珍坐在木条凳子上掰玉米。

阳光洒满院子,晒得人睁不开眼睛。

苏泊臻轻轻挪动步伐,走过去,拉过来一条木板凳,坐在上面。

她眯着眼看向颗颗饱满的玉米粒,感觉被拉回了现实里。

曲珍的声音倒不意外:“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苏泊臻声音沙哑,感觉喉咙干涩刺痛,从桌子上拿了水壶,径自喝了一大杯水。

“两天。”曲珍抱着肚子站起来,“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烙饼吃。”

苏泊臻跟着曲珍走到厨房,看她认认真真把饼丢到锅里,青稞饼在锅里翻滚煎炸。

苏泊臻艰难开口:“麦朵怎么样了?”

“在房里睡呢,”曲珍压低声音说,“好不容易睡着,夜里总是惊醒。”

“她是受了惊吓,还需要时间适应。”

曲珍说:“那人可真是坏到骨子里去了,我也做了好几晚噩梦,梦里总在找麦朵,找不到,又哭醒了。”

苏泊臻把手搭在门柱上:“陈耿怎么样了?”

“陈小弟被拉回来的时候,腿断了,幸好及时拿木板架着,送到县医院去了。”曲珍又说,“但是伤筋动骨的,少不了要一百天。”

青稞饼烙完,两面金黄,煎得又脆又香。曲珍拿个大碗装起来,又倒了一杯热热的奶酪:“你喉咙不舒服,要喝点热的才好。”

一大碗奶酪下肚,四肢百骸全都热了起来。苏泊臻边喝边问:“我没看到彭措,彭措哪儿去了?”

“县医院缺衣少食的,彭措带着青稞面去医院看他了,还没回来。”

过了半晌,曲珍才反应过来:“你不问辙哥的情况,你不担心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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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潆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