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弦瞬间明了之前为什么觉得这女人眼熟,眉眼跟阮佳音简直一模一样。这根本不用验DNA,亲生的妈没跑了。
阮佳音显然懵了,她挣扎着摆脱开女人的手,转身就往屋里冲去。
这下子井弦尬住了,自己一个外到不能再外的外人,是要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放她进来?不合适;把门关了?似乎更不合适。
他就站在那,原地尴尬地笑着,直到文森特亲自出来探查情况——这货手上洗碗的胶皮手套还在往下沥沥拉拉地滴带着洗洁精泡沫的水。
“怎么回事儿?”
“阮佳音的妈。”井弦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跟文森特用最简单的方式汇报了一下情况。
文森特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然后拉着井弦进了屋,并且把门用最重的力道关上了。
弗朗索瓦听到外面奇怪的动静,从房间出来了,他看着不知所措的阮佳音,愤怒的文森特和尴尬的井弦,一脸莫名。
“怎么了?”弗朗索瓦问阮佳音。
阮佳音哇一声哭了出来,并冲进了他的怀里。
“你前妻,阮佳音他妈来了,在门口。”文森特没好气地指了指门外。
弗朗索瓦先是一愣,低头安抚了阮佳音两句,然后扒拉开她的禁锢,亲自去开了门,并把那个女人领了进来。
那女人带着泪痕,低眉顺眼的,被弗朗索瓦让进了他的房间。
文森特拍了拍阮佳音的头,把她领到沙发上,让她坐下,井弦也赶紧上前,俩人一左一右,陪着阮佳音就那么坐着。
时间似乎黏在了钟表上,慢得离奇,他们三个感觉过了好久好久,房门终于打开了,弗朗索瓦带着那女人走了出来。
“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让她亲自跟你说比较好。”弗朗索瓦冲着阮佳音说道。
“她是来干什么的?别告诉我,17年了,她忽然想起自己有个女儿,想来看看。”阮佳音斜着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
“她确实是来请求你原谅的。”
“我不想听!我不可能原谅她。”阮佳音之前的委屈全消化干净了,现在满肚子愤怒。
“你总要听听她的解释,再决定要不要原谅她啊。”弗朗索瓦语重心长道。
“我的时间可以给亲人,给朋友,给一条狗,但不会给一个抛弃了我十几年的女人!她不配。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你赶紧让她走!”
阮佳音的对话对象始终是弗朗索瓦,她看都不看她母亲一眼,想用此来表达自己态度的坚决。
听着父女俩的法语争执,井弦此刻想学好法语的渴望登上了巅峰——什么都听不懂真难受。
“他俩说的什么?”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了,扯了扯旁边的文森特,低声问道。
文森特嘀嘀咕咕给他翻译了一遍,还加上了自己的见解,比如,他觉得应该听听那女人怎么解释,毕竟是亲生的。
这货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对文娜如此,对阮佳音如此,对井弦更是如此。
但井弦不一样,他是反过来的,看似温和,实则决绝。他是赞同阮佳音想法的,只是他做不到阮佳音这样明面上的快意恩仇,如果他是那样果断的性格,也不会被井云舒折磨这么多年了。
“佳音,我……”那女人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颤抖,情绪很激动,也很压抑。
“你什么都别说,我什么都不想听!”阮佳音一脑袋扎进自己房间,把房门反锁了,任由弗朗索瓦怎么敲,她都不开,一直在用法语大喊“走开!”
“算了,我还是走吧。也不怪她接受不了,换成是我,我也会跟她一样。”女人苦笑了一声。
她转身离开时,井弦注意到她手臂上似乎有些奇怪的淤青,他扯了扯文森特的衣角,告诉了他这一发现。
女人走后,屋子里的气氛反而更尴尬了,弗朗索瓦看了一眼阮佳音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我一直没怪过她,因为她真的是个好女人,跟她生活了那么久,我不会看错人的,我当年一直觉得她有苦衷,没想到真的有,而且还是这样的情况。”
弗朗索瓦又叹了口,把事情缓缓道出……
阮佳音的妈妈叫阮香,在嫁给弗朗索瓦之前,是结过婚的,她当年跟丈夫贾宏伟一起偷渡来的法国。她的丈夫为了获取法国籍,来法国之前跟阮香离了婚,到法国后就逼着她嫁给法国人骗身份。
阮香不愿意,她只想好好打工攒点钱,然后寄钱回国,也能攒到回家盖房子,她压根没想着一辈子留在法国。
贾宏伟威胁她,不答应就把她卖到阿姆斯特丹去做.鸡。阮香怕了,她知道贾宏伟这个人说得出做得到,于是只能妥协。
贾宏伟给阮香拍了一些十分符合法国人口味的照片,发布在各大交友网站上,然后筛选处理收到的交友邀请,挑出可以见面的人选,再派阮香过去。
这些人往往都是那种又丑又色的老白男,刚见面,就猴急着把人带回家那种货色。
阮香很痛苦,她每次去“约会”,都会被这些老色魔占尽便宜,她不明白贾宏伟为什么不给自己找点正常人,贾宏伟表示:色,是一种短板,好拿捏,容易结婚。
确实,一个我国的老光棍,送他个贫穷落后国家的年轻貌美的姑娘结婚,还不要彩礼,他们也不会太在乎对方的动机,毕竟婚姻,是他们获取性.资源的唯一方式。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跟一个法国猥琐男见面的时候,这男人企图强制拉走阮香,她跟躲在不远处的贾宏伟求助,谁知贾宏伟根本不上来帮她,任由那老头把阮香带走了。
就在阮香几乎绝望的时候,弗朗索瓦碰巧路过,他看出了阮香的窘迫,出面制止了老头的行为。
获救的阮香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吓得弗朗索瓦不知所措,连忙掏出手绢给阮香擦眼泪,还亲自把阮香送回了她打工的地方。临走时,他还给阮香留了联系方式,说如果有麻烦,可以来找他。
这一切都被贾宏伟看得真真切切,作为男人,他敏锐地观察到了弗朗索瓦对阮香是有好感的。他逼着阮香主动跟弗朗索瓦联系,阮香不肯,她不想拉这样的好人下水。
贾宏伟就用阮香的名义,加了弗朗索瓦的Facebook,开始跟弗朗索瓦聊天。弗朗索瓦渐渐陷了进去,但每次他约“阮香”见面时,“阮香”都用各种借口拒绝。之后,“阮香”就开始诉苦,不是自己不想见他,因为自己是黑户,害怕上街,害怕出门,害怕被移民警察抓。
弗朗索瓦是个单纯善良的人,他当即就提出可以跟“阮香”结婚。他的想法是,反正都是恋爱关系了,结婚也是早晚的事。
到了此时此刻,阮香对自己的恋情竟然还一无所知。
婚事定下来,贾宏伟不可能再继续越俎代庖了,阮香必须出面。贾宏伟不得已才把整件事和盘托出。
阮香不肯就范,贾宏伟开始打她,并且拿出阮香在国内上大学的妹妹和年迈的母亲威胁她。说自己的兄弟正好没娶老婆,不介意娶了阮香的妹妹,阮香自己掉进火坑就已经很绝望了,她万分害怕妹妹被牵连,只能答应。
跟弗朗索瓦见面那天,阮香刻意表现得很冷漠,甚至差劲,她希望弗朗索瓦对自己失望,然后取消这桩婚事。
但弗朗索瓦以为她是因为身份焦虑,所以表现异常,更加确定了他要跟她结婚的意愿。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弗朗索瓦这边的朋友都很热情,对阮香都很友好。但他们越这样,阮香心里越难受。
阮香的婚后的生活简直就是一面天堂,一面地狱:一边弗朗索瓦对阮香极好,带她吃带她玩,把她像公主般宠爱着,尊重着;另一边,贾宏伟依然控制着她,甚至还三不五时逼着阮香给自己解决需求问题。
阮香觉得十分对不起弗朗索瓦,但她毫无办法。弗朗索瓦对她越好,她的罪恶感越重。她其实已经爱上弗朗索瓦了,但她知道她不配。
阮佳音出生了后,事情败露,阮香反而松了口气,她跟弗朗索瓦提出了离婚,然后消失了,而且没有带走阮佳音。
弗朗索瓦开始很是震惊,但最终接受了阮香的选择。
阮香想得很简单,贾宏伟就是个禽兽,女儿在他身边也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弗朗索瓦是个善人,即便知道阮佳音不是亲生的,也不会为难她。
她完全没考虑到阮佳音的立场,也没考虑过弗朗索瓦的未来。
这个决定极其自私,对弗朗索瓦很不公平,但是,这已经是一个深陷地狱中的母亲能为孩子做的最好的安排了。
阮香没告诉贾宏伟阮佳音是他的孩子。她不能说,她害怕这个恶魔缠上女儿。
已经是法籍的阮香被迫跟贾宏伟复婚了,俩人搬去了巴黎,她开始做保姆,做帮佣,靠自己微薄的薪资养活着每天躺在家里的贾宏伟。她没办法,她的妹妹和妈妈还在贾宏伟的势力范围内。
她会尽量选择那种需要驻家的工作,这样,她就可以不用经常见到贾宏伟那个禽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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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恶魔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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