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成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有读心术,这太玄乎了,说出去有谁会信呢?何况唯独对着傅凝霜才能发挥效力——他自己听着都近乎调戏之意。
望着那女孩子圆嘟嘟气鼓鼓的面庞,萧易成强忍住了用手指戳上一戳的冲动,正色道:“方才见你姐姐在那儿说话,偶然之间听见的。”
傅凝婉热爱炫耀,倒也不无可能,只是萧易成为何要专程去听?凝霜默默地思想一回,是了,就算萧易成对傅凝婉无意,可男子哪有不虚荣的,碰上爱慕自己的女子,就算面上不显,心里肯定也乐开了花。
幸好,这一世她对萧易成根本无意,也就免于自寻烦恼。
萧易成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摒去那点不快的念头,复问道:“你既知道镯子不对,为何不当面戳穿她,由着她到处显摆?”
这小姑娘可不似善类。他俩心知肚明,萧皇后拿出的根本不是雪地上拾到的那一枚,傅凝婉被算计了,亏她还能沾沾自喜。
“我为何要说?”凝霜诧道,“是真是假很重要吗?”
倘若傅家一定要选联姻这种报恩方法,想必萧皇后乐得送个人情,既然她没当众给傅凝婉难堪,就说明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只要不是自己就好,凝霜半点不羡慕,她也不觉得傅凝婉的下场会多好——承恩公府的规矩那样大,真嫁过去才有得罪受呢。
萧易成眉头愈皱愈紧,断然道:“不,皇后不会指婚的。”
“为何?”凝霜反倒愈想愈觉得有可能,萧易成不是身子不好么,想必萧夫人老早就盼着抱孙儿了——尽管傅凝婉那副体态看起来并不适合生养。
萧易成的目光默默从她纤秾合度的腰肢上掠过,轻声道:“因为我不喜欢。”
他等着凝霜问他究竟喜欢的是谁,那他——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前看来,眼前这女子是他唯一注意的一个,尽管他也分不清里头有几分出于好奇、抑或真心。
然则凝霜半点不在意,只淡漠地哦了声,便扭过头去——傅凝婉也太磨磨蹭蹭,她在这儿站得两腿都发酸了呢!
到底是小姑娘。萧易成有点好笑,想说自己可以送她回家,又觉得太逾矩了,还是等两人再熟些罢,便强捺下嘴角,正色道:“其实你今日可以不必过来,何必白白受这趟委屈?”
明晓得傅凝婉要出尽风头,她又不打算与她相争,何苦来尝冷落滋味呢?方才见女孩子孤零零在沁芳苑站了半日,萧易成都替她可怜。
凝霜恍若无意地瞥他一眼,像是在说:你真傻。
萧易成的脸黑下去,他怎么忘了,这女孩子是来钓男人的。
当然,这些男人中并不包括他。
等萧易成从愤懑中缓解过来,傅凝霜已轻巧地乘坐马车离去了,徒留下滚滚红尘。淮安望着自家呆若木鸡的主子,十分不解,“少爷,您不是来还镯子的吗,怎么还在您手上?”
便要自告奋勇拿去傅家。
萧易成毫不留情将那只爪子打落,“急什么?改日再还也来得及。”
正好还能多几次见面的借口。
淮安望着自家主子深沉严肃的帅脸,暗道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少爷这般好洁,心里却脏得很呢。只可惜傅家那如珠似玉般的小姑娘,早早便陷进了狼窝里。
*
一路上,傅凝婉眼中始终掩藏不住喜悦的光辉,车厢内用不着矜持,她便拿着镯子对照阳光反复参详,一面轻蔑地瞪了凝霜一眼——难怪都说三房有钱,果然财不外露。
好在,等她嫁进承恩公府,这些东西便如九牛一毛,用不着再放在眼里了。
凝霜明知是萧皇后设的局,也懒得分辩,且让傅凝婉多高兴几日吧,自己也好消停些。
镯子的材质当然是真的,可婚事却是假的,可怜傅凝婉还做着世子夫人的美梦。凝霜静静回想着适才萧易成的神情,他这人虽讨嫌了些,倒不像是会撒谎的,只是,他为何总对自己说这些话呢?
她才不管他想娶谁!
凝霜一手支着额头,总觉得萧易成存在感过分强了点,原书中两人连成婚后都没说几句话,怎么这一世总能见着?
真是孽缘。
回家之后,自有一干仆婢迎上前来,傅凝妙更是没皮没脸的亲自搀扶傅凝婉下车,神情毕恭毕敬,活像是接待公主娘娘。
凝霜瞧见她那副胁肩谄笑的形容就讨厌,遂俯身摸了摸傅凝姝的头,“阿姝在家乖不乖呀?”
比起总跟她过不去的傅凝妙,凝霜还是喜欢眼前这个可可爱爱乖乖巧巧的四妹——虽然她此时还是个小萝卜头。
凝姝梳着两个丫髻,奶声奶气道:“二姐,宫里的赏赐送过来了,能不能让我也看看?”
这么快?凝霜着实佩服萧皇后的工作效率,可她折腾了一天,着实没力气,遂笑道:“明日吧,姐姐想先歇歇。”
傅凝妙从旁听见,冷笑道:“是怕送来的赏赐太少,比不过大姐姐的,拿不出手吧?怎么,怕咱们笑话你吗?”
傅凝婉嗔道:“阿妙,别这样。”
心中实以为然,且不说她是大房嫡女,本就该多得些尊重,何况,萧皇后不是已经认定她是那夜相救之人么?为了侄儿,也该表示点诚意才是。
傅凝妙和她一同长大,脾气摸得透熟,自然知晓她是什么意思,愈发娇声呖呖,“大姐姐,我也想看看你得了些什么东西,不如让他们搬出来瞧瞧。”
傅凝婉被她缠不过,只得假意戳了她一指头,就命人将才搬进库房里的赏赐抬出来——她也想借机让傅凝霜长长见识,才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凝霜被两面夹击,只得松口也让甘珠去搬东西。不过她倒没有分个高下的念头——宫里生活的都是人精,萧皇后岂有不一视同仁的道理?更犯不着在赏赐上立威。
谁知等库房里的东西搬出来摊在院子里,众人却齐齐大跌眼镜。
傅凝妙摸着条凳上的物事,难以置信道:“怎么就这几匹老气横秋的妆花缎子,是不是搞错了?”
傅凝姝年纪虽小,说话却是字正腔圆,半点不逊于大人,呛声道:“宫里的人怎么会出错,三姐姐是嫌皇后娘娘办事不周么?”
傅凝妙脸上一红,她当然不愿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忙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皇后娘娘处事自然是最公允的。”
因蝎蝎螫螫走到另一边,只见阳光的照耀下,几匹绸缎散发出瑰丽的色泽,如同天边霞光织就一番,叫人爱不释手。
傅凝妙难以自抑地显出妒恨来,“这可是上好的云锦,听说宫中也才数十匹呢,确定是赏给二姐的?”
傅凝姝模仿先前送赏赐的公公,捏着嗓子拿腔拿调,“皇后娘娘嘱咐了,二小姐姿容艳丽,最适合这灿烂云锦,大小姐爱好雅清,云锦这样的俗物反而不够相称,故而尽赏了二小姐。”
傅凝妙哑口无言。
傅凝婉的脸却红得能滴出血,她从未受过这样的难堪,尤其难堪还是自己找的。她再也忍耐不得,低呼一声,掩面进屋啜泣起来。
傅凝妙想跟进去安慰,又想起这事端本是自己挑起的,怕受到责骂,反而踌躇不已。可到底在大太太手底讨生活,回头若得知此事,只怕自己受到的责罚反而更重。傅凝妙咬紧牙关,狠狠瞪了凝霜两眼,方才一个箭步冲进去。
凝霜神色淡漠,半点不放在眼里,自取其辱可怪不得她,遂从萧皇后送来的白玉宫扇、珠花插戴里头挑了几样新奇有趣的送给凝姝,见那小姑娘乐颠颠的离去,方才上前收拾起绸缎来——真烦人,巴巴地要人抱出来,还得重新卷回去。
甘珠脸上颇见快意,“大小姐受了这场气,肯定会到夫人面前告状去,哈,看来三姑娘是免不了讨一顿骂了。”
这才叫狗咬狗一嘴毛呢。
呃,这比喻虽粗俗了点,倒也十分准确。凝霜收拾好心情,正要将其中一匹云锦摊开比划一下尺寸,谁知那鲜亮的绸布甫揭起一层,里头便掉出几个黄澄澄的元宝样的物事。
“金子!”甘珠瞪大了眼,忙弯腰拾起一个,也顾不得脏便放进嘴里用力一咬,险些硌断了牙,“姑娘,是真的!咱们发财了!”
凝霜却有些莫名的不安起来,萧皇后会不会对她太好了点?
该不会真打算把她聘回去做侄媳妇吧?
承恩公府内,萧易成得知那场赏赐引发的闹剧,只笑着摇摇头,“姑母还是这般有趣。”
人都说为皇后者当母仪天下,萧皇后却不是这样。她看谁好,看谁不好,那都是爱憎分明的,看来傅凝霜这小姑娘不声不响,竟已赢得了当今皇后的欢心。
这样也好,许多事上,萧皇后更说得上话些。
淮安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说不定皇后娘娘是为太子殿下选的佳妇呢?这下连婆媳烦恼都省了。”
萧易成正襟危坐,嗤道:“不可能,太子已然娶妻了。”
“可是以傅姑娘的出身,当太子妃欠妥,做个良娣却正合适呢。”淮安老神在在道,俨然如萧皇后肚里的蛔虫一般。
萧易成恨不得叫人把这小子的嘴缝起来,他就不能当个哑巴?
话说,真的存在这种可能吗?萧易成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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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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