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5,意大利佛罗伦萨,正午。
翡冷翠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秋冬交替之时常有绵绵细雨。佛罗伦萨的居民喜欢太阳,今天难得一个大晴天,闷在家里已久的市民们自然不会把它错过。
沿狭窄的路铺开集市,牵牛车的老人手皱的像树皮,手中老茧和粗缰绳摩擦,腾出一只手拨开拥挤的人群,侧身往前挤。牛蹄踩着就地习坐小贩垫的剪开的麻袋,蹄子再次抬起腾空时带出一串咒骂。车轮被用来压麻袋的石块硌的左右颠簸,车上装满的稻草掉下来一把,很快就被来往的人群脚步所淹没。几个男人两臂**,把仓库里久置落灰的木架子往门外抬,包着头巾的孩子拿烧出小破洞的抹布打掉架子拐角的蜘蛛网,二楼窗户用木棍撑开,飘出热气腾腾饭香味。穿着膝盖磨到发亮的黑色紧身裤的,一般是砌墙工,头上带着平顶草帽。大多数男人的衣服是一整块长布料,掏出三个洞,一个放脑袋,两个放胳膊,腰上系一根腰带。女人们则头裹纱巾,但胸口开的很低。三三两两巡逻的卫兵队则是红色内衬,黑黝黝的背心和裤子,肩膀有银色纹路盔甲,长剑在烈阳下反光。
在阳台浇花的老妇人,按住帽子抬起头,刚才好像有猫从楼顶跑过去了。
……
她略微颔首弯腰,降低阻力,大步在屋顶奔跑。
前脚踩的瓦片还没有反应过来要响,紧随的,后脚就把它按了回去,步伐迈出连风都来不及穿过的空气墙。跳跃的弧度,犹如猫科动物反复弓紧再舒展的背脊。
跑过闹市中心,终于,连片的屋顶断开,中间有十几米的小巷。
余光瞥到悬空的从地面向楼顶运送木材的吊板,她大跨一步,借吊板两腿前后交换,再进一步,直接抓住对面的房檐,强大的惯性使她头巾翻飞,齐肩棕发倾泻。
脚尖踢开吊板,手指紧扣瓦缝,借力物蓄力向后摆荡,身体呈越出水面的弓形。墙壁在她眼前放大,腹部即将撞到墙面时,她曲腿在墙上一登,翻回楼顶。
屋脊平直,踩在屋脊上跑步速度更快更稳;坡面倾斜,可以用来躲开房顶巡逻守卫的视角:她可不想因此被看作可疑人员。
双腿前后跨至最大,大腿面拉平的布料紧贴肌肉,收缩后舒张,团成一点,在两脚交替的一瞬爆发出动力。肩胛骨跟着运动,双臂抬起舒适的角度,指尖自然垂落保持平衡。她跑的极快,极轻巧,上墙不过是足弓一点,双臂一拉的事。
上行时,大腿肌肉发力加速,紧接着,平面上前腿伸直下压,后腿屈膝侧面打开,后脚垫在上方膝盖底下,身体后仰在离地面几厘米的高度滑行,蓝天倒映在她的视网膜上。
下行时,则小跑几步,小腿稳住,找到离对面屋顶最近的点,两三个换步调整落脚点,下一轮跳跃翻爬奔跑就开始。
阳光把她的影子有时投在脚下一团,下一秒又浮现在左手边的砖墙面上。
在无人注意的头顶上方,她转入一条行人较为稀少的的小路,渐渐远离了喧嚣的街头,随机在一个无人问津的狭小庭院内翻身落下。这里景色是在乏善可陈,只有一些破败的花草和一组镶在墙上的小型雕塑。
她叩响被藤蔓遮住一半的门。
瓶罐磕碰的响声过去后,铜门应声而开。
从门缝伸出的锋利尖头金属戳到她的脸,在上面留下红色凹痕,伸到阳光下的一小截发出闪光。
就像拜访约好时间见面的朋友的家,罗西露出来客般喜悦的笑容:
“中午好,医生。”
听到她的声音,门开的角度终于更大了些,但仍然不够一个人进入:
“葆拉家的罗西,现在还不到日落。”
可惜房子主人的回应显得不怎么热情。
一个瘦高的身影挡在门口,光斑透过藤蔓,他脸上带着银制鸟嘴面具,头顶黑帽,从头到脚披着防油布制成的大衣,双手由巨大的手套包裹着,眼睛隐藏在厚玻璃下。
疫医。每天黄昏会在圣三大教堂侧拱门下兜售药品,其它时间则在房间里制药。曾见过给葆拉女士取药跑腿的罗西一面,对方怪物般惊人的力气给他留下了印象。但现在正值中午,医生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罗西为何突然造访。
“是的,我想向您请教一点事。”她诚恳地解释。
“如果是有关订药,你应该去问葆拉夫人。”疫医只回应了一句,便要关门。
“不是的,请等一等!”顾不上思考是否冒犯,她伸手抓住即将闭合的门框。
用力拽了两把,鸟嘴医生表情难看的发现门纹丝不动。有面具作为掩盖,只听见疫医越发不耐的声音:
“放手,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现在松手,你打扰到我正常工作了。”
“很抱歉,考虑到这个问题,我会补偿。”右手保持着抓门的姿势僵持,左手从口袋里一摸,伸到医生面前打开手掌,一把闪亮的银币:“这个可以吗。”
用脚勾住略微放松的门,右手也在裤兜里一掏:“还有这个。”几枚金币。
片刻后,她听见疫医说:“进来吧。”
侧身跨过门槛,环顾四周,有些新奇地打量起十五世纪医生的住所。屋里到处摞着叠放的瓶瓶罐罐,因为整齐却不显得杂乱。两个瓦罐摆在铺着深绿破洞布垫的桌子上,她一眼就找到了它们是从哪里取下来的:左手边案台上呈三角形垒起的罐子堆中有段明显的豁口。
门后面摆放着一个橱柜,顶端快要碰着天花板。橱柜的玻璃门被取下摘走,改装成敞口柜门,这样一来,虽然扩大了内部的空间容量,却因少了阻挡而加大了里面东西摔下来的可能,特别是在现在装的不能再满的情况下。刚才她进门的时候但凡动作稍微大些,带起的气流再多一点,就能吹动已经被蛀空的轻飘飘的木门,把橱柜最上面已经被挤得大半都悬空的罐子碰掉,摔个稀碎。
除去不知道都装着什么东西的数不清的瓶罐,疫医的生活用品可以说是少的可怜,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一个矮宽的石墩。
所以,她的目光不由的被房间最中心的巨大事物所吸引,那个东西在对门的墙壁上,高高悬空挂起——是具等身的耶稣受难像。石膏像垂下雪白的头颅,头颅一半已经损毁。
疫医已经点燃了房间的蜡烛,在书桌后坐了下来,昏暗的弧光使房间里的一切事物笼罩在模糊里。
“那是我祖父的石膏像,搬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允许我们换一个新的,我每个礼拜日会用这个祷告。”
鸟嘴医生注意到她的视线落在损毁的石膏上,淡淡出声给她解释。疫医把拿到手的银币随手放到石墩上,发出哗啦的动静,随后翘起腿,支着头,对看过来的她说:
“你特地过来应该不是为了看石膏吧,罗西阁下,请坐,现在谈谈我能告诉你什么?”疫医真心实意的好奇她的目的,不比教堂,这里鲜少有人来访。
疫医嘴上说着请坐,但能唯一落座的位置已经被他用来放银币了。她站在原地,向疫医点点头:“自然不是。感谢您的热情招待。全佛罗伦萨的人都您这里的药效果是最好的,我想知道,您有没有能治味觉的药,我最近吃东西总是没有味道,这严重影响了我的生**验。”
她斟酌的词句,不论吃什么都像在啃橡胶,应该算是味觉的问题吧。其实还有其他症状,比如感受不到疼痛、疲惫,相应的也感受不到晒太阳的温度、干草的气息。这个世界对于她就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塑料布。纠结到底是为什么导致的感觉很麻烦,先试试能不能治好吧,如果能治好,那生活质量就轻而易举的提升了一大个档次。
疫医看了罗西一眼,有些意外,对于一个惹人厌的家伙来说,丧失部分感觉还有精力来烦人到也算是难能可贵。
“我新研制出的药能治好大部分皮外伤,它们很受欢迎,药效比传统的放血治疗法好了太多。但是很遗憾疗效里不包括治疗味觉,要让你失望了。”
“哦,我知道了。那么感谢您的时间,再见。”
得到这样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内,失去部分感觉大概是失忆的后遗症,或者是得到强劲身体素质的代价吧,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只能另做打算了。而当她想着“另作打算”的时候,她往往就决定顺其自然了。
“等等,”在她即将把门关上的前一秒,疫医叫住了她。她停下来,听到黑乎乎的房间里传来拉长的声音:
“新药卖的很好,最近我的药材用的很快。如果你能到城外的山林里给我找来足够的草药,或许我能用多余的材料做些新尝试,有关你的嘴巴。”
医生的语速越来越快:“当然,这需要足够多的钱,你今天给的连零头都不够。就算能做出来,你也要掏钱买。”
“感谢你,医生。”罗她立刻从门外探出头,她狡黠地眨眨眼睛,嘴角残留的笑容里还带着几分如愿以偿的孩子气。阳光从她推开的门里照进屋里,把黑暗的屋子点亮,蜡烛的的青烟飘散。
门口大敞,风吹进房间。
嗖,瓦罐掉落的声音。医生唰的起身,凳子发出刺耳的尖响。
眼疾手快,她一把接住瓦罐,才免了它粉身碎骨的下场。
“别动她!把凯瑟琳放在地上……凯瑟琳是她的名字,对,你手里的瓦罐————又怎么了,这个表情看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不会给罐子起名字吗?”
“现在过来,你的装备太差了,要去郊外采药没点好用的家伙可不行。”
发生在原著故事线开始的约半年前。
文艺复兴时的社会经济文化、打破地上空间限制的屋顶跑酷的玩法是刺客信条2的特色。
疫医在原著里是个NPC,只有两句台词,剧情存在感不强但是必不可少,手残党残血党的救世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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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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