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氓似乎对玩尤其在行。
谢惊帷跟随他的脚步，穿过了白玉拱桥，在柔和的清凉微风中看桥下盛开的莲花。
她双肘放在桥栏上，耳畔是小朋友好奇的询问：“娘亲，这是什么花呀，真漂亮。”
“乖孩子，这是莲花。古人常言，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你看它们即使长在淤泥当中，仍然开得纯粹。我们也要向莲花学习，知道吗？”
小女孩摇头晃脑，发髻一不小心蹭到了身旁谢惊帷的手臂上，有些微痒。
只听见脆生生的回答：“唔，那我也像莲花一样！娘亲娘亲，莲花这么好，我也想改名叫莲花~”
“傻孩子，走，我们去那边瞧瞧，那里好像挺热闹的，不知道在干嘛。”
“好耶！”
一大一小，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谢惊帷望着那对母女的方向，久久未回神。
直到胳膊被人戳了戳，少年睁着漂亮的金眸顺势看过去，结果什么也没看见。
“看什么呢？”
谢惊帷微微垂眸，收回了视线，嘴脸扬起一个浅浅的笑，“没什么，只是有点羡慕……”
她不知道没有之前的记忆，不过她应该也有个很好很好的娘亲吧？就像刚刚那对母女一样。
不过为什么她的娘亲不在她身旁呢。
晏氓直视着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面荡漾着一点水光，不过他没有再问，而是抬头看了看桥头另一边，拍了拍身边少女放在桥栏上的手，“那边好像还挺热闹的，我们也去看看！”
话音刚落，谢惊帷就被兴致盎然的少年拽着，穿过人群去围观那边吵闹的街市。
“再高些！再喷高些！”
周围百姓的起哄声很大。
谢惊帷稀里糊涂就被晏氓给推上了第一排，最佳观赏区。
结果她还没反应过来，在一群起哄声中，瞧见了让她难忘的一幕。
高昂的火焰犹如一条生机勃勃的火龙，自她的身前咆哮腾飞。
她黝黑的瞳孔被火龙染成了金色，碎发被吓得纷纷跑到了身后，飞扬的马尾好似一条丝绸，与火龙共舞。
她怔怔地盯着这一幕，没发现那卖艺人开始笑嘻嘻地挑选幸运观众来配合表演。
“让我看看，是哪位朋友能和我同台演出呢？”
百姓们热情高涨，纷纷振臂高呼：“我！我来！”
“我有经验，我可以！”
“我家孩子可喜欢这个了，每年都会来捧场，选我们家孩子！”
老人、大人，小孩的声音交织成了一首嘈杂而热闹的曲子。
卖艺人在众人的热情中，行了个别别扭扭地礼，随后眉飞色舞，“谢谢诸位捧场！既然大家都这么热情，随便指一个人对大家似乎都不公平——这样吧！”
他翻手一变，方才还空空荡荡的掌心就多了一枚铜币，“我们用铜币来定，不过不是我来定。”
他走到一个小猴子旁边，神神秘秘道：“而是让我最好的朋友来帮我选。”
他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蹲下身，把手中的铜币交到小猴子手中，还煞有其事地道：“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现在要在这些观众老爷们中选一位幸运儿，我把这个神圣的机会交给你，你可不要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啊——”
众人哄笑。
“你快别为难这小猴子了，它听得懂人话吗！还不如直接丢给我呢！”
小猴子闻言可就不高兴了，它先是朝那开口调侃的百姓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嘿！这猴子！”
随后它优雅地拿走了卖艺人手中的铜币，甚至还非常有灵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
卖艺人大笑一声，“行行行，我的老伙计，这次结束我给你买最大的桃子，带你去吃咱们莫城最豪华的客栈，管够！”
小猴子点了点头，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很懂地转过身，桃心屁股对着围观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诸位看好哈，这次我让我的猴朋友来，我数三二一，口号一停它就会向后抛铜币，铜币落在谁身上就选中谁，如果铜币落在地上，那就是谁先抢到就归谁！”
众人屏息。
“三！”
谢惊帷回过神来，周围的人群挤来挤去，她不知何时已经挤出了第一排。
她有些慌乱地想要去找带她来的少年，可被推来推去的她根本看不见那么醒目的鲜衣。
“二！”
人群中巨大的喧哗声让她头晕目眩，似乎想到了某种不好的事情。
她想要逃离，可拥挤的人群让她根本没有办法离开。
“一！！”
谢惊帷摔在了地上，她惊恐地看着那凌乱而密密麻麻的腿，每一个只要靠近一步就能够踩到她身上。
她浑身颤抖。
好熟悉……
她要离开这里，要逃离这里。
她不应该来这个地方，她生来就不配享受热闹。
谢惊帷被扬起的灰尘呛得直咳嗽，她想要爬出去，手掌穿梭在那凌乱的脚步中，直到——她的指尖碰到了一枚冰凉的坚硬。
“恭喜这位姑娘！大家都让让啊，不过伤到我们这位超级无敌幸运儿——”
人群退开。
谢惊帷迷茫地抬头。
卖艺人走到她身前，朝她伸出手来，“这位漂亮的姑娘，我有这个荣幸请你来配合我的演出吗？”
不知为什么，谢惊帷本来应该抗拒的，可对上那双满是鼓励的眼眸时，那抹一闪而过的金色让她心安。
她将指尖的铜币握在手心，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轻轻地将铜币放在了他手里。
卖艺人笑得更灿烂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她带了起来，非常礼貌地让她走在前面。
两旁围观的群众，有些甚至调侃地吹了吹口哨。
谢惊帷耳根微红。
“好的，我们漂亮的幸运观众已经就位，大家想看她为我们吹一个什么呢！”
“这么漂亮的姑娘，当然是吹花！”
“凤凰！凤凰！好看的小姐姐最配凤凰了！”
“吹那些俗物有什么意思，要我说，就吹个这小姑娘自己！”有人专门给卖艺人挑难度。
“吹自己吹自己！”
起哄声音不断。
卖艺人却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过头来问身旁的谢惊帷，轻声道：“你想要什么？”
谢惊帷思索了片刻，想到了之前在拱桥下看见的莲花，缓缓抬起了头。
“莲花，莲花可以吗？”
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卖艺人微微一愣，随后笑得更开了。
可以，当然可以。
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绽放在众人视线中，纯白色如丝绸的薄雾不断上扬。
那裹得严严实实的花苞，不断盛开。
一股莲花的清香拂过众人鼻尖，清新脱俗。
谢惊帷鼓起的腮帮子坚定地维持着，看着那朵莲花越开越大，越开越灿烂。
直到最后一口气吹出，谢惊帷总算深吸一口气。
那多绽放的莲花化作片片花瓣，飘飘落下。
美得令人屏息。
谢惊帷和卖艺人站在花瓣雨的最中央，她缓缓抬起手，一朵花瓣落在她指尖，又瞬间消散。
她听见耳畔熟悉的少年音，“喜欢吗？”
谢惊帷转过头，眉眼俱是笑意，重重点头，“喜欢！”
少年闻言愉悦地眨了眨眼，拉起她手腕，“走！”
说完，谢惊帷眼睁睁地看着那卖艺人体内剥离出一缕黑影。
黑影少年大笑着拉她趁乱跑出人群。
而那卖艺人身影一晃，神智恢复清明。
他抬头看见身边这场惊艳的莲花雨时一惊，目光落在了那两抹溜走的身影。
他想要再看，却被人群彻底挡上了。
那些百姓围上来还想再来，卖艺人才回过神来，小猴子旁边的布块中几乎丢满了铜币。
甚至有几个闻讯赶来的老爷公子，甚至堆起银两，“给我家女眷也来一场！”
谢惊帷跑得气喘吁吁，直到到了人烟相对稀少的地方，身前的人才停了下来。
月光落在鲜衣少年身上，犹如盖上了一缕薄纱，她看见晏氓朝她扬了扬眉，指了指旁边的池子，“想不想再放个花灯？”
谢惊帷对上少年张扬的眉眼，他似乎感觉不到累，甚至可以再带她走遍这整个灯会。
不过好巧。
谢惊帷笑着点了点头。
她也不累。
“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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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疯玩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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