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却是来自前方。
鬼脸像是触电般抖了抖，瞬间钻进了地底，而提着花不落的人停住了脚步。
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了石门訇然打开的声音，同时感到腰上的力道一松，整个人就被扔进了石门后的狭小空间里，连同那位姑娘。
花不落摔在了地上，姑娘摔在了他身上，两人叠在一起，眼睁睁地看着石门再度闭上，隔绝了光亮。
“唔，好疼！”周言予捂着被撞到的额头，慢慢站了起来。
少了一个人压着，趴着的花不落总算能动，也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四周。
可石洞内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清。
花不落正准备施个火诀照明，忽然听到衣料摩擦声，其中混杂着两声抽泣。
好像是从身旁传来的。
他心想，那位姑娘吓哭了？
巧的是，周言予与他想的正相反，还问他：“你哭什么？”
此言一出，哭声竟顿了两秒，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惨。
听起来像是个孩子。
两人这才意识到想错了，一个连忙升起了火，一个连忙掏出了夜明珠。
周围顿时光亮起来，但，石洞内并没有发现第三者。
举着夜明珠的周言下意识地看了身旁人一眼，说：“哭声可能是从别的石洞里传来的。”
“也有可能是鬼哭。”花不落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张鬼脸，提出另一种可能。
两人对视片刻，决定分头寻找出路。
花不落走到了石壁旁，抬手敲了敲，判断着厚度，忽而听周言予朝他喊了一声：“喂，怎么称呼？”
他随口答道：“断角。”
周言予却冷哼道：“我分明听到他们叫你千面。”
花不落挑了挑眉，心想你还认识我了。
“那你叫我千面好了。”他随意地说。
不料周言予见他不否认，紧接着嘲讽道：“魔族当真是没落了，竟连你这种实力的小魔也能坐上魔君的位子。”
花不落睨了她一眼。
“你看什么！”周言予稍显慌乱。
花不落笑了，揶揄道：“我这种实力的小魔，你害怕什么？”
“你！”
“嘘。”
花不落止住对方的话，耐心寻找着石壁上的机关，不想在他这受了气的周言予竟没走，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于是他分给对方一个眼神，询问道：“有事吗？”
周言予涨红了脸，咬字道：“我姓‘周’！”
“周？”花不落认识此姓，四大仙家之一，他听出对方有心强调，但故作不懂地问，“怎么了吗？”
被他的态度所轻慢，周言予的心里顿时腾起一把火。
“我可是周家的大小姐！”她再次强调，想给对方最后一次机会。
可花不落不要，甚至笑道：“周家有很多大小姐，你难道是什么大人物吗？如果是大人物，自报姓名就好，何必在前缀周家？”
周言予被说得哑口无言，历来引以为豪的身份第一次没让她受到优待，反而受了一番羞辱，气得她抬手就要给花不落一拳，想好生教训一下这个新冒出来的魔君。
但轻微的咔哒声又令她消了火。
触碰到机关的花不落愣了两秒，脸色骤然一变，一把扯过周言予，示意她噤声，同时熄灭了掌心上的火焰。
见状，对方也将夜明珠收进了怀里。
两人肩挨着肩，在陷入黑暗的石洞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当寂静降临，他们发现，一开始的哭声正变得断断续续，而一阵古怪的喘息声则越来越清晰。
片刻后，一只四脚着地、贴地爬行的怪物从周言予刚站的地方探了出来，微昂着头，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两人同时屏息，直待那怪物缓慢路过他们，又重新隐入了地底，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是什么？”周言予小声询问。
花不落摇摇头，说：“没看清。”
或许是机关被触发的缘故，除了渐渐淡下去的哭声，他又听到了点别的动静，于是将耳朵凑近了石壁。
低低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此法无用，你这般自讨苦吃……”
花不落瞳孔微张，认出这道人声，竟是玉珥？
“可你之前分明说有效！”苍老的声音，掺杂着愤怒、无奈、悲哀等等情绪。
“你理解错了。”玉珥笑了笑，“我与你说的法子，的确是白玉京中之人所用，可如今的白玉京早已升了天，人间过去了五百年，你又不是那五百年前的古人，此法对你如何奏效？”
听到“白玉京”三字，花不落略感惊讶，再结合此话，心里疑惑，难道白玉京不是生来就建在天上？
而在这时，周言予也挤了过来，表示她也要听。
正好听到了周家。
苍老的声音无不悲凉地说：“我也不过是周家的试验品，现如今，我的身体被红仙残害成这样，姓周的恨不得直接杀了我把我埋在这地底，好保住他的声名！如何会派人来救我！”
不知道前面漏听了什么内容，但花不落瞧了眼周言予。
对方瞪了他一眼，还低声警告他道：“今日之事，不许说出去！”
花不落没搭理，继续趴在石壁上。
他听到了翻书声，片刻后，响起了玉珥的嘲弄之语：“周家待你也不薄，对一个试验品，还送了如此多的天材地宝来吊命。”
“呵呵呵……不薄？”苍老的声音越笑越低，越笑越哑，“姓周的吊着我的命，不过是为了我这身上的几两肉，不然，他周家的那几个天才，哪活得到如今？”
周言予听得云里雾里，花不落却瞬间明白，一墙之隔的那人，也是个受迫害的魂道修士。
不过，对方已到风烛残年，怕也活不了多久。
花不落听见玉珥的叹息和书籍落地的声音。
“嗯，所以，你就打算死在这里？”
另一人只剩下出的气。
玉珥也没想得到回应，摇摇头，笑道：“等到了黄泉之下，或许你会后悔，还是被周家人一剑抹了脖子更痛快。”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慢慢被吃进肚里的红仙反噬，被其啃食掉内脏与骨头，最后嘭的一声炸开，只剩下一张皮留在人世。
花不落离开了石壁，莫名感到有些不安，可看周言予懵懂无知的模样，他又打消了向对方询问的心思。
耐不住周言予反过来问他：“你们魔族是不是在密谋什么？故意向周家栽赃嫁祸？”
花不落：“？”
他露出一个惊奇的表情，觉得对方要么是天生傻，要么就是被洗脑过头。
但看周言予长得那么灵动，应该不是前者，所以花不落决定帮帮她。
帮她清醒。
可解释的话刚要说出口，他突然感到身旁的石壁在颤动！
一股不祥的预感直击他的大脑，使他立即住嘴，撒腿就向远处跑去。
周言予见状，下意识地跟上了花不落，但刚跑两步，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轰！
冲击瞬间袭来！
周言予只觉得身子一轻，受力往前一扑，竟然直直地撞上了花不落！
两人各自的平衡被打破，都忍不住往前踉跄了好几步，直至双手撑上另一边的石壁，才堪堪停了下来，避免了摔成狗啃泥的惨样。
待稳住身体后，花不落率先回头，看向爆炸发生的位置，却惊奇地发现，那里除了一张过度拉伸的人皮瘫在地上，便只剩下一个人——
玉珥站在距离人皮一米远的地方，忽而抬眸，与他对上了眼。
一抹微笑自其唇角漫开，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花不落看见对方用唇语对他说了四个字：“好久不见。”
他不禁错开了视线，心想，难道是玉珥弄出来的爆炸？
而一旁的周言予却仿若没看到有第三人的存在，径直走向地上那张人皮，观察起来。
不得不说，着实可怕。
且不谈其错位的五官，单是其被拉伸得几近透明的肚皮，就能让胆小者吃不下今日的饭。
花不落立马想到了红仙，猜测着，难道是那些玩意撑破了死者的肚皮，逃了出来？
正心想着，玉珥突然凑了过来，闯进了他的视野。
对方的银发太过惹眼，与周遭景物格格不入。
声音也是。
“你在想什么，琳琅？”
花不落一愣，心说这是谁的名？
可一看玉珥正盯着自己，他又反应过来，自己与对方有前世的纠葛，琳琅或许就是他前世的名。
花不落没有回答，不想被当成是自言自语。
他偏开了头，望向周言予，见其不像是听到的样子，才确定只有他能看到玉珥的事实。
对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花不落心生疑惑，转头看玉珥也望向了周言予，并知晓了他的心思，说：“我知道你现在不便与我说话，所以，听我说就好。”
“上次引动雷劫之人，应该就是你，不错吧？”
花不落微微点头。
“而天道之所以降下雷劫，是为了帮你掩饰吞噬红仙的行为，对吧？”
花不落停顿了一下，继续点头。
见他承认，玉珥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那你可知，就算你修的是魂道，身体与红仙基本并不相斥，但，只要吞噬的数量超过阈值，依然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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