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秦淮楼不到两里地处一片无人的小竹林中,西边林梢的竹叶一阵晃动,像是被什么重物撞了一下。
曲成溪的肩膀抵在碗口粗的竹杆上,弯腰蹙眉喘息着,手指紧紧按着小腹,额头上冷汗淋漓。
自己手下留情,没和那铁板鸭动真格,谁曾想隐藏灵力的不只是自己,那混蛋竟然也是修士,还用法术轰他!
“王八蛋!……呃!……”曲成溪咬牙怒骂。
打哪不好偏偏打自己肚子!
这几天本来就快临近假死药副作用发作的时间节点,腹中一直隐隐难受,这一下子被猛击,当时就疼的他眼前一黑,现在更是疼得要命!
——下次见面非得扒了他的皮!
“吱吱吱!”远处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激动的叫声,一道雪白的闪电猛冲到了曲成溪肩上,捧着他的脸就舔,开心得大尾巴都要甩掉了。
“香香……”曲成溪想要腾出一只手摸它,结果稍微一动腹中就一阵剧烈的绞痛,“唔……”
香香瞬间愣住:“吱!”
曲成溪站立不住,干脆坐到地上,右手撑在身后,按着肚子委屈道:“香香,有人欺负我,他打我肚子……”
他脸色苍白,额上全是冷汗,俊美的眉宇间全是隐忍的痛色,香香心疼愤怒得直接炸了毛,迅速钻到曲成溪怀里替他暖肚子,用两只小爪子给他揉,一边嘴里“吱吱吱”的骂骂咧咧,表示主人没了自己果然不行,下次遇到那混蛋自己一定要上,咬得他妈都不认识。
曲成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一片柔软,不过腹中里始终难受,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想他堂堂花月教副教主,修仙界天花板,竟然头一晚上浪起来就出师不利,被个江南小修士弄得一晚上死去活来腰酸背痛还肚子疼,真是丢死人了,曲成溪想想都觉得一肚子憋屈。
“你的后背线条真漂亮,腰也很软,”男人滚烫的呼吸就在他耳边,手指从他颈部沿着脊柱向下滑,“练过?”
粗砺的手指磨得曲成溪浑身战栗,那人脖子上挂的东西硌得他后背疼,曲成溪溢出一声闷哼,大汗淋漓地回过身来:“你倒是很硬,是熏香的作用?”
男人哼笑一声猛地搂住他的细腰。
那手真大,一只手几乎就能把他的小腹整个盖住,猛然勒紧的瞬间曲成溪控制不住的叫出了声,紧接着暴雨如昼,又仿佛蛟龙入海,在深渊中翻搅出能让天地崩塌的惊涛来。
……
早知道昨晚就不该纵容着他,曲成溪愤恨地想,羞耻得耳朵都有点发红。——铁板鸭看上去矜持,实际上闷骚得很!
还不是为了防着被沈钦的眼线发现,必须时刻隐瞒实力,要是自己动真格的要在上面,那修士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看谁弄哭谁!
“唔!”腹中忽然的绞痛把他拉回了现实,曲成溪弓起身子按住腰带下方,只觉得里面痉挛似的扭动着,痛的他呼吸都颤了。
按这样的架势,副作用发作的时间恐怕要提前,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不过好在自己还带了一粒止痛金丹,肯定能平稳度过那一晚……
曲成溪单手抱着香香,喘息着摸向自己怀里,身子忽然一僵。
——等等……卧槽?我金丹呢!
曲成溪疯狂摸索,把香香都倒拎着抖了好几遍,终于意识到了一件让人崩溃的事情——他把金丹掉在秦淮楼了!
***
燕北,花月教。
“教主,地洞都清理完了,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项超小心翼翼的道,“尸骨……恐怕已经拼凑不出来了,我们可以另立灵冢,把副教主生前的衣冠放进去……”
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灭,整个后山山洞都被烧塌了,里面的棺椁早已在大火中被烧成了粉末,曲成溪尸骨无存。
只剩下些岩壁碎石残骸,被教众们从废墟中挖出来,一件一件排列在山顶的空地上,足足码了五排。石头大多被烧得焦黑,只有少量的碎块上还隐约能看见暗红的纹路,那是笼魂阵法残留的痕迹。
沈钦一件一件看过去,教中几个长老跟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一个,老老实实陪着。
可谁都知道这些被火烧烂的碎石乱瓦已经毫无价值,总不能把曲成溪的残骸血沫从石头上扣下来吧,只不过是沈钦的疯魔的执念放不下罢了。
沈钦走到最后一排的时候,身后左侧一个和尚模样的人躬身低声道:“阿弥陀佛,教主,人死不能复生,不如由我主持一场法事,早早将副将主超度往生极乐吧。”
那和尚名叫张显,看上去不过三十岁,身着袈裟手持权杖,眉宇间虽然俊秀飘逸,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妖邪之感,最奇怪的莫过于他的光头上点了七个点,以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着。
这妖僧正是花月教的左护法,在教中是仅次于副教主的存在,是沈钦的得力臂膀。
然而沈钦忽的一抬手,用一个不容置喙的闭嘴的动作,打断了张显的话,在一块石头面前蹲下。
众人面面相觑,沈钦拿起那块石头,焦黑的颜色几乎覆盖了石头的整个表面,只有非常努力才能看到下面模糊的暗红纹路,然而沈钦的眼底却忽然剧烈的翻涌起来,他用手指从石头表面滑过,像是在触摸什么。
身后一身红衣的妙龄女子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教主?这石头有什么不对吗?”
沈钦忽然用掌心在石头上一扫,黑色的火烧颜色瞬间被挥散,露出了下方清晰的暗红——这块石头是阵眼的所在,而更让人惊奇的是阵眼上被一抹颜色稍有不同的红色所覆盖,那形状,竟像是……
女子倒吸一口凉气:“这看上去像个手指印啊……”
和尚脸色微变,声音却依旧缓慢而温和:“右护法,一块红斑有什么好稀奇的,许是天雷劈下的时候棺椁里血肉横飞溅上去的,你的想象力不要太丰富了。”
“哎哟喂!我说什么啦你就这么激动。”那女子翻了个白眼冷笑道,“也不知道谁早就巴不得副教主灰飞烟灭,他自己好坐上副教主的位置呢!”
张显一手捻着捻珠,似乎并不为她的挑衅所动:“凌玲,天雷只有老天能降,你难道以为人力可以召唤天雷?如今正道正对我花月教虎视眈眈,你这般推测的用意,难道是想要教主分心,从而……”
“够了。”沈钦站了起来,剑拔弩张的两人立刻齐齐没了声音,恭敬地低头。
沈钦双手托着那块石头,死死的盯着。
——会是他吗?
眼底幽深的情绪波澜翻涌,不可置信的狂喜几乎压制不住的翻腾上来,然而同时那对于镜花水月空欢喜的惧怕,又让他不敢轻易断言。
沈钦:“传我令下去,全国的分舵立刻分派眼线深入民间,如遇到像副教主的人,哪怕只有一分相似,也要立刻向我禀告。”
众人脸色骤变。曲成溪已经死了,又何来长得像的人!难道说这石头真的有蹊跷?
“是!”下属应下。
项超:“教主,那这石头?”
沈钦的瞳孔幽深如深潭,看向南方:“交给圣灵阁,无论他们开价多少都要让他们给我查出来,这阵法被篡改过的确切证据。”
***
秦淮楼,凤阁门口。
“萧公子,昨晚实在是对不住,”老鸨扑满脂粉的脸堆着最谄媚又抱歉的笑,一个劲儿的给萧璋垂肩,“本该是竹落这孩子来服侍凤阁这位,花言去龙阁服侍您的,谁知道门牌竟然挂错了,得罪了两位客人,真是太不应该了!那位凤阁原本的公子在房里吗?”
萧璋:“他走了。”
老鸨一脸痛心疾首:“竹落花言,还不跪下,给这位公子当面赔罪!”
一红一绿两个美男二话不说就要跪,萧璋赶紧趁机从老鸨手下滑出来拦住他们:“不用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再者,我昨晚也并非虚度。”
近距离打量这两位“头牌”,萧璋发现他们虽然也算国色天香,但是论妖媚和艳丽真是和昨晚的美人差了一大截。
老鸨赔笑:“这样吧公子,怎么着得让您尽兴,您今晚再来,让竹落免费陪您一夜**!”
萧璋立刻反对:“别!”
不管昨晚睡的是谁,只要他把逛青楼的事情传出去,估计毁名声这任务就算完成了,没必要再来一次,况且,萧璋跟那美人睡了一觉之后就再也不想睡别人了……
“这样吧,你把这间当个客房给我再住一天,我就既往不咎了。”萧璋大度道。
那小药丸看着不便宜,估计美人还得回来找,自己正好堵他个正着。
和美人当长期炮-友这个事,萧璋对自己有一万个自信,美人昨晚那爽哭的反应就证明了一切,反正都是冲着享乐来的,自己给他的舒适估计十个真鸭也比不上,他肯定不会拒绝。
谁知刚才还说啥啥行的老鸨忽然面露难色:“这……公子,我们秦淮楼白天不营业,您看要不这样,我们跟临街天香楼的老板也熟,那的上房不比凤阁龙阁差,给您安排免费去那歇息一天怎么样?”
萧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白天不营业?青楼不都是从早到晚接客的吗?”
竹落在一旁柔声解释:“公子,这是我们这三个月前定的新规矩,白天养精蓄锐,晚上才能发挥得最好,让客人舒服。”他抬手一指楼下,“客人您看,楼下都已经清场了,就剩您和隔壁这间了。”
隔壁这间?果然青楼还是会做生意的,知道他和美人搞在了一起,立刻又把隔壁的龙阁给了下一个客人。
萧璋无语的往栏杆上一趴看下去,果然看见昨晚还欢歌笑语的楼下温泉池里已经没了人,小厮都没影儿了,只有最后一个醉汉正在被美男们往门口送,嘴里不满的嘟囔着:“三个月前还没有这个规矩,爷还没玩够呢!你们秦淮楼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最近都没进过新人了……”
萧璋眯起眼睛,他不想走,万一美人回来他没赶上怎么办,但是又不能赖在人家这。
正在他纠结对策时,秦淮楼后街小巷暗色一闪,一道鬼魅般的暗紫色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楼外拐角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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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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