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思在寝室里渡过了一个无所事事的上午。
甚至因为雨声太急促，他还躺床上睡了一觉。
等再醒来，就听到了门口的敲门声。
“来了。”桑思打了个哈欠，下床去开门，开了一道缝，伸出头，睡眼惺忪地看着门口的来客，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你来啦。”
小同学应该才醒，穿着印着卡通图案的睡衣，细软的头发全乱了，还在打哈欠，眼尾处挤出了几滴泪，迷迷糊糊地看着自己。
非常柔软，非常可爱。
湛明喉结上下动了动，撇过头，按捺住心里想要把对方揉一揉的冲动：“我给你带了午饭。”
“啊对。”桑思有点迟钝，慢吞吞地把门全部打开，理所当然地要求道，“你和我一起吃。”
“嗯。”
湛明眼神低沉地看着小同学，走了进去。
右边那张床上的被子全乱了，偏偏床的主人还没有自觉，把凌乱的被子扫到一边，还要继续上床睡觉。
湛明有些无奈，走去卫生间，把毛巾用温水沾湿，出来后给桑思擦擦脸：“起床吃饭了。”
柔软温暖的毛巾让桑思渐渐清醒过来。
他想起刚刚自己迷迷糊糊间说的话，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好像有点傻哦。
“刚刚我睡迷糊了。”桑思看着拿着热毛巾的湛明，眨巴眨巴眼，“你和我一起吃饭？”
“是。”湛明给予了一个肯定答复，把手里的饭盒放到书桌上，理所当然地握住桑思的右腿，“让我看看伤。”
桑思一个哆嗦，差点不管不顾地蹬开对方的手，但被牢牢握住，动弹不得，只好说：“不要随便碰我啦，我不喜欢这样。”
“可是要给你检查伤势。”湛明抿抿唇，眼睛垂下，有点受伤的样子，“刚刚睡觉，也许碰到伤口了。”
这话没错。
对方也是为他好。
桑思犹豫了一小会，说服自己接受对方的触碰：“好吧，检查完伤势就放开哦。”
湛明嗯了一声，低头看他的右脚。
伤口恢复得不错，红肿已经褪去不少了。
湛明点点头，松开手。
“已经不疼了，好得差不多了吧。”桑思追问。
他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怎么摔了一跤，第二天直接就肿了？
“下午再去一趟医务室，让医生开点药。恢复得挺好，我来之前还在想要不要放学后给你配拐杖。”湛明调侃了一句，将书桌上已经全部融化的冰袋拿下来放到门口，准备一会带出去，又打开了饭盒，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先吃饭。”
“哪有那么夸张。”桑思不满道，随后手里就被塞了一双筷子。
他早上只吃了半块小蛋糕，现在感觉消化得差不多了，嘴里只有一点奶油残留的余味。
饭盒里有两荤一素，还有一份汤。
荤菜是桑思喜欢的糖醋排骨。
他就着米饭吃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我喜欢这个。”
“喜欢就多吃点。”湛明夹了一块小排放到他碗里。
吃完午饭也才十二点十分，上课时间是一点半，还能睡个午觉。
“你要在我这睡午觉吗？”桑思拍了拍自己的小床，“我上午睡够了。”
湛明摇摇头，从随身带的书包里拿出一本练习本，有些羞赧地递过去：“上午课的笔记，我给你整理了。”
他上午难得没有睡觉，翻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空白的练习册。
只是他记得笔记散乱无章，也没有重点，只好借了穆雪的笔记——她是班上的第一名。
“你不是要考年级第一吗，应该不能缺课吧。”湛明看着那个皱皱巴巴的练习本，耳垂红了，难得露出了一点属于少年的羞涩，眼神飘忽，有点不敢看桑思。
桑思倒没注意到这点小细节，被他的行为惊了一下，甚至有些受宠若惊：“所以……你就给我带笔记了？”
只因为他无心的一句话？
湛明知道自己开学考的成绩，他不了解实情，不知道这具身体内换了一个芯子，根据开学考的成绩来看，自己要考年级第一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湛明还是愿意给他带笔记。
他愿意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自己实现“天方夜谭”。
桑思拿着皱巴巴的本子，本子封面都没有写名字，眼睛低垂：“……你真是个好人。”
哪怕他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人，心里满满的都是算计和利益，却也会被这点少年的情谊感动到。
无心的一句话，却能得到千百倍回应。
这种感觉，真的特别奇妙，并且美好。
桑思特别容易被这些细节打动。
他不会被明显的“好”打动，比如之前湛明毫无理由地帮助他。因为这种情况他之前经历过许多次，这些“好意”的背后，全都是对他的种种要求与索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他经历了不止一次呢？
因此，桑思强迫自己无视这种“好意”，并且做好了回报的准备。
但是这种细节，真的能让人心生柔软。
桑思突然感觉，自己也是被人关心着的。
“既然你相信我。”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是他主动和湛明进行身体接触，豪气万千地说道，“苟富贵，勿相忘，我一定要把你带到年纪第二。”
古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今日就有一本笔记带飞考试。
接着，他翻开了手中的练习本。
意外的，湛明有一手好字。
字迹清晰，还有风骨。
“你字很好看嘛。”桑思有些出乎意料。
他都已经做好看到一□□爬字的准备了。
“嗯。”湛明第一次觉得自己小时候被爷爷逼着练字是件好事情。
桑思粗略翻了一下，对现在上课的进度有所了解。
他们这一届依旧分科，还是理科班，主要是数理化生这几门，上午只有四节课，分别是数学数学语文和英语。
重点是数学。
现在课程的内容是必修三，桑思看了看，主要讲的内柔是逻辑。
“这一段。”桑思从书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支铅笔，在几个概念底下划了线，“你能看懂吗。”
湛明念了一遍：“有点糊涂。”
“是这样的……”桑思干脆就给对方讲解起来。
他讲解得清晰易懂，几个复杂的概念被他简单化，哪怕是笨蛋听了都明白这些语句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湛明不笨，甚至能举一反三。
“……就是这样，明白了吗？”桑思把今天数学课的内容全部讲完，问了一句。
湛明：“懂了。”
他还挺惊奇。
原本以为小同学说要考年级第一就是随口说说，毕竟开学考对方也只是比他前几名的样子。
没想到这么厉害。
桑思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了今天的数学作业，把练习册从湛明书包里拿出来，摊开：“试着写几题？”
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湛明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语带歉意道：“我没时间了，要去打工。”
“打工不是晚上吗？”桑思疑惑问道。
“最近修车铺挺忙的，中午也要去。”湛明道，又看了一眼时间，“我先走了。”
他好像很急。
桑思摁着书包：“你先去吧，书包我下午帮你带去教室。”
湛明点点头，快步走出了寝室。
桑思看着他的背影，疑惑地歪歪头。
修车铺有这么忙吗？
——
当天下午桑思就能去上课了，不过接下来的几天，中午两人都会一起吃饭，然后桑思给湛明讲解今日课程的知识点。
与此同时，他还在准备高一理科的知识点，要帮对方补补基础。
既然桑思已经说要把对方带到年纪第二，对方不管怎么拒绝，都不会打消他的念头。
只不过对方上午来会有一副很困倦的样子，还是会睡觉，下午也同样如此，哪怕桑思提醒过他，湛明还是会撑不住疲乏。
这不对劲。
桑思看着湛明浓重的黑眼圈，决定不叫对方起来了，而是让他好好睡一觉。
哪有修车铺这么忙的，凌晨还要帮忙？
实在是太影响学习了，问湛明，却又说一切都好，还反过来安慰他，说没事。
桑思才不相信没事。
他决定去看看。
现在他的脚腕已经完全好了，红肿全部消了下去。
病好了，计划也可以正常进行。
放学后，桑思先去了之前自己踩点的胡同，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动，然后再去找湛明。
但在胡同处，他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你们怎么在这？”桑思一踏入胡同，就在里面看到了之前堵着自己的红橙黄绿四人，心里立刻升起警惕之情，脚步微微往外挪，想跑走。
这条胡同因为死角的原因，外面看不到里面，只有进来才能一览全貌，这也是桑思选这个胡同下手的原因。
红橙黄绿四个人慢慢地香他走过来。
桑思警惕地看着他们，心里想着旁边就是商业街，现在人流量多，混进人群他们肯定就找不到自己了。
与此同时，他一步步后退，随时准备逃跑。
“对不起！”
四人齐齐向他鞠了一躬。
准备跑掉的桑思：“……？？？”
这什么情况？
领头的红毛向前一步，诚恳说：“真对不起，上次堵你，还不小心让你受了伤，但其实，我们只是想让你引荐。”
“我们想成为湛明的小弟。”
桑思：？？？
小老弟，你们在说什么？
“你是老大的朋友吧，拜托你帮我们说一下，可以吗？”红毛神情期待地看向桑思，那样子，居然有点像祈求主人的小狗。
桑思：“……哈？”
他被自己的联想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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