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雁萧关从他身旁跨步走开,注视着恍惚已经恢复如初的平静水面,嗤笑道:“我下去救人时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也就你,什么人都看得上。”

宣潭京拖长声音辩解道:“殿下未免也太低看我,要入我的眼,最起码也得有船上诸位姐妹们的容貌才行。”

画舫上妓子们娇笑连连:“多谢公子夸赞。”

.

绮华在画舫中寻了许久,最后还是找了一套船上洒扫仆妇的衣裳给明几许,她歉意笑道:“夜姑娘身量高,船上姐妹们的衣裳不合身,姑娘将就一下。”

明几许笑容温和:“无碍,多谢姑娘费心。”

换好衣裳,明几许走出船舱,举止大方,深蓝的糙布衣裳粗粝破旧,穿在他身上却不显粗陋,反带着一股楚楚动人之态。

由绮华陪同着回到甲板,却没再见到雁萧关等人的身影。

明几许脚步微顿,侧首问:“绮华姑娘,方才救我的恩人呢?”

“殿下想必已经离开,”绮华柔柔一笑,她心细,猜中了明几许的打算,“姑娘是想感谢殿下?”

见明几许转头四顾,明摆着寻人的模样,她扶着明几许,宽慰道:“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殿下本就热心,救姑娘只是不忍一条无辜生命香消玉殒,你无碍,他便以放心,姑娘千万莫心存负担。”

明几许眼露好奇,面上则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姑娘似乎对恩人很是熟悉?”

绮华眼神更是温柔,看他想问却不好意思开口,坦荡道:“夜姑娘莫多想,我待殿下之心就如此时姑娘对殿下的心情一般无二,其间并无暧昧。”

明几许眉尾微不可查颤动一下,心中暗道:“莫非雁萧关还是个真君子不成?”

明几许从不认为这世上有真正的君子,男人挂在面上的只是假面,冷漠、伪装才是真实本性,温和、友善、正直从不是发自内心。

就算有,那也只是一时的。

他眼眸暗沉:“君子?若是让君子行到穷途末路,他还能光明磊落吗?”

雁萧关完全不知方才救起来的人是个白眼狼,欲将他逼到绝境,甚至还生出探究他在绝境之地反应的**。

挥别宣潭京和梁施琅,他牵着马行在闹市,夜已深,他没准备继续在到此逗留,慢悠悠往家里行去。

一阵风吹来,路边摊贩售卖点心的香味飘进鼻端,雁萧关深吸口气,路过摊子时摸摸混了个酒饱的肚腹,脚步不歇。

一、二、三。

脚步顿住。

雁萧关回头望向摊子上清香的点心,狠狠捋了一把萌萌脖颈的鬃毛,轻轻啧一声,他又转回去。

回小院时,陆从南和眠山月一坐一蹲,在院内廊上眼巴巴地瞧着院门。

“爹。”“殿下。”

听见动静,同时屁颠屁颠迎上前。

雁萧关将手中点心抛进陆从南怀中:“吃吧,两个小没良心的。”

陆从南面露惊喜:“谢谢殿下。”

等雁萧关背过身后,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片刻,皆苦下脸,他们刚刚可是在坊间吃了个尽兴才回来,腹中满当当的饱腹感,现在就是山珍海味他们也吃不下。

与此同时,都城清奚。

清奚是贵族高官府邸所在之地,宣府在清奚最西边,离都城城墙不过百丈远,宅院林立,亭台楼阁高低错落,远远望去堪比帝王行宫。

宣潭京乘着夜色醉醺醺回到宣府,一进大门便撞上宣愿恩,他的酒立即醒了一半,毕恭毕敬站在一边,垂首喊道:“大哥。”

宣愿恩负手看他:“去哪了?”

宣潭京低眉敛目,他不敢说谎:“梁将军求我为他同五殿下说情,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跑了一趟。”

宣愿恩衣袖微动:“事成了吗?”

他侧站着,宣潭京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在心中暗暗揣摩他的意思,可他自小就怕宣愿恩,恨不得躲着走,现下就算急得后心发麻,他还是摸不透眼前人的想法,无法,他咧嘴一笑:“五殿下好说话,也不是那等子小性的人,只要好好同他说清好歹,他的气自然便消了,还同我与梁将军畅游玄御河呢。”

宣愿恩点点头,语气不改:“既如此,你回吧。”

宣潭京脚底抹油,跟被猫逮住后又饶过一条小命的耗子一般,缩着脑袋就跑。

“等等。”宣愿恩忽而喊住他。

“诶。”宣潭京苦着的脸立即扬起一抹笑,转过身来,“大哥还有何事吩咐?”

宣愿恩语气平淡:“七弟既然与五殿下投缘,日后且好好同殿下相交,莫惹了殿下不快。”

“是是,”宣潭京松口气,拍着胸口打包票,“我定会将殿下伺候好了。”

说完偷眼瞧着宣愿恩的神态,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后退一步,呵呵笑着离开。

目送宣潭京离开后,宣愿恩转进主院书房,宣毕渊正在坐塌上闭目养神,听见他动静缓缓睁开眼。

宣愿恩先行了礼,跪坐到对面,才将与宣潭京的谈话说于宣毕渊听。

宣毕渊微微耷拉的眼皮掩在茶盏冒出的热气后,波澜不惊道:“静观后事吧。”

宣愿恩垂头:“是。”

随即他也端起热茶饮了一口,香气漫喉,他面色微不可见地放松:“东宫那边,需要遣人去催吗?”

宣毕渊动作不疾不徐,将茶盏放置一旁,眼神落在案上棋盘:“不急,此事自有元信安心焦,我们且看着他行事,关键时刻搭把手即可,万不可落下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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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后,客栈房间,绿秧端着一碗姜汤放在桌上:“少主未免也太过大胆,直接就往河里跳,我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好在有五殿下跳水相救,再多会儿我就忍不住跟着跳河了。”

吴伯眉头紧皱,也道:“可不是,方才我二人生生在冬日惊出了满身汗,少主下次千万莫再做这般惊险之举了。”

随即叹口气,劝道:“要查闳家,我们细细盘算就是,犯不着少主以身犯险。”

明几许将姜汤一饮而尽,由着绿秧在他身后为他擦拭头发,吩咐道:“再去查查闳家主事之人和闳家大少爷近日行踪,那么多的人,定然有特意辟出的藏匿地点,食寝来往间,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是。”两人同时应声。

待到发丝干透后,吴伯先告辞退出房间,明几许躺倒在厚实柔软的褥子上,绿秧见他要歇息,轻手轻脚过去吹灭烛火,准备合上房门,黑暗中,明几许冷不丁出声:“闳家女这边暂且静候她后续动作,时间不等人,须在府中人进天都前逼一逼闳家,不然等脱去这一身女装,行事再不若现下方便,怕会横生枝节。”

“是。”绿秧答道。

此后一连数日,风平浪静,闳家像是无事发生一般,闳予珠也再未在天都露面。

天都悄无声息步入腊月,都城繁华不歇,里坊邻里争吵不绝,一个地方赛一个地方的热闹。

绿秧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客栈:“少主,我刚刚打听到了闳家消息。”

明几许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书,望向窗外的玄御河。

“我是从每日为闳家送菜的农户口中打听到的,难怪闳予珠没如少主所料来寻麻烦,原来她在上次落水之后便病倒了,一连数日昏睡不醒,却不知怎的没敢大张旗鼓地请御医问诊。”

明几许微微一笑:“那日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侮辱五殿下之言,闳家想必是不欲再提及此事。”

绿秧恍然大悟:“他们定然担忧有人将话传进宫城,要是让皇上和黛贵妃知道,闳家怕是要受责难,此时东宫正逢多事之秋,他们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哪里敢再惹陛下不高兴。”

明几许扫她一眼:“别高兴得太早,闳家女不动作,闳家父子这些时日也不见异常行事,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确实拖不得了,”吴伯眉头紧皱,“府里人再过半月就要入都,到时若朝堂大臣发现少主不在夷州来使中,怕是要以此为由找少主的麻烦,万一少主因此不能名正言顺成为夷州刺史,少主这几年好不容易掌握的夷州全境,又要再起波澜。”

绿秧连忙收敛笑:“是这样,可是闳予珠是身体不好不能出门,我们也没办法呀,且我看闳家父子除了每日参加朝会、上值,也没其他去处,规矩得很,怕是都在忧心闳予珠。”

吴伯若有所思:“看来正如少主所想,唯有闳予珠是闳家最好的突破口,可若要使往后事态顺利,难道还得等着闳予珠身体慢慢好转不成?”

绿秧担忧道:“她不会没用地一病不起吧?”

随即嘟囔:“少主在河水中泡一遭什么事都没有,她怎么这般娇弱?看着明明飞扬跋扈得紧,也不像是个弱不禁风的呀!”

明几许淡淡扫她一眼。

绿秧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下,牢牢闭紧嘴。

明几许将吴伯方才新送上来的汤壶往茶碗中倒了一些,端起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心平气和道:“我今夜去一趟闳府,寻机将闳予珠治好,到时以她的脾性,会等不及来找我麻烦的。”

绿秧眼露崇拜:“有少主出马,定会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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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半残系统搞基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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