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弘庆帝微蹙眉道:“呈上来。”

内宦慌忙上前,将木偶人从元信安手中拿过,恭敬呈上。

弘庆帝垂眸一看,只见上面右边独剩一个“雁”,生辰时间也七零八落,糊得看不清,他猝然抬头,神色不明看向雁萧关:“木偶人到你手里就是这样?”

雁萧关反问:“难道不是?这木偶人看着像是斧刃难伤的石髓木制成,轻易损毁不能,就只在地上轻轻一摔一滚,难道就会变个模样?”

弘庆帝定定看他,良久道:“言之有理。”

雁萧关沉稳道:“陛下何故这般看儿臣?陛下刚才也说了,儿臣才来,还不知事情来龙去脉,也才见到这所谓涉及巫蛊的木偶人,只是儿臣以为,只凭木偶便断定太子有咒杀陛下的嫌疑,是否过于武断?”

元信安哪容此事揭过,立马道:“就算此时上面只剩个雁字,可木偶人藏匿在东宫夭折女童的灵堂中,又要如何解释?”

殿中安静下来。

雁萧关摩挲了一下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就在众人皆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时,却见他看向雁萧呈。

雁萧关眉峰浓密,双目深邃,眼尾微微上挑时,眼角眉梢都藏匿着一丝微妙的邪性,不正经之感扑面而来,他笑问道:“太子殿下,元大人问你呢?”

猝不及防将问题踢回雁萧呈。

雁萧呈露出一抹笑,很快收敛神色道:“非我不愿,实是我也不知此事背后详情,至于木偶人为何会出现在东宫?不止诸位大人想知道,我也想,在来人通报之时,我之震惊与诸位大人一般无二。”

有人站出来帮腔,道:“东宫人手众多,其间内宦宫女繁杂,太子每日操心政事,不能时时看护东宫也是寻常,或许是东宫之中混入了异心之徒也未可知。”

“若太子所言属实,此物为何会出现在东宫,怕是还需细细查探一番才知其中详情,只凭此直接判定太子行巫蛊之举,正会落入奸人的算计。”

雁萧关饶有兴致地垂眸看着欲言又止的元信安,猝不及防问道:“元大人既然笃定木偶人事关巫蛊,且还是太子所为,莫非是对此知之甚详?这倒是奇了,太子和陛下时时身处宫城,都不敢言道对宫城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元大人倒是有通天手段。”

元信安独木难支,忙不迭道:“臣岂敢,只是巫蛊事关陛下安危,臣不敢大意。”

雁萧关往旁靠去,侧身靠在了弘庆帝的御案上,缓缓勾起嘴角:“我可没质疑元大人忠诚爱君之心,只是此事既有不明之处,那便该将事情查个清楚,如此元大人不必再忧心陛下安危,太子也能洗清身上嫌疑。”

说完,他神情严肃地低下头:“陛下,宫中居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不明之物送入东宫,若是他起了其他心思,又将什么物件带进德训堂,到时可如何是好?德训堂可是陛下起居之处,必需严查方能绝后患。”

弘庆帝意味深长看他一眼,缓缓道:“诸位可有异议?”

堂下无人应答。

弘庆帝道:“既如此,便依五皇子所言,详查。”

又问:“可有人自荐?”

底下群臣尽皆默然,事关东宫与陛下,不能也不敢糊弄,能瞒过宫中多方耳目将巫蛊送进东宫,显然是手段莫测之辈,若真能查出幕后之人也就罢了,可就怕只找到些小鱼小虾,到时惹得陛下震怒,反倒失了圣心。

弘庆帝沉默不语,片刻后,目光逐一从朝臣身上缓缓划过,半晌才道:“闳奇新,你执掌北狱,正适合清查此事。”天都有一南一北两座刑狱,北狱刑掌显贵,南狱刑管百姓,各有所辖,如两条单轨,并不相交。

元信安当即大跨前一步:“不可,闳奇新乃是太子母舅,焉知他不会徇私枉法,不如交由禁内军?”

“禁内军职责乃是保护陛下,万不可分心,若是让奸人得了空子,害了陛下你担待的起吗?”

“禁外军呢?”

“禁外军领军乃是梁大将军,他可是太子妃的庶长兄。”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倒是推举个人出来。”

雁萧关将一池浑水搅乱,漫不经心以指敲着手臂,状似在关注底下朝臣的争论,实则却在神游,他没出幻觉,脑中发出莫名其妙声响的名为“系统”的东西真实存在,它能来无形去无踪,于众目睽睽之下,甚至在连当事人都未察觉之时,直接进入脑中,堪称神鬼莫测,且只闻其声,无影无形。

他微微眯起锋利的眼眸,瞳孔隐在阴影之中,眼神阴沉又凶戾。

“加载百分之八,请稍后。”

只是一瞬,他又变回了懒洋洋的模样,按了按额角,往旁一摊手:“公公,给我。”

内宦总管元德正准备为弘庆帝更换御座上的冷茶,没成想半途出来个想截胡的。

弘庆帝淡淡扫他一眼:“给他。”

元德忙不迭双手将茶奉上,又转身重新沏了一杯。

弘庆帝意味深长地看着雁萧关:“你现下倒是闲。”

雁萧关也不嫌烫,一口气将茶盏中茶水饮尽,喝完一抹嘴:“陛下可别冤枉我,我正听着诸位大人争论。”

弘庆帝猛一拍御案,喝道:“既如此,此案便交给五皇子,我看他一天闲得很,正该找些事做。”

雁萧关不可置信道:“让我查,陛下真是高看我,我有查案的能力吗?”

弘庆帝冷笑一声:“我看你挺擅长的,才刚来就将太子罪名掀了,除了你可没人能做到。”

看他还欲再辩,弘庆帝怒瞪他一眼:“就算你不能,难道这满朝的文武百官还不够你支使?”

无论哪方的朝臣此时都闭了嘴,默认了弘庆帝的决定。

可就在此时,却有一人站了出来,先拜,后道:“禀陛下,微臣有事参奏。”

弘庆帝抬眼看了一眼雁萧关,本还想推脱的雁萧关识趣闭嘴。

弘庆帝这才带着威严开口:“何事?”

开口之人长着一张正气凛然的脸,神情肃穆:“臣要参的正是五皇子雁萧关。”

殿中一静,只凭方才殿中所发生的种种便知弘庆帝对雁萧关的宠爱。

连当朝太子都远远不及。

只说今日巫蛊之事,落在太子身上,弘庆帝震怒不已,可若木偶人出现在雁萧关府邸,不用旁人为其遮掩,弘庆帝自己就有借口将这事圆过去,说不准还会高兴,认为这是雁萧关是在以木偶为媒介为他祈福。

雁萧关站直身,神情不变,仔细看去,他眼中兴致甚至更浓。

方砚冷静道:“五皇子任制局监以来,以执掌军事、监督军政为由收受贿赂,大力敛财,往禁军中安插许多无能之辈,禁卫军事关陛下、宫城甚至天都安危,此举危害甚大,还请陛下明查。”

弘庆帝脸上神情莫测,片刻后沉声道:“此事当真?”

方砚从袖中掏出奏本,内宦上前接过,又将奏本转呈到弘庆帝手中。

弘庆帝动作不急不徐,细细翻看,朝臣只见他神色不改,半晌才将奏本扔在了御案上:“足足数万两,雁萧关,你能耐。”

雁萧关浑然不觉弘庆帝的怒意,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方砚,语气玩味:“方大人说这些银子是贿赂,我可不认,这分明就是点小钱,是我那些朋友们同我一道吃喝玩乐时,顺手花出去的,怎到了方大人口中,便成了……贿赂。”

方砚疾言厉色道:“可送钱的这些人为何皆成了禁卫军?禁卫军招人难道只看谁陪殿下玩乐不成?”

雁萧关似笑非笑:“你情我愿的事,怎么?碍着方大人了?难道是因为我们吃酒时没叫上方大人?”

方砚登时气得脸发青。

“住口。”弘庆帝怒声道,“黛谐贤,梁施琅,你们说,真如方砚所言?”

梁施琅立即出列,诚惶诚恐道:“禁外军并无此事。”

禁内军统领黛谐贤却神色慌张,嗫嚅着没说出话。

弘庆帝眸色渐深,眼看就要发作。

大冬日的,黛谐贤额上却冷汗直冒,见他这副不争气模样,雁萧关深知便宜外祖的脾性,若是他再不发话,黛谐贤怕是马上就要跪地求饶。

他扬扬眉,干脆道:“我确实在往禁内军插人,也安排了些无关紧要的差事,只是他们连值守宿卫宫阙也没资格,并不打紧。”

弘庆帝冷笑,怒道:“打不打紧是你说的算的?禁卫军攸关天都安危,朕原以为其中人皆精锐,没想到现下却是随便谁都能往里进。”

方砚神情严肃:“人证物证俱在,殿下也已承认,万望陛下严惩。”

一时间殿中无人附和,也无人求情。

雁萧关闭口不言。

一双双眼睛皆落在了弘庆帝身上。

弘庆帝神色难辨,良久,缓缓道:“撤了雁萧关的制局监之值。”

朝臣当即齐声道:“陛下圣明。”

待震耳欲聋的声音落下,雁萧关蓦然道:“既然撤了我的值,调查东宫一事也该换人,我总不能单枪匹马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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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半残系统搞基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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