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妈重新拉开大门。
外面的中年男人正捂着脚,露出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
他显然是被门夹到了。
池妈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傅,对不住啊,我家孩子不懂事,她突然关门,我都没反应过来,导致你脚被夹到了,实在是抱歉。”
“你脚还好吗?有没有出血?要是不太好的话,师傅,我送你去医院包扎伤口吧。”
男人摆手表示拒绝,他提起掉落在地上的工具箱,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被门框给压了一下而已,过会儿就不疼了。”
池蝉趁池妈和男人交谈的功夫,悄悄提脚想要离开,却被眼尖的池妈逮到小动作。
池妈见始作俑者一点也没有反思自己过错,不由得火冒三丈高,她将池蝉的手臂抓住,把池蝉扯到男人跟前。
池妈瞪了池蝉一眼:“没大没小的!”
池蝉还惦记着规则四,她紧紧抿着唇,摆出一副不愿意的态度,等池妈不耐烦时,她才开口说道:“是我唐突了,睡一觉把脑袋睡糊涂,一时间认错了人,条件反射关掉门,不小心夹到了你的脚。”
男人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没关系,叔叔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男人没有计较这件事情,池妈松了口气,她问男人:“师傅怎么忽然上门?我家是哪里需要维修吗?”
男人一拍脑门:“这里站半天,你不提,我都快忘记了。我这次来,是因为你们家的电路有问题,具体什么情况,我需要进来看看。”
“好好好。”池妈连声答应,她拿出右手边矮柜里的鞋套,再把鞋套递给男人,顺口问道,“师傅,你贵姓啊?”
男人弯腰,把鞋套套牢在鞋子上,他说话的语气尾调下沉,池蝉听着十分诡异。
“我姓张。”
池蝉听到这个姓氏,更加胆战心惊,愈发觉得眼前的男人是通缉犯。
“噢,张师傅,你好。”
池妈好像看不见剑拔弩张的气氛,她把男人迎进屋,转身打算去厨房给男人倒杯水:“张师傅,你在外面站那么久,应该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你稍……”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工装裤里拔|出一把锋利小刀。
他握着小刀,对着池妈的后脖颈狠狠扎去。
男人的速度快出残影,连小刀都发出破空之声,池妈的话来不及说完,就直挺挺跌倒在血泊里。
池妈没了反抗的能力,男人却还不罢休,他没有松开手,而是握着刀柄往下划拉,将池妈后背划破。
池蝉恰巧站在池妈的旁边,她猝不及防看到池妈皮开肉绽的肌肤,其中皮下脂肪和红白骨肉清晰可见,鲜红的血液立刻喷洒到池蝉的脸和脖子上,无法忽视的铁锈味蔓延在整个客厅。
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池蝉懵了!
池蝉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她浑身僵硬,身体里流动的血液瞬间凝固,此时她的脚如同千斤重的铅铁,根本没有办法自由动弹。
男人把随身携带的工具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把折叠电锯。
伴随着嗡嗡嗡的声音,男人把头上戴着的鸭舌帽甩在地上,刚才和善的模样消失殆尽,他笑容狰狞,眼底全是浓郁的恶意,就像一个发布死亡通告的地狱使者。
男人拿着电锯,一步一步朝池蝉走过来。
怎么办!
不用估算,池蝉就知道她一个未成年少女,肯定打不赢经常干体力活的成年男人,但让池蝉眼睁睁看着自己送死,是绝对不可能的。
池蝉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液,她暗自向后退,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那就是逃进她的卧室!
因为第六条规则是这样要求的:
【遇到危险,就去自己卧室的书桌边坐着写作业。】
虽然池蝉觉得这条规则很奇怪,但没有其他方法逃出这里,她目前也只能相信这条规则。
池蝉咬咬牙,飞快地转身,她一鼓作气跑进自己的房里里,然后把房门锁住,惊魂未定地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还没等池蝉歇口气,房门就蓦然出现阵阵抖动,同时男人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小妹妹,你在害怕什么?别担心,叔叔这就‘开门’进来陪你,嘻嘻嘻……”
池蝉立即明白男人的想法,他口中的“开门”肯定是指用电锯掏洞!
池蝉打了一个惊惧地寒颤,她按照记忆里规则六的要求,赶紧坐在书桌边,再从放置在一旁的书包里拿出练习册和笔,便开始刷起题来。
果不出其然,池蝉刚拿起笔,房门就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脚步声和电锯声渐渐逼近她。
一只宽大的手掌落在池蝉的肩膀上,手掌的温度炽热灼烈,似乎要将池蝉烫穿,池蝉却没来由的觉得刺骨般的冷,如同置身于零下雪地里。
嗡嗡作响的电锯仿若催命符,池蝉现在如履薄冰,动也不敢动,她甚至感受到男人的手掌在她的手臂上来回的缓慢移动。
池蝉不敢回头,拼命告诉自己不要乱看,要相信规则。
她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那把电锯,已然举到了池蝉的手臂上!
可男人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弯下腰。
凑得近了,池蝉听到男人咽口水的声音,也感受到手臂上有黏腻稠湿的液体。
液体肯定是男人的口水!
此刻池蝉觉得她就像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男人贪婪又狂热地看着池蝉的身体,他毫不留情抓着电锯对池蝉的手臂砍去。
难道她要断一只胳膊,命丧于此吗?
不,她绝对不要!
池蝉努力看清练习册上的题目,她握着笔,颤颤巍巍开始写答案,她摒弃掉内心的杂念,尽量忽视掉男人的存在。
半晌过后,池蝉手臂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疼痛,而她身旁的男人,也凭空消失了!
池蝉脑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为了预防万一,她又做了一会儿的题,才回头观察房间里的情况。
等确定好男人已经消失的事实,她便放下笔,从座位上站起来。
房门完整无损,仿佛刚才的一切,是池蝉幻想出来的。
池蝉谨小慎微地打开一条门缝,她的房间直对客厅,客厅里什么人也没有,池蝉这才放心大胆地踏出第一步。
池蝉记得池妈还在血泊里躺着,不知情况如何,为了验证刚才的事情不是错觉,于是池蝉加快脚步。
到了客厅后,池蝉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转,她扶着墙,堪堪稳住歪斜的身体。
等池蝉恢复好状态,她发现,她家客厅的沙发上团坐着一群人。
这群人的双手上沾满血渍,好像在撕扯茶几上的什么东西。
池蝉定睛一看,被撕扯的那东西是人的形态,还穿着一套被血浸透,看不出颜色的纱质衣裳。
池蝉顿感不妙,她看向原先池妈倒下的地方,那里现在空空如也,只余一条长长的血色拖痕,拖痕蜿蜒曲折,在客厅的茶几边戛然而止。
难道……难道他们在吃她妈妈的尸体?
坐在沙发上的一群人或许是察觉到池蝉强烈的视线,他们纷纷抬起头,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池蝉。
池蝉看清他们的脸,吓得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直直往后退步。
因为——
这群人竟然没有脸!
他们低着头的时候,池蝉觉得他们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可当他们抬起头,池蝉就清楚地看见,人类脸上该有的五官消失殆尽,原本叫脸的地方只剩一层光滑的黄|色皮肤,最令人池蝉瞩目的,就是他们“脸”的中央。
他们“脸”的中央是一条成人拳头大小宽度的筒型褶皱长肉条。
肉条齐齐对准池蝉,里面长满像绣花针一样的红色倒刺,倒刺上挂着细碎的肉块,以及凝固的血桨。
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怪物!
池蝉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如果被他们抓到,肯定会死得很痛苦。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池蝉拔腿就跑!
然而还没走几步,池蝉就发现,她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上门的修理工,他拿着电锯,不怀好意的朝池蝉走来。
池蝉本计划着打开大门逃出去,结果大门那里忽然出现一颗漂浮在空中的头颅,头颅看不出面容,脖颈处切口整齐,血红液体从头颅的发梢处慢慢滴落到地板。
因为头颅垂着长发,所以池蝉初步认为头颅的主人是一个女性。
这下前有狼,后有虎,池蝉进退两难。
她回忆起之前看到的那张纸条,上面第七条规则是:
【家里最安全的地方是阳台,注意,一定要爬到栏杆外才有用。】
于是池蝉壮起胆子,硬着头皮快速穿过客厅。
她来到阳台,后面的怪物没有追上来,但拿着电锯的中年男人和那颗头颅紧跟着池蝉。
池蝉不再犹豫,她踩着阳台的大花盆,迅速翻过栏杆。
外面天气不巧,正在刮大风,池蝉的衣服被风掀起一角,原本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皮肤,如今却突然接触到寒气,这让池蝉打了个哆嗦,差点从楼上掉下去。
池蝉家位于十三层,这个位置说矮也不矮,说高也不高,但到底还是和地面有点距离,她看了一眼,就觉得脚在打闪。
此时头颅冲上前,张嘴开始说话,她说话的声音略微沙哑,还带着悲痛欲绝的意味。
池蝉听着有些熟悉,但听不清她说的内容,不过这个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该如果从这群怪物手里逃出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纸条的末尾,写着这样一句话:
【8.从何而来,为何而去。】
【嘻嘻,欢迎留在“诡家”。】
第八条是什么意思?
池蝉结合当下的情景,她灵光一现——
一切都一切,都来自于她发现冰箱里的肠子,而在这之前,她不小心踩空楼梯,昏厥了一段时间。
莫非,她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得和之前一样,从高处跌落,把自己摔晕?
池蝉想赌一把,她毅然决然地松开了手,头颅却在此刻发出凄厉地尖叫,和一个人影重叠在一起。
人影模样熟悉,那是池蝉的妈妈。
池妈表情不知所措,她眼含泪花:“蝉蝉,别做傻事!”
傻事?
池蝉想,她分明是在逃出这个诡异的世界。
她闭上眼睛,安然接受被摔的命运,哪怕是摔得个半残,她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诡异的世界。
古怪的是,池蝉没等来摔得四分五裂的痛。
她身下的触觉软绵,耳边响起滴滴嗒嗒的指针旋转声。
“这位女士,您女儿她——”池蝉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您女儿她,可能……”
可能什么?
池蝉还想继续听,却脑袋一空,丧失了所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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