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星座?”梁恒清澈的目光里布满疑惑,只是还没有得到回应,便被赵嘉月强行摁回石凳上,同时他的手里被塞过一支笔。
赵嘉月坐在梁恒的对面,两手托腮,一脸温善的看向梁恒,“将你的生辰八字写在这纸上,我替你看看本月的运势。”
梁恒对赵嘉月讲的星座一事并无兴趣,不过想到能同赵嘉月坐下来多说一会儿话,心里忽然觉得蛮好的。尤其是看着赵嘉月投来熠熠的目光,好像见到她笑,自己也会跟着开心。
每次入宫时,赵婉仪都要拉着他说好多话,比如昨日进宫时,她又提起赵嘉月为他隐瞒匪寨中发生的事,提点他要好好对待赵嘉月。
可是——
这明明就是他最想做的事,本就无需提醒,只是赵嘉月当时是被迫嫁给他的,新婚夜的那些话总是让梁恒提心吊胆。
他真怕她会厌恶他。
“十月廿二。”赵嘉月看着纸上的八字,心中很快将其换算成当年的阳历:天蝎座。
果然是个不能惹的家伙。
原是一张喜笑颜开的脸庞,瞬间就不嘻嘻了,她很快在脑海里翻着昨日背过的天蝎座知识点,然后一本正经的道:“你的八字很是不错。”
“嗯。”
梁恒语调里提起的尾音,满是浑圆的蛊惑,带动着他难掩的笑意,眉头稍微挑高,让一张清冷的脸庞忽而变得生动起来,“这上头都说了什么?”
赵嘉月意欲开口直说,可是想到她正面对的是将来的天子,她觉得在动作上应要严瑾一点,于是她没有开口征询梁恒的意见,直接抓住梁恒的手掌端详起来,“星象上说……你日后会事事顺遂的。”
梁恒低头一笑,眼眸里尽显温柔,开口时很是平静的道:“那我可要借你吉言了。”
赵嘉月抬眸看向梁恒,那般端方的模样,说出这番话时,十有**是没有信任她的。
“我说的是真的,你方才可在心里想过要问什么?”赵嘉月炯炯的目光盯着梁恒的眼眸,期待着梁恒的回复。
可是梁恒明显踟蹰了,他方才许是没有相信过她,自然也没有在心里有过提问。
“若你是问朝事,这星象上说也许你眼下会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可是只要你耐心,那任何事都会迎刃而解。你有能力,也不要轻易放弃。”
赵嘉月的态度很是端正,梁恒明白过来刚刚他又犯错了,虽然星座一说绝对是假,但是他猜到了赵嘉月此刻是想安抚他。
明日得要买三盒“一品酥”了。
“可是我眼下……”
梁恒想到自己入京兆府以来,手里接管的案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何来作为呢?
而且就连这点小事,都有人盼着他做不成。
梁恒的脸上又显郁闷,但是很快化作笑容,“我信你。我也盼着能在京兆府里为百姓干出一桩大事,好不辜负了太子妃今日对我的期许。”
还没有说完话,赵嘉月便直接握住了梁恒的手,眼神里满是鼓励,“为民之事,哪里有小事大事啊!梁恒,你是我见过最为出色的男子。”
一定要顺利拿下“偷书案。”
届时让京城的百姓们都瞧瞧,并不是只有大理寺才懂得办案,他这太子并不是养尊处优的花瓶。
“是的呀!何来大事小事?”
梁恒猛然间醍醐灌顶过来,他入京兆府半年,居然才开始想明白他为何要做太子?
拘泥于小事大事,并不是为官者的正道啊!
他要做的是造福民祉的事,那么只要为民,一切都是重要的事,他要时常为百姓的利益着想。
而这一切,居然是旁人看不起的赵嘉月所说的,梁恒眼下甚是惭愧。
目光落在眼前,梁恒的手掌依旧被赵嘉月紧紧的握着,他的脸色倏然间有些滚烫。
赵嘉月见状很快便将手抽了回去,故作淡定的道:“当然你要是问别的……我看这星象上也有说的。”
梁恒这清冷的脸色,都气红了!
想来是还没有信她所说的,怕是刚刚她又说了不合规矩的话?
“星象上说了,你的红鸾星已经在动了,眼下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仪的女子了?”
赵嘉月满是自信的开口,这可是昭国百姓人尽皆知的事。虽然顾及梁恒的身份,并没有人将其摆在明面上说,但是谁又没有略微耳闻呢?
只是视线往前探去,梁恒的脸色阴沉的不像话,赵嘉月的笑容戛然而止,骤然间感觉身边的秋风都凉了半截,“我刚刚胡说的。”
梁恒抬眸间,眼神冷的不像话,像是被人戳中心事,他的脸色略微紧张。
赵嘉月也很是错愕!
还是不够信任。
梁恒肯定是以为她在套他的话,然后去皇后面前告状,届时他这太子兴许就是要被废!
赵嘉月明白梁恒身为太子的谨慎,他是宫女所生的皇子,自幼是不起眼的不存在,这些年在皇宫里过得甚是步履维艰,他能到如今的地步,每一日都过得并不轻松。
可是——
她哪里是那种善妒的女子?
若是梁恒日后要娶叶将军,她肯定首当其冲的布置婚房,若是还想要纳妾,她也会很开明的张罗着选妃。
只要他不在登基后,一脚踹开她。
往后什么事都好说的。
赵嘉月摇了摇头,攻略清冷太子的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啊!
想要得到梁恒的信任,很难。
可是做人是不能畏难的,尤其是想要化身一尾咸鱼的太子妃。
赵嘉月面色恭维的看向梁恒,“虽说你已经长得很好看了,不过偶尔也要大方一点,不要过于拘谨,这般你才会更有吸引力。”
叶将军看着就不像是攀附权势的人,她本身就很出众,不会因为梁恒是太子就会动心,梁恒若是不展示些别的,许是很难将人招至后宫。
赵嘉月垂头叹了口气,见梁恒依旧不为所动,而且他的脸色更加冰冷了,赵嘉月明白过来:果然是郎有情、妾无意。
梁恒这是失恋了?
不过也能理解。
他与叶棠开隔着遥远的两地,难免不起相思,而且距离生阻,许是两人早有异心,再不像是在京城时那般亲密无间。
“罢了,我不说了!你想开一点,星象上有说你可以尝试多结交一些新友,扩大你平日来往的圈子,兴许会有什么不同的事发生。”
赵嘉月一脸同情的看向梁恒,正撞上梁恒抬眸与她对视。
梁恒刚刚壮大的胆子瞬间瘪了:她到底有没有看出他的心上人,是谁?
——好险!
——他差点以为她猜中了,所以再劝他主动一点。
梁恒都准备同赵嘉月摊牌心意了。
可是这前后不搭的话语,让梁恒听得一头雾水。赵嘉月明显是不知晓他的心意,他垂眸时讪笑一声,原是他想多了。
赵嘉月今日不过是为了劝慰他,才编出“星座学”一说,所谓星象都是赵嘉月想尽办法哄他开心而已。
他们只是搭伙过日子的幕僚。
新婚夜上,赵嘉月已经说得明白。
她不许两人生出别的情愫,这于政治联姻稳固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
梁恒自然也是盼着他们能够长久,于是每日都怕露出心意,生怕让她不欢喜。
再等上一段日子,再同她说吧!
到时候,她适应了做太子妃,也觉得他并不惹人生厌,也许这段联姻也就顺理其章的能坐实了。
“若是太子妃无别的要事再商,那我就先回京兆府了。”梁恒站了起来,眼神依旧平和,藏起他刚刚险些败露的神色,心里忽而很是落寞。
赵嘉月点了点头,可是看着梁恒离开的背影时,一颗心也忽而不舒服起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看梁恒有点可怜?
刚刚梁恒的眼神,好像是落寞的。
可是为何难过呢?
因为叶棠开吗?
赵嘉月摇了摇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嘀咕起来:“赤道以南,犹如钩子,便是天蝎。”
她的双眸警醒的转了转。
莫名有点难过了。
“今日没有说错什么话吧!”
天蝎座记仇。
赵嘉月懊恼的开始回想成亲这半年,偷穿他的衣服还每次都不洗干净就塞回他的柜子里,会不会砍头啊?
还有什么错,是会沦落到诛九族的地步呢?
·
赵嘉月辰时醒来,便偷偷拿出梁恒柜子里的长衫。
真是痛苦的一日啊!
她又要出门打工了。
正对着铜镜比量着尺寸,窗子突然从外头打开,一张小少年的脸庞从屋外冒进来,对方的嘴角洋溢着温暖的笑容,“阿冒见过太子妃。”
赵嘉月赶忙将手里的长衫收了起来,一脸愠怒的看向阿冒,“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阿冒是奉太子之命,给太子妃送兰桂坊的甜茶和小笼包的!”
半个时辰前,阿冒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前去京兆府当差,刚刚进屋就遇见了戾气很重的梁恒。
梁恒将他训了一顿,又让他去排队买早点。
这兰桂坊的早点是京城里有名的难排,阿冒是凭借太子的名声,才提前拿到了新鲜出炉的小笼包。
入屋后,阿冒将早点放在桌子上,站在原地等着赵嘉月,一副没有准备离开的样子。
赵嘉月看着他的目光盯着自己背过去的手,明白自己准备偷穿梁恒衣裳的事是败露了,更加没有好脸色的道:“放下便走吧!”
“太子妃是要出去吗?”
阿冒一脸期待的看向赵嘉月,自从在匪寨看到赵嘉月徒手制服匪头,他对赵嘉月满是崇拜。
往日无能的草包太子妃,在他心中骤然间拔高了好几个度,他甚至想和赵嘉月学习拳脚功夫。
“没有。”赵嘉月生怕阿冒年纪小藏不住事,赶忙转开话题:“那偷书案有结果了吗?”
“眼下已经变撕书案了!那翻高头的行为太恶劣了,翰林院刚刚编好的《四库全书总目》都敢撕……孟大人熬了好几个通宵,现在眼睛都哭肿了。”
阿冒有声有色的朝赵嘉月讲着,并忧心忡忡的道:“这次闹得大理寺都介入了,而且请了姜尚书同去一起审理此次的案件。”
“是姜尚书就好。”
赵嘉月低头笑了笑,满意的嘀咕着:“这般姜如意肯定会替梁恒说好话。”
“太子妃在说什么?”
阿冒歪着脑袋好奇的询问,赵嘉月抬眸时,脸色瞬间变得端庄,“我在想过几日同太子去见见姜尚书,听闻他那养在乡间的长子回京了。”
“什么?”阿冒瞪大了眼睛,像是吃到了惊天大瓜,很是大声的道:“姜尚书也有长子在乡下吗?”
这京城里的大官真**啊!
居然不止这李尚书有私生子,原来姜尚书也有?
“什么?又多出一个孩子。”
阿冒期待的坐等吃瓜。
这京城里,还有多少个他不知道的孩子?
这些大官背地里的生活好乱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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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打工第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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