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又是谣言。”赵嘉月暗骂了几声,同时满脸同情的看了一眼梁恒,见梁恒依旧很是淡定,她又朝着老妇人耐心的道:“太子并非不近情理之人。”
听着赵嘉月的话,老妇人的脸上布满困惑,“可是他们说我儿犯的是撕书重罪,翰林院的那些官老爷们气的不行,而且他白日里又出言不逊,冲撞了太子殿下。”
视线在赵嘉月那和颜悦色的脸上掠过后,又瞥了一眼清冷端正不说话的梁恒,老妇人立马吓得头也不敢抬起,“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赵嘉月朝着梁恒递过去为难的目光,她实在是拉不起要长跪着的老妇人,于是她温柔的劝道:“你平日里可曾听闻过太子会杀人?”
老妇人偷偷打量了一眼梁恒:这般俊美的男子,不像是那种草菅人命的狗官。
平日里市井中也传过不少太子的八卦,大抵是好话居多,百姓们提起这昭国的太子,都说他谪仙下凡专除奸佞,日后定然是流芳百世的明君。
目光从梁恒的脸上挪开,又正好落在身旁一脸堆笑的赵嘉月,老妇人摇了摇头,面露鄙夷起来:外头都说太子妃是个奸懒馋滑的恶女。
白日里就是她卖了她的儿子!
赵嘉月从老妇人的眼神转变中,明白过来梁恒在外的身份很做好,老妇人并没有怀疑过梁恒会杀人。
不然她不会到太子府求情。
可是——
她对赵嘉月显然存有敌意。
白日里她不知晓赵嘉月的身份,还能脸色和善,可是将外头的谣言对上脸,她对赵嘉月是满心厌恶。
既然名声在外,那也就不用装了。
赵嘉月不再伸手去扶老妇人,脸色瞬间变得阴冷,端出一副恃强凌弱的姿态,“老太婆,你眼下就算是长跪不起也是无用的,就算太子温善兴许能饶你儿一命,可是他在公堂上肆意辱骂太子,藐视大昭律法,此罪当诛啊!”
话罢,老妇人的一张脸蹭然间惨白了,吓得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往下落,“太子妃说的可是真的?”
赵嘉月照着话本里恶女的模样,嗤笑了一声,“太子往日无靠山,那无能也就罢了。可是如今有了我,有了镇国公府罩着,我怎能让我的夫君平白受了委屈呢?”
见老妇人愈发惊慌,赵嘉月啧了一声,眼神里尽显冰凉,“我并非是生事之人,可谁要是欺侮了我的人,我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是我教子无方,请太子妃宽恕。”
老妇人朝着赵嘉月重重叩头,赵嘉月抬眸示意着梁恒行动,可是梁恒站在原地,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赵嘉月的表演,没有领会半点意思。
赵嘉月着急的跺了跺脚,见梁恒依旧木楞的笑着看她,她只能拦在梁恒的面前继续佯装恶女,“宽恕也不是不行,只是眼下外头的那些脏话,我明日是不想再听见半个字了,懂?”
老妇人的肩膀开始打颤。
显然对赵嘉月的话信以为真。
赵嘉月瞥了一眼老妇人,狭长的凤眼里生出媚态,竟让人品出一股“妖妃降世”的味来,这一幕看得梁恒很是惊奇,他眼里的赵嘉月有着千般可爱。
梁恒还沉浸在看戏中,赵嘉月趁着老妇人没有注意,一把拉着梁恒上前,“京兆府早已有了证据,只是太子顾及你儿的颜面罢了!不过就算是没有证据,官府的牢房里平白无故的死个人,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吧!”
老妇人错愕的看了一眼赵嘉月,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她明白为官者能轻而易举的拿捏他们这些寻常百姓。
她对赵嘉月会杀人这事深信不疑。
梁恒赶忙上前拉起老妇人,阻止了赵嘉月继续演下去,“大昭律法向来是讲究坦白从宽,若是令公子能主动认罪,我可以对他从轻发落。”
老妇人期待的看向梁恒,“当真?”
梁恒点了点头,一张温润的脸色很具有信服力,老妇人赶忙的朝着梁恒说道:“民妇替我儿谢过太子殿下。”
赵嘉月站在梁恒身后,轻笑出声,“也就是太子仁善。不过你还是早些行动为好,不然等这案子落到了大理寺手中,你儿少不了要受皮肉之苦。”
京城里都知道大理寺的酷刑。
十桩案情有九桩都是屈打成招,还有一桩是嫌犯被捕时就已经身亡。
老妇人赶忙站起身,脚步颤颤巍巍的朝着京兆府的牢房而去,梁恒抬手命身旁的手下一路跟着老妇人。
见人离开后,赵嘉月方舒出一口长气,朝着梁恒摇头道:“瞧瞧我在外头的名声,可真够难听的。刚刚我演的那般假,竟让她信得如此真切。”
“我瞧着还蛮真的。”
梁恒微微一笑。
刚刚她说罩他还蛮中听的。
“她与你无亲无故,你为何要帮她?”刚刚在海棠小苑时,赵嘉月就同梁恒提起这偷书的罪名能否从轻发落?
赵嘉月并非不懂律法,明白那人若只是偷了几本书,自然是收了罚金、关押几日便好。
书籍本就不是贵重之物。
不过他受人指使,公然的诋毁官员,出言藐视律法,而且还撕毁了翰林院花了好几年时间修编的书,那就是不容小视的重罪。
梁恒目光直直的落向赵嘉月,将赵嘉月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反应了半晌后,轻声道:“虽然我不爱读书,可是我明白修书……便是为了给那些人爱读书的人看的。”
赵嘉月虽是国公府的千金,但从小便混在市井中,她不像旁人看不清世态炎凉,赵嘉月从小就明白地位不同、各有冷暖。
看似繁华的大昭,在暗处却有着诸多穷苦的百姓,他们连简单的温饱都难以满足。
“他有那般的本事,却不为金银只为书。太子,你觉得他会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人吗?”赵嘉月笑着看向梁恒,“他肯定是很喜欢那些书,所以才动了撕书的心思。不过霍伯伯兴许是哭红了眼睛吧,他也好爱书的。”
小时候前往翰林院,霍伯伯总是拉着她去书房,看着那一摞摞堆起的书籍,霍伯伯的眼里有着无尽的自豪。
“白日里我受过那老妇人的恩惠,我不仅借了她的手纸,还吃了她一块饼,眼下都还没有给钱。”
赵嘉月的眼睛弯成月牙状,笑得像是糖糕般清甜,又装出一副窘迫的模样,委屈道:“你说这可怎好?”
梁恒明白赵嘉月显然是在开口为人求情。
“那你说怎么办?”
看着梁恒也跟着笑了起来,赵嘉月知道梁恒已经领会到她的意思,很快她又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态度,“等他牢狱刑满后,将他送去翰林院替霍伯伯编书可好?是他做的错事,总得他来还……听闻那编书的活很累的。”
梁恒站在面前没有回应,赵嘉月明白这瞎话确实有些勉强了,在若有所思后她又平静的道:“那就罚他在京城里打更吧!”
前些日子她有见到京兆府又在张罗着招打更人的事,这夜里的活累,年初到现在已经换了十八个打更的。
“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梁恒点了点头,“就照你说的办。”
赵嘉月满意的笑了笑,“我就说太子并非那种不近人情的人。”
“可他们都说你……”
外头都说赵嘉月心思恶毒,从小就是“混不吝”,这些话赵嘉月显然也是有所耳闻,看着赵嘉月没心没肺的在帮那些将她视作祸害的人。
梁恒有些好奇:就一点都不在意?
“说说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赵嘉月浅浅一笑,“生了一张嘴,总是要让他们说话的。而且一天要说那么多话,要是还容不得他们在暗里说些瞎话,也忒过分了!毕竟他们也没有到我面前来说。”
“也是,不知晓他们在外头又是如何编排我的。”
梁恒自嘲的笑了笑。
“他们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
赵嘉月朝着梁恒露出温暖的笑容,试图让梁恒想开,外头兴许是有一时不明真相的流言。
可是没有人会对温饱以外的闲事整日在提,他们过几日就会淡忘。
梁恒:“你待谁都很善良。”
赵嘉月摇了摇头:“不,很少人。”
梁恒期待的看向赵嘉月,“这里头会有我吗?”
赵嘉月点了点头,“当然会。”
[警报拉响,距离扛尸任务还有两个时辰。]
赵嘉月的脑袋瓜猛然间被拍了一下,忽而从一旁的石凳上站起身,朝着梁恒很显匆忙的道:“时辰不早了,我先行回房了。”
梁恒一脸茫然的看向赵嘉月,神色有些愣怔:这也太突然了?
那句“当然会”,到底是因为他是太子,他们是同拴在一条船上的幕僚,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呢?
他为何要问她呢?
眼下又要睡不着了。
梁恒的目光注视着赵嘉月离开,见赵嘉月匆忙逃走的模样,他的嘴角忍不住生出笑意,没想到赵嘉月倏然间一个掉头又朝着他跑来。
那张带着便宜笑容的脸瞬间变得清冷,他看着赵嘉月小步至他身前,他沉着嗓子淡定的道:“怎么了?”
赵嘉月抬眸看向梁恒,“方才那老妇人提到外头传你要杀了那偷书贼,说的好真。你说……将那消息放出去的幕后之人,会不会在今夜有所行动?”
她折返回来是为了说这事?
梁恒低头笑了笑,真是忍不住在内心狂喜。
赵嘉月抬眸看了一眼梁恒,没好气的道:“虽然我的想法有点荒唐,但是这真有可能发生,你不准这般不尊重人,还是早些做准备为好。”
梁恒强行控住自己的窃喜,脸色艰难的换出平日里那副端正的严肃,“放心,有阿冒在府衙里盯着。”
“那我更不放心了!梁恒,你今夜自己可要盯牢了。”赵嘉月眼里的着急,显然是在告诉梁恒:这不仅是他的事,更是关乎她能不能坐稳太子妃。
她并非只为了他而问的。
梁恒:她对谁都好?
赵嘉月:不,你很不同。
梁恒:我知道,我是你的吃饭搭子、工作搭子、成亲搭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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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打工第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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