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的院子弯弯绕绕许多,走过狭窄的小道,踏过九曲桥,进入开口圆形的花墙,周遭皆是盘曲嶙峋的树木枝干相互缠绕,刚入前院,两侧分别有三个巨大的水缸,往近了瞧,每个缸里都有几条锦鲤摆尾,披着阳光闪闪发亮。
祝余从自己身上的穿着来看,应是院里的看护。
她趁机拦下一名行色匆匆的侍女,将其打晕拖到无人问津的柴房中。
没过多久,侍女醒来,祝余脸上蒙了块黑布 ,掏出从厨房顺来的小刀,架在她脖子上,厉声问道:“说!你们家大人去哪儿了?”
侍女被祝余一吼,以为自家主人犯了什么事,现在仇家来了,要拿下人开涮,话还没出口,眼泪先掉了下来:“大、大人去上朝了,奴就是个洒扫后/庭的婢子,奴什么都不知道。”
祝余若有所思,从这婢女的反应来看,这府邸的主人以往结下的梁子还不少啊。
“不知道?那我留着你也没什么价值了。”
刀刃十分精准地划开皮肉,但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
婢女感受到脖子上的疼痛,在死亡的恐惧下开始哭喊:“我真的不知道,大人!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求您!求您不要杀我!”
“行,”祝余手上的力道松了松,“你家大人姓甚名谁?”
婢女如实回答:“我家大人名叫司马安,是当今的大理寺卿。”
那他和第一个场景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代茂吗?”
婢女一听到这个名字,好像听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连忙摇头,“奴婢、奴婢不能说……”
果不其然,上个场景重点强调的人物,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需要他们去挖掘。
祝余一把扯住侍女的衣领,将冰凉的刀刃贴在侍女的脸颊上,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你要是现在不说的话,我就让你以后都说不了话。”
锋利的刀刃眼看着就要挪动,婢女好似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不得不向祝余低头。
“传言道……大人十分喜爱此女子,甚至动过娶亲的念头,但是后来圣上赐婚,这事便过去了……自那之后,大人像变了个人,不许我们在他面前提代茂姑娘,谁提了,谁就得挨板子。可今日我不小心瞧见他和代姑娘仍有书信往来……”
婢女整张脸都被吓得惨白。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现在总能放她走了吧。
却没想到,祝余听完,直截了当的一个手刀落下,侍女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她解开旁边捆柴的绳子,将侍女五花大绑。
“不好意思啊,你出去了肯定得报信,留给我做任务的时间不多了,为了我的生命安全,姑且委屈你一下。”
祝余将厨房顺来的抹布塞进侍女的嘴里,看着自己的“杰作”,发出一声由衷的喟叹——
她恶毒女配的业务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
“吱呀”
司马安书房的门被打开。
大概是死亡的威胁激发了祝余的无限潜力,她居然胆敢摸进了司马安看守最严的地方。
幸好司马安近日公务繁忙,几乎日日宿在大理寺,因此护卫也大都随他去了大理寺,这才给了祝余可乘之机。
但留给祝余搜寻的时间不多,毕竟司马安就昨日刚刚完婚,按规矩,就算这段日子再忙,晚上也不得不回府里待着。
问题是现在的线索可以说少得可怜!
祝余几番细细排查,才终于寻得书房的暗格,其中放着几封书信和一本账簿。
书信内并无特别之处,多是平常的问候——“吃了吗”“怎么样”。
祝余不知道这些话有什么值得司马安把它们珍藏起来的必要。
直到祝余定睛看到书信最后的落款,“戴贸”。
戴贸?
还是代茂?
她瞬间联想到之前侍女说的那番对话,细细想来,除了代茂还能有谁。
也就是说……代茂的真名是戴贸?
祝余又翻开账本,里边悉数记载着司马安去胭脂楼的每一笔花销。能和这些书信放在一起的账本,估计这些钱都是为代茂所花。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依照时辰,司马安的确也该回来了。
祝余将书信与账簿揣入怀中,收起暗格。小刀再次出鞘,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啊——唔!!!”
来人正要叫唤,就被祝余一把钳制住上身,青葱玉指紧紧捂住来人的嘴,小刀紧贴肌肤。
但不到片刻,祝余的手便一松。
“怎么是你?”祝余看着满脸惊恐的老乡有些不好意思。
“我还想问你呢,你吓死我了!”宁弈没好气地摸摸自己的脖子,还好没有伤口,“你快跑吧,沈清他召集人马朝这边来了,我也是为了躲他才跑到这儿来的。”
祝余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
沈清的速度有够快的,得亏是她抢先一步拿到线索。
不巧的是,前有追兵,后有猛虎。
门外有几位侍从高声喊道——“大人回来了!”
无论是侧门还是正门,都走不了了,祝余不得不按住窗框,翻身一跃,怀里揣着账簿和书信快速寻找落脚点。
以沈清为首的,穿着侍女服饰的小队恰巧同回来的司马安遇上。
“见了大人还不行礼?”司马安旁边的侍从怒斥道。
如若是真正的侍女被吼,此时必然花容失色,匍匐在地。但现在司马安遇上的是云霄宗的沈清。
他这次来势汹汹,为了获取线索,选择了最激进的方法——直接威胁npc。
而这一切则恰好被逃无可逃,被迫爬上桃树的祝余汇入眼中。
桃树已经开花,纷飞的花瓣随风飘荡,落进两队混战的人马中。
结果和祝余预料那般,沈清人多势众,司马安和他的侍卫二人很快就拜倒在沈清的铁拳之下。
嘶……蹲在桃树上那么久,腿都麻了。
这棵桃树离沈清他们很近,为了不被发现,祝余不敢轻易挪动肢体。
可是,沈清却好像嗅到了什么气息,步步朝桃树逼近。
“师弟,你是在找我吗?”
背后,一袭白衣、不染纤尘的秦逸宣叫住了沈清前进的脚步。
呼……
祝余松了一口气,沈清但凡再上前走一步,她必定会暴露。
“原来师兄在这儿啊,”他轻笑一声,“叫师弟好找。”
“哦。”秦逸宣淡淡道。
全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沈清看着秦逸宣平和的面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双拳。
对,就是这副风轻云淡的从容表情让他无比厌恶,恨之入骨!
明明天赋和气运方面都那么好,明明有那么多人羡慕、爱戴,却还是一直都表现出平静、不在乎的样子。
真想当众撕碎他的面具!
“师兄,这次你可来晚一步,如果师兄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来问我。”
重要人物在沈清手里,他自然就占据了主动权。
没想到秦逸宣只是微微勾唇,“哦。”
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谁先拿到线索。
要不是祝余不能发出动静,此时她肯定会拍大腿狂笑。
秦逸宣是懂怎么气人的。
这无所谓的语气,铁定把沈清气得不轻。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沈清一张俊脸黑了又黑,带着身后的小弟转身离开。明明是拿到线索的那一方,现在却偏偏像是颓靡的败者,遗憾下场。
秦逸宣从桃树下走过,往桃树上淡淡撇过。
待这几个烦人家伙终于都走了,祝余从才桃树上小心地跳下来。
幻境中的时间流速和现实生活中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明明才过去几个时辰,但天色却已然接近深夜。
被关进小黑屋的司马安悠悠转醒后,恶狠狠地瞪着绑架他的沈清。
“你和胭脂楼有什么关系?”沈清让他的跟班拿开司马安嘴里塞的破布。
司马安仍然只是狠狠瞪着沈清,闭口不谈。
“不说?”
不说他也有办法。
“那我就拿着你的令牌带人去把胭脂楼抄了,”沈清从腰间拿出专属于大理寺卿的腰牌,展示给司马安看,“大理寺卿的命令,官府的人总不能不认吧。”
这话戳到了司马安的肺管,他气得眼尾猩红:“你敢!”
“哈哈哈哈哈——”
沈清大笑出声。
在第一个场景里,他就已经知道司马安同胭脂楼的代姑娘私交甚好,甚至到了为其赎身,抬至正妻的地步,可奈何司马安出身名门,年纪轻轻又已是功名赫赫的大理寺卿,加上圣上赐婚,怎么看他和胭脂楼的头牌代茂都是天差地别的存在,绝无可能相交。
爱而不得的剧本是如此常见,以至于沈清根本没有疑心第二种可能。
经过第二个场景中司马安反应的印证,沈清更加确定,这层幻境是由于当初司马安爱而不得导致。他彻底疯魔后,凭借自身大理寺卿的身份枉死多人,死后魂魄不散,化成厉鬼加害百姓,最终被云霄宗收服到万灵妖塔的二层。
破除幻境,也就是破除执念。
现在摆在沈清面前的无非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让司马安亲手斩断与代茂的情缘;要么,让他和代茂终成眷属。
不过依照当前的状况,第二种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第一种方法——斩断情缘。
司马安看沈清盯着自己许久却一言不发,隐隐感到不对劲,“你要做什么?”
沈清掏出一封书信,在司马安面前展开。
“今晚,她要来吧?”
祝余:没时间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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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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