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世道不公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参数系统,完成首个新手任务——炼制回血丹。宿主经验值 10,系统等级升至lv2,温度参数区间解锁至-100到2000,距离下一级还差20经验。】

机械的话音不知来源凭空响起,又不知去向凭空消失。

系统?升级?原身记忆里并没有这些啊?对于从不看小说的虞清落来说,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在场更匪夷所思的人,显然不是虞清落。

“这,这是甲级一品回血丹!还是三颗!”

甲级一品回血丹,若是按科学理论来解释,就是在温度恒定的理想化状态下,才能产出的概念性假设。它要求整个炼丹过程中温度保持恒定,而修士靠灵力控制丹炉温度,试想,谁人能做到不起一丝灵力波动?

回血丹的出现,像是平地惊雷,炸的众人乱开了锅。

“作弊吧?甲级一品回血丹,修真界从未出现过!”

“一定是作弊!这妖女肯定使了禁术!!!”

此时,沈渊面上,是说不出来的神色,不知是因虞清落而震惊,还是因云溪失利而怜惜。

目光扫向虞清落,少女依旧面色自若,似乎未因炼出稀世之宝而起波澜。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从未重视过这个徒弟。

只是再转眼,对上小徒弟泫然欲泣的神色,沈渊心好似被压上巨石一般,沉闷难忍。

沉默半晌,他终归是不忍心,迟迟不肯宣判比试结果。

“胜负已定,师尊方才是如何惩处徒儿的,如今怎么下不去手了?同样是师尊的徒弟,师尊却如此失之偏颇?”虞清落冷冷的,无视二人师徒情深的戏码。

平静的话语,逼的沈渊站不住脚。

是,他是一直偏爱云溪,只是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

为什么云溪拜入师门后,自己总是不受控制关注她?

为什么一遇到关于云溪的事,自己的言行便不像平日的自己?

为什么没有证据他却直接断定是虞清落窃丹?

明明从前,不是这样。

明明他曾视众徒平等,明明他也曾对虞清落寄予厚望。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沈渊越想越乱,头疼欲裂的感觉更重,他踉跄一步,抵抗着剧痛决心开口宣判。

然而,悲切的呜咽抢在前方。

“师尊,徒儿愿意领受师尊一切惩处责罚。”白衣少女跪在地上,泪水像断了弦的珍珠滑在清丽的面庞,犹如含着朝露的花瓣,让人心生怜爱。

“只是徒儿真的没有窃丹,那丹是徒儿亲手炼制。”少女哭声悲切,犹如海上是塞壬之音,摄人心魄。

有人失去理智,先发了声。

“我可以证明,那丹药就是云溪师妹亲手炼制的。”

紧接着,一呼百应。

“对,我也证明。”

“我亲眼见过师妹炼丹!”

……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她赢了……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在撒谎?

虞清落忘了,这是一篇只围着女主转、毫无逻辑可言的小说。

眼前看似活生生的人物,却是被下达追捧女主指令的纸片人,终究逃不出设定的裹挟。

这里的一切,像是为女主专设的盛大祭祀,有的人是轿夫、是领舞、是举着举着火把,为她烧去邪祟,照亮前路的纸扎。而有的人石头,是乱草,挡在路上被人横踢一脚,成了祭祀路上为人说道的坎坷。

真相,在这个世界里,根本不重要……

“我证明,丹药是虞师姐炼的。”

一道稚嫩的声音像闪电划过,照亮压的她喘不过气的灰暗。她睫毛微颤,眼睛亮了亮,寻着声音,看到一个清瘦少年,约莫十二三岁。只是这声音太小,很快便被声浪淹没,这孩童也太小,虞清落还未看清,也被人潮挤丢了。

虞清落再努力寻找,也寻不见那转瞬即逝的光明,像是幻觉,像是没出现过一样,少年和真相一起被吞没在无尽灰暗里。

众人乱哄哄的,沈渊的头疼愈发严重,脑内尖锐的嗡鸣如同千万只蚂蚁,吞噬着他的意识,阻止他继续深想。虫蚁啃食完最后的残渣,嗡鸣和疑虑一同消失。

沈渊眸光骤然放空,意识呆滞了一瞬间,他恢复了往日态度:“既然有人作证,炼丹比试便不作数。虞清落念你天资卓越,若是你肯诚心认罪领罚,我便网开一面,不除你内门弟子身份。”

原来如此,虞清落自嘲,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哪里容得她去争辩?

于是,她干脆利落,语气坚定道:“这师门无德,这内门弟子,不做也罢。”

轻飘飘一句话,对众人的冲击却犹如山崩地裂一般震撼,连沈渊也被她的狂悖之言震惊住了,他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你敢再说一遍?!”

“我,虞清落,今日自愿除内门弟子身份,入外系玉华门。但对于窃取丹药积分一事,我只有一句话——”虞清落说着,解了腰间代表内门弟子身份的玉佩,抬手摔碎在地。

“我无罪!”

说完,她挺直了腰,自刑台拂袖而下。

路过云溪时,虞清落顿了步子,侧眸扫过女主,冷笑一声。

不知她是如何做到,在刚好的时机哭晕,又在刚好的时机醒来。

感受到虞清落的目光,云溪低头紧咬着出唇,似是心虚,不敢与人对视。

虞清落心中有太多疑惑,如果她没记错,原文并无盗丹一事,女主纯洁善良的人设,也不应该会有偷窃栽赃的行径。

万般思绪在脑子里飞转,她想不通也懒得想。

罢了,只要远离主角,远离主线,这些事都与她无关。

最终,她也再没说什么,步步生风穿过人群,将一切抛之身后。

——

玉华门位于逍遥宗山脚的位置,它是宗内当之无愧的最穷、最弱门派。

原书中对它唯一的记载,便是门派内曾出了一位天之骄子,最年轻的金丹修士。当然,这位天之骄子的诞生和虞清落异曲同工,也是用来推进男主成长的配角。

当男主玄机在联合大试中负伤失利后,他接受不了一时失败,急于突破欲生心火,云溪便带着他来到此处。昆烈与玄机一样年少成名,天赋极佳,是多少人眼中的天之骄子,然而他被虚名所误,过于渴望更高的境界,导致灵力混乱,急火攻心。一夜之间,他灵力尽失几乎沦为废人。

云溪带着玄机来时,又巧遇了昆烈心火发作,爆体而亡的场面。自此玄机深得点化,不再急于求成,战胜心火,再升境界。

回忆着原文,对于这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大师兄,虞清落忍不住叹息,他们的命运就这样被人随意安排,不得抵抗吗?

不知不觉间,虞清落已经行至山脚。

“师姐!”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少年音。

远远的,虞清落看见师门前立着一个清瘦声影,正兴奋地朝虞清落招手,满心欢喜的欢迎她的到来。

要知道,原身在书里是个万人嫌的角色,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怎么会有人这般欢喜的迎接她来?

揣着疑惑,虞清落走进了几步才看清这个清瘦身影的真实模样——是刑场上,唯一为她作证的少年。

所以那声音不是幻觉,那就说明,这个世界是有人不为女主而存,是有人能脱离被女主掌控的!

像是身陷混沌时看到了一丝曙光,虞清落有些激动,加快了步子上前。对于这孩子,她有太多疑惑想问。

少年热情,虞清落还没到门口,便也等不及地飞奔到她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衣袖。

来到这个世界后,唯有这少年,带给她过唯一的欣慰。虞清落嘴角扬起真心的笑容,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师姐,我叫陆清,你叫我陆师弟就好。”少年天真直率。

虞清落仔细翻找着原身的回忆,却未发现有少年的半片印象。

“我们不曾相识,你今日,为何为我作证?”

“因为我看见了。”陆清眨眨清澈的眼眸,认真回答:“我是师门最弱的丹修,只能偷偷在报损的丹房修炼,有一天师姐也寻到了这间丹房,我想学习师姐怎么炼丹,所以日日多在门外偷看!”

“你也是丹修?”虞清落看着这孩子,他灵根属水,并不是适合炼丹的木灵根,修丹之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更何况是灵根属性这种最基础的要求。

孩童天真,她也不忍心戳破真相,但又怕这孩子走错了路,白白误了一生。

虞清落欲言又止,在说如何措辞才能最小化对孩子的伤害中艰难抉择。

陆清却先开口,打破了虞清落的为难:“我知道,我不适合炼丹……”

他低下了头,两个小手紧紧握成拳:“可是我家大师兄重病,逍遥宗不肯为大师兄炼药,所以我自己找了丹经修炼,想要治好大师兄的病!”

“师姐。”陆清窜着拳头,几番犹豫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今日我一直在刑台下看着,听到师姐要来玉华门,我就急忙赶回来,在这里等师姐。我家大师兄被心火侵扰,求师姐出手相救,陆清愿意,愿意……”

他磕磕绊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自从师尊陨落,曾经的师兄、师姐们都投靠在了别的门派,玉华门地位也因此一路滑到垫底。他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大人之间的交易,都是是用等价之物交换的,可现在门派又穷又弱,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条件,能换这个内门出身的师姐出手相救。

虞清落没看出少年囊中羞涩的窘迫,只是暗自心疼,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承担上了拯救师兄的重担。

况且身为一个医生,救死扶伤是她的本职工作。

于是她开口,声音像三月和煦的暖阳:“我尽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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