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师您好,我是之前参加选拔的夏暗歌,我现在急需您的帮助,如果您不帮我,我可能会被诬告到坐牢,无论你们下周的结论是什么,我都不可能参与后续比赛了。”
“如果您能帮我,我会尽我所能地配合你的后续工作,以后也会一直记得您的恩情,您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求求您,救救我。”
姚建华:“……”
这语气直白生硬得不像求人,倒像是威胁。
“……你需要我做什么?”
一贯内向的孩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她语速极快地道:“我希望您能拿到我们班今天的监控记录并保存它,同时在警察到来后为我辩解,为我担保。我很怕他们销毁监控,她们肯定会让其他人做伪证,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去。”
姚建华:“……”
小小年纪怎么搞出这么多事。
然而看了手头的资料一眼,他叹了口气,扶额:“行。那我待会儿去找你?”
“谢谢您!我会永远铭记您的恩情!请您一定要帮我拿到录像带,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挂了电话,夏暗歌的心略微安定下来。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拨最后一个电话——从地级市转学到省会,夏家自然也有自己的“门路”,但这层关系并不算亲密,她反而怕对方通知她父母。
一旦夏父夏母到来,她不会获得靠山,只会彻底失权,她坚守的阵地,会被夏父夏母为了面子轻描淡写地送给对方,然后关起门来责问她的罪过,将一切损失、一切罪过都归咎于她。
她又想到图书馆奇怪的老师的承诺,但她此时并不确定自己能找到他们。
思忖间,警笛已经响起,她听见有女声在高喊:“谁报的警?”
没有时间再思考,她赶在老师与警方交涉之前下楼:“是我!这里有人当众持刀伤人!”
之后的事情非常混乱,夏暗歌配合警方收集信息,配合地待在他们指定的地方,无法了解全局。
看着老人机里的录音文件,她想,她尽力了。
既然无法左右外界,那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试卷,在角落里默默地开始刷题。
——
老师们的叙述听到一半,朱容忍不住去看监控中的夏暗歌。
角落里的女孩低头写着试卷,毫无修饰的马尾垂头丧气,她穿着肥大陈旧的校服,素面朝天,气色暗淡,看起来却依旧荆钗布裙,难掩国色。
她再度回忆起初见她的场景。
和老师所描述的完全不同,夏暗歌的面容端丽大气,毫无妖媚轻浮之色,反而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宽厚得近乎神性。
简直像是昀教壁画中的神明。
她忍不住怀疑,生了这样面貌的孩子,真的会像光高老师所说的那样,滥用娲神赐予自己的恩泽,恃靓行凶,仗势欺人,为世间带来种种灾难吗?
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少女垂下的眼帘如蝴蝶振翅般飞起,直直地透过玻璃窗望向她。
“嘶……”朱容倒吸一口冷气,几乎失声惊叫起来。
她的眼……她的眼!
少女的瞳孔是一种冷色调的深黑,幽暗不见底,浓密睫毛如全包眼线,让她的下三白看起来更加明显,她的目光锐利、警惕、萧瑟,如同一口荒废的枯井,掩埋着诸多死去的东西。
立体的眉骨投下深深的阴影,几乎将眼眶骨整个笼罩,她的神色因此更加晦涩不可分辨。
她生了一张神明般完美的面容,却有一双邪冷如深渊的双目。
垂眸如神,抬眸似魔。
明明对方绝对不可能看见她,但朱容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条古蛇盯上,霎那间仿佛魂魄都被吸走,极深的恐惧让先前因好容貌而诞生的喜爱都化作了深切的恐惧与厌恶,朱容情不自禁地相信了那些老师口中的说法。
以至于再见到夏暗歌时,她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戒备与敌意。
——
夏暗歌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最开始,警方对她的态度很不错,她被安排的地方灯光明亮,有绿植有饮水,过往的人望向她的目光带着怜惜和心疼。
然而,在他们和老师沟通后,情况立刻就变了,她从询问室被带到了审问室。
她被放置在幽闭的黑暗中,不允许携带任何东西,整整半小时,漫长得仿佛一世纪。
直到灯光亮起。
夏暗歌抬首望向朱容,平静地说:“我想知道,你们这样对待我的凭据是什么?”
“你们有什么资格把我关在这里?”
“前情我已经尽数说明,你们不去审判持刀伤人的凶手,不去逼问她的同谋,却在这里审问一个受害者?”
朱容听见同事祝楠几乎压抑不住怒意的声音:“你的老师和同学都指认,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
“是你主动挑衅,是你殴打他们,而现在,你毫发无伤地坐在这里,他们却伤得那么重!”
祝楠的声音不自觉发颤,那三个可怜孩子的伤势之重让她无法不动容,也让她更为自己先前因好样貌而对夏暗歌产生的怜惜而愤怒:“但凡你还有一点良心,就应该早早说出实话,而不是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架势,在这里装模作样地博取同情!”
少女低低地笑了起来,她喃喃:“装模作样?”
“在你们眼中什么才叫实话,是要我说,他们三个人是被我逼着才来打我的吗?以多胜少尚且胜之不武,以多败少,难道你还要给他们叫声屈?”
“你装什么?你明明知道,他们三个人一起也打不过你,同学不懂事,你不劝阻,反而反手还击,这不是你欺负人是什么?”
夏暗歌失笑。
“难道就因为她们打不过我,所以一切就成了我的错?”
一模一样的话在两年后再次说出口,心境却已截然不同,夏暗歌盯着祝楠:“我知道动物园的动物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伤人,都会被处死。但这成立的前提,是人权高于动物权,是执行者认为,人类比动物更高级。”
“所以在你们心目中,三个蓄意谋害未成年学生的罪犯,比我这个受害者更高级,更重要,更值得被你们保护。”
“你不要偷换概念!”祝楠压抑着怒气,“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他们,毫发无损的是你!你以为你瞒得住吗?我们看过了监控,是你先动手的!”
“那你应该快点关押行凶人李媚,而不是在这里试图栽赃陷害我。”夏暗歌冷冷道,“我的老师告诉我,在打架过程中,只要挡了一下,就是互殴,如果敢还手,那更是罪大恶极,如果老师说的是对的,那这件事里我和他们同罪,没有什么受害者施暴者之分,你们没资格把我关在这里;如果老师说的是错的,那你但凡把监控再往前调一点点,就能看到,他们三个人布置好了陷阱来挑衅我,不仅动手动脚还准备了刀具,而我全程没有对他们动过手,他们是施暴者,我才是受害者,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按头让我认错,我有理由怀疑你和他们非法勾结。”
祝楠气得发抖:“冥顽不灵!他们打你,是一时冲动,而你却是蓄意报复,这如何能一样?”
“为何不一样?!”
“他们不过是真情至性,一时冲动,他们本心并不坏!你却是恶意报复,这怎么能一样?”
一直沉默着观察对方的朱容忽然心头一颤。
这场对话以来,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脸上出现如此明显的波动。
夏暗歌双目中迸射出清晰而深重的仇恨与憎恶,仿佛有一只浴火的怒目麒麟,要从她身上破体而出,焚尽世间一切丑恶。
她盯着祝楠,声音因沙哑而变得缥缈虚远:“我希望在法庭上,祝警官也能继续坚持你这论心不论迹的观点。”
“我要求法律援助,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不会再回应你们的任何言语。”
对朱容而言,这当然是失败透顶的一次尝试。
光高的高层和这个片区的很多人都熟识,祝楠的上司和郑艳更是老朋友,看到哭诉狼狈的郑艳,祝楠表现简直比她的上司还要义愤填膺。
朱容当时以为她是为了在上司面前好好表现,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来真的。
师父安排她们二人过去,本就是为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方便攻破对方的心防,完整地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再做打算。
祝楠的冲动在这个计划里反倒是刚刚好。
但没有想到,对方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反而和祝楠针尖对麦芒,矛盾越吵越大,还没等朱容找到合适的出场方式,整场沟通就在对方的暴怒中被强行停止。
一路上祝楠都在咒骂,她本来就对光高女生有偏见,夏暗歌还暗讽她和当事人“勾结”,对祝楠而言,这完全是对她的侮辱,如何能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