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宋乔鸢将老妇人平躺在地上,妇人额头与脖颈渗着细密的汗珠,摸了摸脑袋滚烫无比。随后她拨开老妇的眼睛瞧了瞧,眼珠充满血丝,接着按上脖子往一旁轻轻转了转,感到略微僵硬。她拧着眉掀开妇人衣袖,手臂红肿伴有硬块。

一旁的少女盯着她的动作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攥起自己的衣裙。

宋乔鸢脸一白,抬眸看着她,轻声问:“婆婆可是得了传尸?”说到病症时嗓音几近无声。

她惊恐地点了点头。

传尸亦为痨病,从上一世便能看出这里的人极度害怕此病症。人人皆传凡得传尸者全家不得安宁,若他们知道这位婆婆患的是痨病恐会将她们赶出去甚至唾弃她们。

周围百姓仍旧没有散去,先前的大爷与大婶几人争先恐后问道:“这位姑娘,她这是得了什么病?”

宋乔鸢回答:“只不过是患了风寒罢了,婆婆想必是常年劳作加上缺乏营养,发了高热 ”

大婶忙点头肯定:“对咯,你这小姑娘真是神嘞,这都看得出来。她常常去城门外站着,一站就是两个时辰。旁人问起来她便说要等她孙女儿回来,怕孙女儿看不见她不认识回家的路。不过自她旁边这姑娘来了之后便不再去城门等着了。不出去了之后便种了些萝卜和葵,整日就是下地除草浇水再拿到集市上卖。”

“她就是闲不下来,这不生病了吗”

周遭百姓不知怎的被煽起火来,一个接一个声音传过来。

“姑娘可否帮我夫人看看,她得风寒很久了。”

“姑娘可否帮我父母也瞧一下。”

“莫要急,待我将婆婆安置好就帮你们看病。”

围堵的一圈又一圈的人群散去,宋乔鸢二话不说背起妇人,少女不禁退了半步,睁目圆视。

“我体格强健着呢,你带路吧。”

少女忙不迭将她领到城北一间宅邸,她推开门站一旁请宋乔鸢进来。

大门与主屋有一条直直的青砖路直达,将庭院一分为二,一侧种着麻菜另一侧种了些百合。

她匆忙扫了一眼,进到卧房里,少女托着老妇躺在榻上。

“多谢你方才为我们解围。”少女突然跪下,双手拉着她的裙摆,恳求道,“我求求你,救救她,我求求你,救救她。”

“叮,预言系统已开启。”

老妇奄奄一息躺在榻上,倾尽一身力气咳了一声又一声。却似一根细线吊着他,一会儿细若不见堪堪拉断。

她今儿睡得格外多,白天一大半的时间都昏睡了过去,日头西沉的时候才将将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见少女伏在她身侧,双眼红肿。

妇人颤颤巍巍抚上她的脸,可还未触碰便掉了下去少女忙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可眼泪却不听她的话,大把大把地往下砸。

“祖母,可是你还没等到你的儿子和新妇回来...”

老妇人霎时滑下一滴泪,轻轻摇着头,使劲儿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是我的孙女儿,我不会连自己孙女儿都认不出来,是我不愿接受,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少女怔了怔。

她擦去少女眼角的泪:“不要哭了,孩子。”

妇人缓缓侧了侧脑袋,瞥了眼宋乔鸢,艰难的扯了下嘴角:“谢谢你宋姑娘。我知道我的病治不好,还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

宋乔鸢摇头侧过去不忍看她,泪水悄无声息地掉了下来。

她再次剧烈咳了几声,两眼一翻,细绳一断便再没了声音,房间内静得出奇,只传来少女止不住的啜泣。

宋乔鸢挣出预言,心头“突突”跳着。

我还是救不了他们吗,为什么每次都都救不了他们。

宋乔鸢极快地缓了缓思绪才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扶起。

“我只能尽力而为。”

“谢谢谢谢,我知道有人能够救婆婆已是万幸。”

“这街上可还有医馆?”她盯着窗外繁茂的百合,问道。

“还有一家,”瞟了眼宋乔鸢,见她想去医馆,连忙补充道,“但其实也形同虚设,医馆内草药稀少,没有阿婆的药,只有治风寒的。”

听希望落空,宋乔鸢不免有些失望。

“屋里有背篓以及尖铲或者弯刀吗?”

少女立即点了点头。

她走出屋,直奔百合花那边去,撂下一句,“拿着这些和我去院子里。”

宋乔鸢蹲下来拨开百合挑了一株长得还不错的铲了下来放进了背篓里。挑完百合,她在院子里绕了几圈在耳房边的角落里瞧见几株百部。

她顿时喜出望外,拿过弯刀割了下来扔进了背篓里。又转了几圈,连百合和麻菜之间都仔细翻找了一番见再无收获,只好拿着竹筐去了盥室。

少女在一旁为她备了些清水,宋乔鸢将竹篓中的百部挑出来掸去了泥土放进木盆中清洗,洗净晒干切成片后递给她放进铁锅里。

宋乔鸢拿过灶台上的火折子,把干草点燃扔进灶膛中,锅中登时升起浓浓白雾,烫过百部后捞出放窗檐晒干。接着她把篓中剩下的百合全都拿出洗净放入锅中蒸了片刻便盛了出来,摊在竹席上晾干。

弄好这些,她净了净手坐下来,此时方想起还不知少女的姓名,问道:“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姓沈单名一个竺。”她又道,“那你呢?”

沈竺。

她在心默念了一遍,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预言系统迟迟没有触发。

她道:“我叫宋乔鸢。”

沈竺上下扫视一番,迟疑道:“京都宋氏?”

“叮!预言系统已开启。”

酉月,午时三刻,寒蝉凄切。

两位官役牢牢压着宋乔鸢肩强行让她跪下,斩令扔在她膝前。

她顺着地上的木牌抬头看去。

刑部尚书正冷眼看着她,身侧还坐着大理寺卿,垂首看不清神色。

没有人听她的辩解,皆认为她有罪,无论她说什么都被判为狡辩,索性她便不说了。

直到被架上断头台,她方看到她的妹妹与容亲王携手用厌恶、不屑的目光瞧着她。

人群散去,落叶飘零。宋丞相从始至终都未曾来为她送行,连尸体都懒得领。

约莫一炷香,谢亭微脸色苍白,强忍着泪亦步亦趋滑跪到她身边,大片大片的血海瞬间染上他的衣衫,他僵硬地拿过她的脑袋与身体拼凑在一块。他颤着手拿掉她发丝上的落叶,又擦了擦她脸上血迹。

他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哭得嗓音嘶哑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沈竺来到他身后,他才止了哭。

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谢亭微抹干了泪,匆忙离去。沈竺则替料理后事,期间宋丞相仍旧未曾过问。

预知中断,宋乔鸢被强行挤了出来。

她喘息声愈渐加重,额头也圈了薄薄一层汗。她摸了摸自己脖颈,心里头一阵后怕,疑惑接踵而至。

为什么这次预言的主角反而不是沈竺。

不过她也在京都,莫非是官家女子。

宋乔鸢脑子里就像无数纠缠在一起的麻线,怎么解都解不开。

在与何昔的回忆中脱离接连遇到张芸芝和刘青兰发生的事,致她快忘了在她的记忆里他们三人都是陌路人,对他们甚是一点映像都没有,更别谈什么好友之类的。

她叹了口气,试图不去想这些。拾起笑着反驳她适才的问题:“怎么可能,我只是一介乡野村妇,怎会与京都扯上关系。”

“你为何想不通来悠州,毕竟这里穷乡僻壤,衣食住宿都算不上很好。”沈竺默了会儿才开口问。

“那你呢,娇生惯养的京都贵女为何会来这。”

沈竺一惊,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现在知道了。”

“你炸我!”

宋乔鸢冲她挑眉,轻笑一声。

沈竺吃了个哑巴亏,瘪了瘪嘴不理她。

约莫一盏茶,二人谁都未说话,宋乔鸢便将晒好的百部和百合收了起来。

沈竺见状迅速把砂锅翻找出来,回过身接过药材,准备放进锅中时停顿了一下。

“这两味是一起煎吗?”

“分开,”说罢她拿过百合,“单一味药是没用的,你先别忙煎,我去医馆看看。”

沈竺张了张嘴,还未等出声,她早已取得无影无踪。

宋乔鸢在路上问了两三人才找到医馆的位置,万幸还开着门。问了郎中要了白前和桔梗两味药,郎中不禁问:“可是替孙大娘抓药的?”

宋乔鸢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是”。

郎中哀叹几声转过身从七星都橱中拿药。

她快速扫了一眼,瞧见药材好似没有外人说的那般少,她指了指左数二列三排的位置问:“这味药还有吗?”

“有的有的。”郎中瞟了一眼,点头道。

宋乔鸢一愣,又指了五六处,得到的皆是肯定答复,付完药钱又紧赶慢赶回到孙大娘的宅子里。

她气喘吁吁地把药都递给沈竺。

“你从哪里寻来这么多药?”

“医馆。”

“不可能,他们都说医馆只有治疗风寒一类的,我之前去问的时候也说没有。”

宋乔鸢当即解开药袋细细检查一番,才道:“药没有问题,当务之急你该先把药煎了喂婆婆喝下去。”

沈竺垂眸静静地看着药材。

宋乔鸢又道:“相信我,可以吗。”

她不再说话,拿着这些药和方才的药并在一块放入锅中,小火熬制。

宋乔鸢找了把椅子坐下,偏了偏头盯着药锅,发现她倒是对于煎药的方法了然于心。

想起孙大娘的病,她向系统打趣,话里却难掩担忧:“她能活下去的对吧,身怀金手指,还穿越了两次,我难道不是天选之人吗?”

“宿主,系统不是万能,有些事我们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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