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常言道,梦都是反的。

宋乔鸢清洗草药时扔在思忖这句话。

可系统说梦魇即预言,让他不得不信。

宋乔鸢磨好草药倒入准备好的烈酒搅拌均匀,端着药臼往客房去,正要推门,门却倏地往里拉,她堪堪立住身子,而药臼被她牢牢护在怀里。

谢亭微脸色白得渗人,冷汗淋湿了发梢,扶着门边强撑着病体。

她皱眉责备:“都伤成这样了,就老老实实回去休息。”

谢亭微有气无力,气息虚浮:“我的两个属下还在客栈等我,他们受了很重的伤。”

“你又不会医你去了有什么用,我让沈竺去寻他们。”

说曹操曹操到,沈竺领着两位约莫十**岁伤痕累累的少年进来。

“小纸鸢,人我给你领来了。”撂下这句话她又着急忙慌去看炉上给祖母煎的药。

“这下放心了吧,快回榻上躺下,我去给他俩瞧瞧。”

谢亭微这才一摇一晃的回去。

宋乔鸢给他们二人初步诊断,未发现中毒,看似伤势很重实则调理几日便好,加之已经用了金疮药的缘故更是缩短了疗程,她指向另一侧客房让二人先去休息,便又回到谢亭微身边。

她一句废话都没说,见到谢亭微就要扒他的衣裳。

“你,你做什么?”他耳根烫的能烧起来,惊慌失措地拦着宋乔鸢。

“上药啊。”

“不用了,我自己来。”

“不把这力气留到走路喝药上吧,别和我呛了。”宋乔鸢不给他反驳的余地,趁他一不留神解开玉带。

谢亭微一惊,脸颊通红,双手悬在半空。

宋乔鸢来到他背后,把乌发捋到前胸,后背大片大片浮着骇人的紫色以及错综复杂的刀伤。

她搅了搅药臼里的药轻轻往上抹。

烛火摇曳,将二人的影子映在墙上,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药味。

谢亭微轻哼一声,肩头忍不住抽了一下。

“疼吗?那我轻一点。”她轻轻吹了吹。

他摇摇头,咬紧牙关,双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冷汗凝聚在下巴处落下。

自爹娘走后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了——从前被楚洵岚打伤了只能一个人待在阴冷昏暗的寝殿里上药,实在疼得厉害就拿帕子往嘴里塞,泪水他不知吃了多少回,可这回他觉得好似也没那么闲。

擦好后背的药,她来到谢亭微跟前,撞进他猩红的眼眸。

宋乔鸢准备上药的手一顿,慌乱无措道:“是太疼了吗,我已经很轻了。”

“不是。”他嗓音发着颤,把脑袋垂得更低。

宋乔鸢把棉棒放进药臼里,双手悬在空中比划半天也不知要干什么,无奈尴尬地把手放下。

“那是怎么了,可以同我说说吗?”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谢亭微没厘头的开口。

宋乔鸢忽然凑上前,轻抚他胸膛的伤痕,摇摇头,声如沐春清扬袅袅的微风拂过他的发梢,眼睫,耳垂。

“不会啊,每个人都会流血流泪,这是正常的。我虽不知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它代表了你活下来的证明,代表了你的坚韧,不畏艰险。”

一记响钟敲响,谢亭微抬首对上她真挚的目光。两人离得极近呼吸纠缠在一起,正如墙上的影子般。

“对不起,”他倏然道歉,宋乔鸢一头雾水,“我为先前暴露行踪害你被荣亲王盯上一事道歉,他最近与竹坪之人有来往密切你趁早动身离开吧。”

“殿下你不必道歉,不管怎么说容亲王也定会寻我的,只不过这件事提前了而已。”她话锋一转,“你的这身伤不会上他干的吧?”

谢亭微点点头。

“那为什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只手轻拍了下嘴,“对不住。”

“不妨事的,我可以告诉你。”

“不行,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而且我从不过问病人私事,更何况你身份尊贵,若是我泄露出去,恐怕好日子还没过上就被你的敌人淹了,我还是不细问了。”

“叮!预言系统已开启”

谢亭微气息奄奄,脑袋埋进她的颈窝。

宋乔鸢策马从京都一路跑到冀州城外的一处草屋,扛着谢亭微就往屋内跑,片刻都不敢停歇。

屋内陈设齐全,干净整洁。

她没说话,默默捞过盆里的手巾拧干,拭去谢亭微脸颊的尘土。

宋乔鸢有些愠怒:“怎的一离开我,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谢亭微不说话,脑袋埋进她的颈窝,滚烫的泪猝不及防砸下来,肩头发抖。

宋乔鸢耳根发烫脸颊浮起红晕,呼吸慢了半拍,茫然失措,想抬手安抚,触碰到他的脊背时又僵硬地收回手,任由他抱着自己。

谢亭微蹭蹭她的颈窝,像一只受伤寻求安慰的小狗,发丝惹起细密的痒意,她不禁瑟缩一下。

“对不起,我不该擅作主张。”他闷闷的说。

见宋乔鸢不回话又蹭了蹭她。

“谢亭微,你属狗的吗,很痒哎。”她把谢亭微推开。

他发丝凌乱,眼角余泪未干,宋乔鸢情不自禁替他理了理头发,双手捧着他的脸,语气坚定:“不要道歉,我不怪你擅作主张冲动行事,可是你不能不顾自身安危,你的命不要了吗?”

“你更重要。”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可是我更在乎你的安危,我也只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脑子里像有千万簇焰火炸开,晃得她睁不开眼,耳边再无其他声响。胸腔,喉咙都像是被卡住似的,唯有浓重的呼吸声回应。

她脸颊烧得滚烫仿佛一块烙铁能融化冰川,她整个人动弹不得。

须臾,宋乔鸢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像被淋了场雨,谢亭微有些失落,小心翼翼拉她的衣袖。

“可是我哪句话说错了?”

她很感谢谢亭微这般信任她,在意她,可是他这样的思想是不对的。

宋乔鸢转过身,纠正他:“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从来没有谁要依附谁这样的说法,你若将自己当做可以随意舍弃的物件,不珍重你自己,那我们就到此为止。

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让我放心依靠,共同分担风雨的同伴,是坚实的盔甲而不是时刻拖延我脚步的绊脚石。

况且你我之间何须俯首,我们都应该是这尘世中顶天立地之人。”

谢亭微一时怔住,久久都不曾反应过来。

宋乔鸢反应过来时,大脑一阵晕眩。

她还是满腹疑团,这么多暧昧缱绻的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在宋府的事情,也仅仅如此了。

想起先前系统说过完成任务会解锁一部分记忆,便连连喊话系统。

“系统,快出来,我已经完成任务了,为何我的记忆还和之前一样空白。”

“宿主,忘记和你说了,支线任务完成30%才会想起一部分,或者在你遇到原主之后发生某个重大事件才可能完全记起。”

料到她要生气,炸药般的话还没喷过来,他就率先开溜。

宋乔鸢无奈,脱离了脑海,映入眼帘的是谢亭微那张长得妖孽动人的脸。

凑近看才发现他嘴角起皮撕裂,右侧脸颊隐约透着淡淡的青紫。

一看就是被人打了,不过这下手也太狠了。

宋乔鸢拿着棉棒轻轻抹在他的嘴角上。

谢亭微脸颊滚烫,眼睫扇得极快,后背一个劲往后仰。

“别动。”她拉着谢亭微的小臂往她跟前靠,沉声道。

谢亭微错开双目,看向一边,僵持着身子。

待腰腹上完药,缠上绷带。宋乔鸢嘱托几句注意事项便出门,让他好生休息。

屋外寒风滚滚,将脸颊烧起的火也吹灭了。

她伸个懒腰,在亭中坐下,给自己到了杯茶润喉,不过多久沈竺笑着从孙满春卧房中出来,来到她身侧坐下。

“他们都没事吧?”

宋乔鸢摇头:“那两位侍从只是受了皮外伤,并无大碍。不过殿下中了毒,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恐怕三日内都不能下榻了。”

沈竺不免为他打抱不平,拍案叫起:“不用想也知道是楚卿珩干的,阿兄入宫后他就找了十几个宫人打了阿兄一顿,几乎日日都受他的欺压,皇上也总是听信挑唆责备他。”

她一口气将谢亭微这些年的不公全说了出来,瞥向宋乔鸢是她正双手蒙着耳朵。

唉,我还说不过问病人**的,这下好了沈竺一个嘴快全说出来了。

“我一个外人知道这些皇家秘闻不会被看透吧。”宋乔鸢开玩笑的说。

沈竺把她双手拿开,挥挥手拍着胸脯道:“不妨事的,你也不是外人,虽然我不甚了他,但是他若在这肯定也会说的。”

“皇家一向不是最好面子吗,皇帝为何不制止容亲王的这些行为。”

“因为真正动手的不是他,是八皇子楚洵岚,他俩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楚卿珩指哪儿他打哪儿的那种。”她叹口气,又道:“而且皇上在百姓眼中宅心仁厚,欣然接纳他做义子因此那日大赦天下,楚卿珩在外表现得极度爱戴他,说他俩情手足情深,戚戚具尔等等。再说了皇宫闭了门又有谁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那些宫婢妃嫔皆是充耳不闻。”

宋乔鸢瞪大双目,想起系统说过谢亭微还有个姨祖母,又问:“那太后呢?”

“太后?”沈竺仰首看天,“她老人家避世很久了,在山上吃斋念佛呢。”

宋乔鸢不再说话,眼底填满同情。

沈竺揶揄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俩为何认识?”

她“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指的是谢亭微。

“先前救过他。”她不自然的笑笑。

“哦?”沈竺肩头拱了拱她,打趣道,“人情债啊,这下好了你又救了他一命,怕是要还不清咯。”

宋乔鸢佯装有些生气,轻打她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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