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白知安刚按断电话,转身看到对面走来的两名警服人员,他认出其中一位是前些日子负责白江车祸事故的钟队,当初对这他颇为照顾。
白知安迎了上去。
“钟队,好巧,您怎么在这?”
钟队没有往日的平易近人,而是一本正经的说:
“白总,不好意思,关于那天的车祸我们想找你再了解些情况。”
白知安顿了顿,一脸的惊讶,“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另一名女警说:“当时现场破坏严重,加上没有目击证人,除了白江和苏月没有发现其它伤亡,我们技术科勘察的结果是刹车失灵导致,定性为意外,但我们支队前天晚上抓到一名小偷,在审训过程中,他还交待了件事,大概在半月前,有人通过电话联系他,让他带一封信给苏月,我们调查了那日的监控,发现此人虽然做了伪装,但经过多方面的查证,证实就是你母亲,所以……”
“怎,怎么,怎么可能…”听到这,白知安踉跄一下,瞪圆了双眼,
“钟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妈妈怎么会做这种事,她,她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一直都没出过门,怎,怎么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钟队,你们要审问清楚,一定是那小偷瞎说的…”
钟队抬手安慰:“白先生,请你冷静,我知道这事对你来说很难接受,首先我也要向你道歉,因为我们工作的疏忽导致案情不明朗,但我们将你母亲的照片给那名小偷,已经证实小偷说的是事实,鉴于夏女士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想找你商量能不能让我们给她做个笔录。”
白知安一脸的拒绝:
“抱歉,钟队,我,我妈她现在的情况怕是不能配合你们。”
钟队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病房门被打开,王妈闪身出来:“知安,你妈妈让钟队进去。”
白知安看着钟队和女警被王妈带了进去,自己被关在门外。
“你妈妈说,想和他们单独谈谈,知安,还是听她的话。”
白知安站在走廊心情杂乱无章,钟队的话像是一个炸弹给他炸的体无完肤,他强迫自己去消化,去思考。
好像真相真的经不起回忆,这一刻,他突然感到害怕,害怕真相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
半小时后,门被打开。
“白先生,相关的口供我们需要带回局里整理,然后提出相关证据链,按照流程会进行逮捕,但鉴于白女士的特殊情况,我需要向局里申请监外执行。”
白知安听到这些话,大概就能猜到妈妈刚刚是和钟队说了什么,他不死心的问:“车祸真的是我妈妈有关系吗?”
“这点我没有骗你,刚刚白女士已经亲自证实,从与小偷的接触到和苏月的联手,一一都交待清楚。”
钟队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了,白知安好一会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一转身看到沈南站在他身后。
他顿时目瞪口呆,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沈南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沈南将手提递了过来,轻笑道,“白总,手提给你拿过来了。”
白知安看着这张风轻云淡的脸,这会却没有勇气带着沈南进去。
沈南将果篮拿了出来,“我想看看阿姨。”
夏浅生病的事,公司已经传开了,小宋还正准备着组织大家抽时间过来探望。
沈南想着既然来都来了,不能这么不礼貌的送到就走,于是在途中买了个果篮。
白知安抬头看他,他想从这张脸上看到鄙夷,看到退避三分,可,却只看到沈南亮晶晶的带着诚意的眼睛。
王妈提着热水壶出来,看到沈南,眼前一亮。
“呀,知安,这就是你朋友吧,你妈妈都等着急了,问我好几次,快带他进去吧。我先去打热水了。”
夏浅也已经和王妈说了沈南的事,为了不让他起疑心,王妈生生压制激动的心情,最后却只是抹着泪转身走了。
沈南看着王妈远去的背影怔了怔,白知安硬着头皮道:
“沈老师,待会我妈要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不要介意,她现在意识有些混乱。”
沈南糊里糊途跟着白知安进去了,看着眼前苍白瘦弱的妇人,沈南心中一陈苦楚。
他在刚进公司那年的年会上远远见过夏浅一次,那时候的夏浅气质出众,明艳动人,有种熟悉的想亲近的感觉,哪里是现在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将果篮放在桌上,低声道:
“阿姨,你好,我是沈南,听说你生病了,过来看看看您。”
夏浅刚吃了点东西,这会精神好,她眼睛一直在沈南身上,好一会才激动的抬起消瘦的手对白知安吩咐,
“知安,快快,快让云,小季坐。”
沈南坐在了床边,夏浅费力的伸手过来,沈南受宠若惊的把手给她。
夏浅的手温暖又舒适,看着那满脸慈爱的神情,沈南心中一暖。
夏浅虽说不想和沈南相认,但这会见到真人,激动又无措的道:“云阳,你这些年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的好苦…”
想起白知安在门外的提醒,沈南没一会就调整心情,道:“阿姨,我大学毕业后一直都在羊城工作。”
夏浅忍不住的掩面哭泣,“一直都在羊城,为什么我们就是找不到你…”
“妈,”白知安出声提醒,“你别吓着沈老师。”
夏浅这才擦着眼泪,“对,对,知安,快,把王妈做的桂花糕拿过来。”
桂花糕是慕云阳的最爱,小时候不开心,夏浅的一块桂花糕就能哄好他。
“云阳,你快尝尝。”
沈南不喜欢糯叽叽的桂花糕,看着夏浅期待的眼神,还是拿起一块放入嘴里。
顿时手足无措,他每次经过那家经典老味道的时候,闻到那桂花糕的味道就会想吐,为什么这个味道却让他觉得熟悉。
“怎么样?”夏浅问。
沈南有点说不上的感觉,这个味道遥远又熟悉,却并不让自己反感。
“挺,挺好吃的。”沈南疑惑的说,
“那你多吃点,这里还有。”
夏浅将盒子全递了过去,看着沈南像只小松鼠样的鼓着腮帮,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看着红了眼眶的夏浅,不知道为什么,沈南也跟着心中一紧,夏浅的触碰并未让他觉得突兀。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太渴望父母的疼爱了,要不然怎么会有种错觉,夏浅的眼神太像妈妈看儿子的样子。
可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父母的影子,他单方面的想过,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
夏浅握着沈南的手,舍不得松开,“小季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26岁了,我母亲在乡下,家里还有二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想到沈南从小在那种地方长大,夏浅没来由的又是一顿落泪,“我听知安说你是孤儿?养母对你好吗?”
“恩,是的,我四岁的时候养母捡的我,那时候我都烧的快不行了,但她没有放弃我,我们四个都不是他的亲生,小时候虽然过的挺苦,但我养母对我们都挺好的,她是个勤劳,善良的女人。”
夏浅看着沈南说起养母一脸高兴的神情,心中一阵刺痛,若有所思道:“你养母真伟大。”
夏浅说完又剧烈的咳嗽了阵,白知安连忙倒了杯水过来,“妈,你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夏浅摇了摇头,抓着白知安的手,把沈南的手放了进去,说着只有他们俩人才能懂的话:
“知安,云阳妈妈就拜托你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他。不要他再受苦,也不能让他伤心。”
白知安忍泪不语。
沈南听的疑惑不已,夏浅却已经神智不清了:
“云阳,我们家对不起你,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走后,你们要互相照顾,你离开后,知安也很辛苦,没日没夜的想你,酗酒,熬夜,把身体都搞垮了,我走后,云阳,你要提醒他吃药,我怕他到时候不会照顾自己,还有,提醒他要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他仗着自己年轻从来不注意这些。”
听到这里,沈南非常惊讶,明白了这是夏浅临危托付,可,可是为什么是他。
还有,云阳又是谁?
沈南转头,白知安脸色凝重的站着,心情沉重,眼神看着沈南,意味不明。
沈南犹豫了下道:“阿姨,你好好的休养,身体会很快好起来的,这些,我相信白总更希望你来准备。”
听到这声阿姨,夏浅垂下眼睛,
“我心里清楚,这病是好不了啦,能在死之前,了却我的愿望,我也就知足了。“
白知安来到病床前蹲下,抓着夏浅的手:
“妈,我都快三十岁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呢,能自己照顾自己,你就别操心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
“你就算到了六十岁,也是妈妈的孩子,”
接着夏浅抓着白知安的手,放在沈南手中,“知安,你和哥哥以后都要好好的,这样妈妈也能走的安心些。”
这是沈南第一次和白知安如此亲密接触,白知安的手心干燥温暖,力量感十足。
沈南是个特别容易感动的人,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琢磨夏浅话里的秘密。
这个时候他已经鼻头发酸,他为夏浅的母爱感动,为白知安即将要失去母亲而伤神。
他打定主意,用力握了握白知安的手道:“阿姨,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白总,也会经常来看你。”
得到沈南的承诺,夏浅终于平静下来,刚刚说了这么多话,这会开始上气不接下气,
“知安,你送送小季,我想休息下。”
俩人走在走廊上,白知安感受着右手的温度,虚虚的握着,好像沈南的手不曾离去一样。
沈南低头,心情不佳,他大概能猜到夏浅的病,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出声安慰白知安。
“沈老师,刚刚的事谢谢你,我妈妈说的那些希望不要成为你的负担。”白知安说。
沈南心事重重道:“白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云阳是谁?”
沈南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一个高大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西服,一脸严肃的男子。
白知安眉头紧蹙,声音低哑,
“是我哥哥,他小时候失踪了。我妈妈刚刚是把你当成他了。”
沈南松了口气,
直到把沈南送到门口,白知安忍不住开口道:
“沈老师,这几天能不能麻烦你来看看我妈,我看的出来她很喜欢你。”
沈南转身,“恩,你不说我也会来的,我是个守信的人,答应了阿姨就不会食言。”
沈南晚上做了个梦,梦里自己大概十四五岁,面前一名六七岁的小男孩对他发号施令。
“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摔倒,我不管,你要你也要再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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