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常璃正在厨房里忙的火热,阿桐过来问:“璃姐,外头有位姓汪的夫人说,她儿子今天生日,想问你要一碗生日面。”
常璃有些诧异:“她就要了一碗面吗?没有点别的?”
阿桐摇了摇头:“只要了一碗面。”
常璃点点头,先做起了陆应禹点的菜,叮嘱两句之后,把生日面交给了阿桐来做。
正在片肉的时候,忽然听见旁边一声惊呼,常璃手里刀刃滑了一下,食指登时就添了一道伤口。
刀刃顺着常璃扔开的动作在砧板上滑了一下,有丝丝缕缕的血丝粘在肉上,和那肉本身的血水融为一体,让人分辨不出。
常璃立刻擦净粘在砧板和刀刃上的血,把手按在围裙干净的一角,捏过阿桐的手看了一眼,把她的手按到了旁边的冷水里。
“泡一会儿。”说完她利落盛出锅里的面条,分成两碗端了出去。
靠门的位置,汪夫人的儿子正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桌子上的吃食。
常璃扬起笑快步走了过去,把两碗面放在他们面前。
“小朋友,生日快乐哦。要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好好照顾你娘。”
汪夫人动容道:“谢谢常姑娘。”
常璃把碗往汪夫人儿子方向推了推:“饿了吧?快吃,碗里还有惊喜哦。”
她藏了一个荷包蛋在碗底。
汪夫人眼尖瞥见常璃推碗过来时手上的伤口,脸上浮起真心实意的担心:“常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常璃摇摇头:“不打紧,刚刚不小心划伤了。你们先吃,我继续去忙了……”
常璃说着要走,却被起身的汪夫人拦住。
她回头看了眼儿子:“乖至儿,你先吃吧。”说着跟常璃走到一边:“常姑娘,我这两日手里有几个帕子没卖出去,等我卖出去了,一定把那另外一碗面钱给你。”
常璃抿唇,心脏像是被一把手捏住了,挤的慌:“我没有见过娘亲,但是我看您这样就知道,我娘一定和您一样好。那碗面您就当是替我娘吃的,如何?”
汪夫人挽了挽耳边掉下的鬓发,心里又涩又暖:“可我从小教至儿,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她视线落在常璃手上:“不如这样……你受了伤,多少有些不便,一会儿至儿吃完面条,我便来后厨帮你,如何?”
常璃张了张嘴,汪夫人却态度非常坚决地打断她:“常姑娘若是再和我客气,恐怕真的要叫我无自容之地了。”
常璃只有应了下来。
不久之后,汪夫人果然来了后厨。
她动作熟练,手脚勤快,许多跟阿桐说好几遍她才能学会的东西,汪夫人一点就通。
常璃同她配合的可谓得心应手,慢慢地冒出了个新的想法。
“夫人平时可有空?”常璃开门见山地,“我这后厨正好需要个有厨艺的,不知夫人可否愿意?工钱便同其他几位一样,如何?”
汪夫人起初是欣喜,随后有些犹豫:“我家相公和儿子离不得人。若是我来此处,中午须得回去一趟送些吃的过去才行。这样……可行?”
常璃点头,拿出生意人姿态:“工钱是按照时辰来发放的,夫人耽误了多少时辰,便从其中扣去,这样可能接受?”
汪夫人眉眼都跟着一起笑了,忙不迭应了,同常璃讨论起日后上工的时间等问题。
一晚上便就这么过了。
闭店时,常璃抬头看见观竹阁灯火通明,明亮得有些刺目、热闹的有些反常。
留了其他人收拾,常璃抬脚往观竹阁去了。
靠湖的那间房中,门窗大开,太子亲卫将小楼前后团团围住,却不见陆应禹身影。
“殿下呢?”
德清公公急的声音都在抖:“殿下不见了!咱家也没找到!”
常璃心里一紧,语气有些急促:“什么叫殿下不见了?”
德清公公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磕磕绊绊地把事情原委解释给常璃听了。
原来常璃把晚膳端来之后,陆应禹吃到一半忽然关上了门,命他们不听命令便不许开门。
然后一个多时辰过去,直到现在房里也没有一点动静。
德清公公怎么喊里头都不吭声,他以为太子奇症突发,昏睡了过去,心急之下没等到命令就推门进去,结果发现房中空无一人、不见原本端坐在桌案后的太子身影。
他立刻发动卞西和陆应禹带来的太子亲卫,将观竹阁前前后后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能找到太子。
听完,常璃皱着眉头进到房间里头转了一圈,亲自把所有犄角旮旯都搜了一遍。
一无所获。
常璃望向开着的窗,若有所思:会不会是靠窗看书的时候昏睡过去,掉到了外头草丛或者林子里?
这么想着,常璃蹬蹬蹬跑下楼梯,沿着草丛找了起来。
天色很暗,接着小楼里的灯光,常璃勉强能看清草丛。
里头什么都没有,绝对没有能躺下一个人的坑和地方。
正是发愁,只听草丛里窸窸窣窣动了一下。
常璃紧张地看了过去。
只见一只一身黑的猫咪从草丛里窜了出来,一双眼睛夜里如聚光灯一样,格外的明亮注目。
常璃呀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它。
黑猫打量了一下常璃,大概是觉得她气质可亲,踱着步子走了过来,昂起下巴任由常璃挠了挠。
挠了一会儿,黑猫绕着常璃绕了个圈,忽然侧头嗅了嗅她放在膝上那只手的伤口,然后舔了舔。
常璃连忙缩回手,赶紧拿袖子擦了擦伤口。
动作有些用力,把刚刚凝固的伤口又扯了开,溢出了丝丝鲜血。
不料这时,黑猫忽然倒地抽搐了起来,嘴巴微微张着,舌头也掉出来一些,肚子有气无力地起伏。
常璃吓得怔住,想要去摸摸它却又不敢。
难道我的血里有毒?!
常璃紧张地左顾右盼,一时没了办法。
等她回头再看地上那只猫咪时,却见它呼吸逐渐平稳,蹬了蹬腿之后,慢慢站了起来,甩了甩身上的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常璃总觉得它身上毛发更加光滑亮丽了一点。
黑猫舔了舔爪子,坐在了常璃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常璃:什么意思?碰瓷吗?指望我给你小鱼干吗?!
“你刚刚吓到我了。”常璃也不管黑猫听不听得懂,“所以我不可能给你小鱼干的,而且我还有正事要忙。”
黑猫耳朵压了压,歪头看了眼常璃,“喵”了一声。
常璃忍住被萌的乱颤的心肝,没有再伸手摸它。
黑猫于是舔了舔爪子,转身回了草丛。
楼上,德清公公忽然一声惊呼:“殿下?!您方才去哪里了?”
常璃仰头看了一眼,重新爬上了三楼。
书房门窗仍旧是大敞着的,一切都是常璃刚刚下楼时候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陆应禹出现在了他本该带着的地方——书桌前。
他撑着额头,像是头痛难忍一般拧起了眉心,颈侧有青筋凸起。
“什么时辰了?”陆应禹问,嗓音沙哑无比。
“亥时了,殿下。”德清公公十分忧心地看着他,“可要召位御医来?”
“不用了。”陆应禹用力按揉着额角,唇角紧绷:“御医看不了孤的病。”
“可是您从前从来不会头疼的。”德清公公很是担忧。
陆应禹只是摆了摆手,没有再说话。
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
人找到了就好。
常璃悄悄松了一口气:“殿下既然不舒服,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陆应禹点了点头,手臂一撑试图从桌案前起身,结果刚站起来就身子晃了晃,重新跌坐了下去。
德清公公吓得连忙伸手扶住他。
这怎么走?
常璃上前一小步问:“公公,不若先让殿下在此处别院住下吧?这般可回不去,只能委屈殿下一宿了。”
陆应禹抬头望向常璃的方向,眸底像是流淌过一片岩浆,那眼神看得人心悸。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陆应禹的嗓音更哑了。
“我身上?……”常璃抬起手臂左右闻了闻,“油烟味吧,今日在厨房里忙了一天。”
“殿下!”随着德清公公一声惊呼,陆应禹越过桌案来到了常璃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白皙的指尖上,一地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顺着白皙的皮肤滚落,分外触目惊心。
陆应禹竟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喉结,目光怔怔地盯着那滴血,像是魔障了一般。
他只觉得喉咙深处有些发渴,让他想要把那滴血吮去。
“……殿下?”常璃被他眼神吓到,手腕也被他钢铁般的力道攥的发疼,挣扎着想要抢回自己的手臂。
陆应禹被她声音唤醒,意识到自己方才心底冒过的想法,转身背了过去。
“出去。”他冷冷道。
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发出的,带着嘶哑和排斥意味。
常璃怔了一下。
等来的却是陆应禹愈发孤冷排斥的命令:“孤让你出去。”
常璃不明所以,无端觉得心尖发慌,舌尖发苦。
她看了眼陆应禹的背影,默默走了出去。
德清公公不明白常璃做错了什么,但是念及她做的饭菜能让太子找回味觉,德清公公还是斟酌着想要替常璃说两句好话:“殿下,常璃姑娘她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陆应禹扶着桌子走了两步,倚窗而立。
透过打开的窗户,陆应禹望向常璃的背影,眸底如岩浆的火光在慢慢平息。
夜色里,常璃身形过于纤细,浓郁的夜色仿佛能将她一口吞进肚中。
她时不时踢一脚路边的石子,瞧着很是郁闷,身后还跟着一只脚步轻盈的黑猫。
陆应禹打断德清:“她没有做错什么。”
是孤有了无法告人的想法。
他竟想要去吸食常璃伤口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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