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非自助者?

还是沉默,长长久久的沉默,急得陆宛音到处查看有没有其他人因为刘瑛走得太久而到处来找她,又去看那个被打晕的侍女这时醒不醒过来。

周围没有人,她只看见一抹青色的衣摆一闪而过,刹那之间没了踪影。陆宛音没有看得太清楚,只当是某片花园里的叶子。

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又回到刘瑛面前,听见了刘瑛微不可查的声音:“嗯……”

随即刘瑛又稍稍提高了声音:“不,不行,外面那么多心怀不轨之徒,我一个人无法对抗他们,我如果出嫁至少还有夫家护佑。”

陆宛音再问了一遍:“你确定吗?”

刘瑛面上流露出一些为难之色,但过了一会儿之后又像是努力抛开了什么一样点头:“我,我确定。”

陆宛音叹了口气:“那你从今往后要多保重。”

刘瑛垂下了头去:“对不起,辜负了你的好意。”

陆宛音道:“好吧,没事了,你回去吧。”

她瞧着刘瑛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刘瑛的步伐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没办法,人家已经选好了。

陆宛音在原地等那个侍女悠悠转醒。那个侍女在一阵迷糊过后从地上爬起来,片刻后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质问陆宛音:“你对我做了什么!”

陆宛音悄悄凑到侍女耳朵旁边:“好姐姐,事急从权,我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我拉肚子……你能理解的吧?”

侍女没有被这个牵强的理由说服:“你袭击家仆,我管你什么理由!谁知道你有没有趁着这个空档去做坏事!”

陆宛音一摊手:“我什么都没做!我可是你们少爷请来的,你就算不相信我的人,也得相信你们少爷的眼光吧?”

“难不成,你相信你们少爷会专门请一个在家里干坏事的人进来?”

侍女被她绕进去了,沉默了一瞬,但还是继续道:“那你确实把我打晕了?”

“姐姐,好姐姐,我今天的酬劳分你一半,这件事不要对外说好不好?”陆宛音咬咬牙,开始诱之以利。

侍女不进油盐:“都开始贿赂我来了,还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难不成你想攀上少爷?”

陆宛音被哽了一下:“呃,我已经嫁人了……”

侍女鼻孔出气,哼了一声。

陆宛音道:“那换句话说,是你领我进来的吧?我这一路上,负责的也是你吧?万一我真干了什么坏事,怎么可能不牵连到你?”

侍女的瞳孔缩了一下:“啊……”

最终陆宛音以今日酬劳的六成,换了侍女闭嘴,不对外人提起这件事。

本来侍女还挺不乐意,但看见陆宛音这次足足能拿到十两银子,分她六两,当即决定守口如瓶,就让这事天知地知,侍女知陆宛音知。

可能还有个刘瑛。不过就算为了她自己好,她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陆宛音怀里揣着剩余的四两银子出了刘府。那个车夫又驾着颠簸的马车把陆宛音载回了茶楼去。

她只觉得胸口痛痛,本来心头上可以用十两银子堵住的大洞平白无故空了六两银子,风迎面吹过时也吹上了心里那块空洞,呼呼地刮着疼。

与此同时,她还得忍受那个车夫的絮絮叨叨。

车夫兴许是在刘家那个变态的环境憋久了,听说陆宛音说自己已婚,就开始问东问西。

问题从她夫君是个怎样的人,到他们现在生了几个孩子,逼得陆宛音直接一脸为难地暗示自己夫君其实有隐疾。

反正她夫君不存在,就算她说这个人突然发疯要出家云游四海了,路上遇到天雷给劈了,也不要紧。

到了茶楼门口,她目送着因知道了一些独家八卦而一脸兴奋的车夫离开,转头就看见了今天穿着一身青色的裴澈。

“督工呢?如果您想的话我马上就去干活。”陆宛音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裴澈点了点头,陆宛音感觉如释大负,一溜烟进了茶馆。

但在她刚迈出去几步的时候,就听见裴澈在后面说:“自助者,才能有天助之。”

陆宛音没太听明白,只觉得这是句什么大儒说的名言。虽然不知道裴澈为什么说这句话,但她还是很捧场地说了句:“您高见。”

消失许久的系统上线来,跟陆宛音解释道:【意思就是说,只有自己支楞起来,别人才好帮这个人。】

陆宛音:“啊?说的是……刘瑛?”

系统:【谁知道呢,她也挺适合这句话的。我看她虽然没不情愿,但好像却没有一定要离开刘家的意思。】

陆宛音:“啊……”

步履不停地走进去,还在跟系统对话的陆宛音,没看见裴澈轻轻叹了口气。

刘瑛这天过得很不安稳。她本来以为那天的风波就那么过去了。

虽然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逃了一次,失败了,但不被那戏子毁了名誉,最后只能一根白绫或一杯毒酒了断此生,但那位姑娘的到来又在她心头掀起些波澜。

自从听了那姑娘说要与她见一次之后,刘瑛便没什么心思去听口技戏后面的内容了。

因此跟女眷分别后独处时,她脑子里只有戏里那媳妇字字泣血的控诉:“我辛辛苦苦一辈子……一辈子屈居人下?”

她莫名地觉得这句话有点道理,不止在普通的人家……大户人家也是这样的。

她已经病故的母亲,当年作为商户女高嫁进这官宦之家,掏出了自己的全副陪嫁尽数填充进这御史府里面。

父亲在官场上的人情往来,家中的吃穿用度、雕梁画栋、甚至那一堆用丝绢折出来的,极肖实物的花花草草,很大一部分都是靠着她母亲的嫁妆换来的。

而这一切并没有带给刘瑛母亲应有的尊重。她经常被婆母以“商户女心眼子多,且得好好管教”的理由磋磨,而她的夫君就在一旁视而不见。

而日日被磋磨,全家大大小小的事务又得她亲力亲为,于是她早早就撒手人寰,留下了刘瑛一个女儿,还有刘池一个儿子。

刘瑛仍记得自己待在母亲身边时的情形。当时她还年幼,一个又一个医生被请进来,无一不以摇头叹气,再说几句让准备后事的话告终。

当夜她躺在母亲旁边,听母亲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具体母亲说了些什么她已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母亲的气息和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至消失变成虚无。

刘瑛不敢对外人说母亲已经去了,只是死死抱着母亲,感受着母亲的身体一点一点冷下去。但第二天早晨,家中仆人还是发现母亲去世了,强硬地把尸体搬走了,准备后事。

而刘瑛的奶奶,也就是她母亲的婆母,听闻了自己媳妇的死讯,很快就给自己儿子另指了门门当户对的婚事。

从此前一任主母一死,她仿佛在这个府内已经销声匿迹,仿佛从未来过。

如今刘瑛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她会重复自己母亲的那条路吗……?不对,府内肯定不会给她准备母亲那么多的嫁妆。

况且父亲与母亲当初尚且算得上是年龄相仿……而那尚书可是个老头子。

刘瑛越想越恐惧,但身边却无人可倾诉。她身边的人早就被替换成了刘家的人,每次她一流露出那个念头,就会被以各种“为她好”的理由劝回来。

而家中的姊妹们也不理解。在她们看来,尚书大权在握,家中也颇为富裕,除了人老一点儿,家中子女年龄跟刘瑛年龄都相仿不好管教,其余都算是良配。

当然,是对于刘瑛而言的良配。

母亲留下的蔡嬷嬷被打发去采买这个“肥差”,以显示刘府宽厚,对先夫人留下的人仍厚待之。

刘家消息封闭,因此陆宛音能勉强听到外面的消息都是从蔡嬷嬷那里打听来的一点流言……

而这外面流言里的尚书家,已经娶了好几任夫人了,这几任夫人都是染病去世。尚书因此隐隐流出了“克妻”的名声。可不像是个好去处。

她把丫头支开,一边走一边自顾自地想着,不自觉便到了刘池的院子附近。白天刘府的家丁大都被安排去了刘府外围,防着贼子进来,一路上竟没人拦着她。

家规里说女眷无故不得专门造访男子们的院子去,她吓一跳,远远看见好像有人来,连忙就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偷偷探出一双眼睛去看那几人什么时候走开。

来的是刘池和他身边的小厮,小厮好像是那个……长生?

刘池道:“刘瑛的婚事定在下下月初六,这下府里有的忙咯。”

长生道:“毕竟也是刘府的小姐,老爷还是心里念着她的。”

刘池嘿嘿一笑:“念着她?要是念着她就不会给她指这门婚事,你知道那个尚书前面的好几任夫人是怎么死的吗?”

长生:“不知,还请少爷赐教。”

不管这个词用在这是否合适,刘池莫名的施教欲被满足了:“那尚书在床上有怪癖,活生生把夫人虐死了!不然他为什么不敢娶门当户对人家的嫡女,非得娶刘瑛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姐?”

长生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原来如此。”

刘池:“到时候我给她的葬礼办丰厚点,也算是成了我们同父同母的兄妹的情谊就是了。不知道父亲又要靠这个撕下那老匹夫身上多少肉来。”

……

刘瑛说不出来自己什么感受。耳边轰鸣作响,母亲青白的脸在她面前不断闪过。

她……她要逃!她绝对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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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口技吸引人心
连载中清泉石下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