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闻之只愣了一眼,就分析起来自己现在面临的问题。
他现在三岁小孩都能将他杀死。
他面前站着一位他刚刚杀死的,身上有魔族功法之人。
他现在逃生的几率是?
“要动手就快点。”贺闻之张嘴,几乎没有任何的力气,只轻轻的几个气音滚入空气中,半近半远的飘到时初晏的耳朵里面。
这是幻境。
方才他杀了时初晏,但是时初晏如今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也就是说,在这里根本死不了人,他最多不过是死亡初体验的罢了,没有什么可怕的。
贺闻之说完这句话,就闭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过了许久都没有反应。
这人是要折磨自己么?
“要动手就快点。”贺闻之张口,说出的话,依旧没有什么力气。
可面前的人依旧过没什么动作。
他睁开的双眼,只见那一抹红色坐在自己的身边。
视线也不看他,只低头,看着他自己的腰间。
“我刚杀了你。”贺闻之不介意激怒他。
他原本并没有那么容易出手,可在那幻境之中,仿佛自己所有的欲.望都被放大了一样。
在这里,贺闻之并不觉得面前的人能有什么特殊,自己才杀了他,他带着死亡的情绪,折磨自己只会更恨。
他的手被抬起来了!
贺闻之感觉到。
终于忍不住了么?
在这幻境中所受的伤,似乎比在现实中受的伤更重。
他在现实中受伤多为内伤,可是在这里,他受的伤却是内外都有。
不分伯仲。
他等待着更为残酷的酷刑。
可他的手抬起来,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正在他诧异的时候。
一股清凉,贴到了他伤口上,带着灵力的草药温和的温润着他胳膊上的所有伤口。
不过一会,疼痛已然去了大半。
纱布缠绕的触感,从胳膊,转移到了身体其他的部位。
或许是自己已经疼痛到麻木,又或许是时初晏的动作太过娴熟,又十分温柔。
“无用功。”贺闻之的嗓子沙哑:“蠢。”
他的评判,却丝毫没有影响那人手上的动作。
贺闻之丝毫不感激:“刚才是我杀了你,我们才到第二拜。”
“你杀了我,我们才能回归现实。”
时初晏整个脸藏在他头顶的兜帽之下,声音闷闷的:“……不会让你死。”
明明没有露出半张脸来,可贺闻之就像是看到了他说这话时候的的样子,睫羽轻轻的向下压着,将清如风的眸子压了一半,宛若被清风吹拂了一片湖泊。
“嗯?”
“有人不想让你死。”这下子,时初晏抬起来头,这下子,贺闻之看清了他的样子,和自己猜想的一般无二。
“谁?”
\"很多人。\"时初晏低头,接着处理起他的外伤。
贺闻之听见了就想笑。
似乎这个幻境也放大了他的情绪一般。
“很多人想让我死吧。”
“你知道,救助一个路边被欺负的乞丐,转身就被他捅了的感受么?”
“这几个月来,我遇到之人,无不是想要将杀之夺宝。”
“他们也有……”贺闻之顿了顿,似乎并不像讨论这段经历,可最终还是暗哑的说道:“以善暖我,让我和旋钧解契,让它让给他们的。”
“魔族……无所不用其极。”
贺闻之静静地说着,时初晏一个字都没有打断他。
贺闻之的那些经历,这千年间,时初晏都知道的。
十九年的天之骄子,几个月间参透了世界的阴暗。
所以这就是那群读者意难平的原因吧。
在贺闻之说的过程中,他已将的贺闻之身上的外伤处理了差不多。
得空,他看了一下自己腰间的琉璃瓶,那淡粉色在五分之一处。
不够。
可是现在他身边又没有一个殷音来美救英雄。
光靠他一个人,果然不行。
时初晏想着,估计又要重复,可是手上不停,他双手推着贺闻之的后心,半坐起来。
他手掌放在贺闻之的后心,刹那之间,掌心中青色的光芒四射,整个洞穴中蕴含的风灵力都被他调动,绕在两人身周。
那股灵力极有分寸的顺着破裂的经脉缓缓游走,足以呼啸天地的力量化作如沐春风,一点一滴的修复着贺闻之受损的经脉。
这股力量!精纯无比,却又令人十分熟悉。
贺闻之瞬间睁大了双眼,怎么会?
他不是魔族!这股力量精纯无比,没有半点魔族的力量。
方才……
贺闻之面色一白。
那还真的是幻境。
他在那个世界杀害了他,幻境又回如何判定?
“你比我聪明。”贺闻之的话音,已经冷了下来。
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境,能在情绪被放大的时候,还能够不计前嫌的治疗他。
“这一场,是我输了。”
“什么?”时初晏没听清楚他说的话,就这么一分神,灵力岔了一下,原本修补好的经脉瞬间裂开,他的灵力在身体中一下没了方向。
当初他救贺闻之的时候,还有一枚丹药,可以做引。
若是将那救命的丹药一拿出来,贺闻之固然可以得救,可是他就能够立刻知道救他的是自己,而不是殷音。
那没了美救英雄做底,读者还不是不爱看?
谁爱看两个糙老爷们互相解救?
就他晃神的这番功夫,贺闻之已然昏厥过去。
意识恍若飘在云端,身体的疼痛宛如风筝的线,一下一下的撕扯着他,将他往回拉。
这般拉扯的过程中,他的恍惚间回到了当初。
沾唇触碰一般的亲吻。
那股凌冽的,待着草木清香的唇。
时初晏怎么着也没有想到,当他趁着贺闻之昏迷,用另一种方法救他之后。
还没来得夸自己的小机灵。
贺闻之睁眼,归于清明:“是你救了我。”
语气中充满了肯定。
淦!
又白搞一天。
====
周围的环境第二次的在他们面前碎裂重组。
那充斥着灵力的牌位还安安静静的在他们的面前。
此时,他们二人的第二躬身才堪堪结束。
殷音因为那一推,没来得及鞠第一个躬。
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
她倒也心态好,就看着面前的两人的背影慢慢拜下去。
第一拜之后,面前的桌子上忽然凭空出现一个盒子,那盒子通体泛黑。
不知用什么树木雕刻,光是外壳,都想是沁了千年的杀戮一般。
殷音的小手痒了痒,还是怕死占据了上风,动也不敢动。
乖乖的站在两人身后。
可是……
他们第二拜之后,那桌子上出现了一个同样大小的盒子,纯白玉雕,灵力肆意,与刚才那个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今,怕死的心又在蠢蠢欲动了。
殷音内心中盘算着,他们两个第一拜的时候就出现了这个盒子,两个人拿也没拿动也不动。
甚至都看都没看,分明是被什么控制住了。
那要不然就是不想要。
这,自己何不帮他们,拿一下?
都是朋友呢,帮他们看一眼?
万一一会没了如何是好?
殷音抿了抿唇。
再说时初晏穿了自己一身衣服,可还没给钱呢。
所有的踌躇犹豫,都被这个问题打倒。
殷音双眼一眯,似是在确定它的方向,
在他们弯腰间隙之中,她往前迈了一步,伸手去拿。
只那么一瞬,她的耳边似乎传入一声悠长的
“第三拜!对拜~~~~~”
那悠长的声音直接将殷音吓了个半死。
什么对拜?他们难道不是在上香么?
=====
这个疑问,不仅仅出现在殷音的脑海中。
待到贺闻之回过神来,听到了这悠长的叫礼声。
这次的叫礼声悠长清晰。
几乎是瞬间,他就将前两个叫礼的话语补足!
第一拜,天地
第二拜,高堂
第三拜:对拜
这是什么意思?
闹着玩么?
他前两拜的幻境中,可没有什么和天地,高堂搭边的地方。
一瞬间的信息太多,贺闻之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恭喜魔尊,今日大喜!”
“恭喜魔尊,今日大喜!”
什么魔尊?
那恭祝的声音,宛若排山倒海而来。
一重重一叠叠,几乎能震动天地。
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高台之上。
那高台洁白无瑕,却又阵阵阴森,宛如……人骨。
魔族的那股嗜血,隐杀的气息,铺天盖地一般充斥在他的面前。
令人作呕。
他以袖遮口,忽然发现自己袖口竟不是白色。
而变成了和时初晏一样的红色。
同时,身边有人催促着:“新娘在洞房等您呢。”
新娘?
他在此处,是魔尊的话,那新娘,贺闻之皱眉。
岂不是时初晏?
他顺着随从引路的方向,穿过重重楼阁,走入了一间宽广的大殿。
在修真界,那大殿一般俢的极高纵然只有一层,也要做出可以上达天听的效果。
谁知道这魔界的审美却往扁平着长,怎么宽大,怎么来。
当贺闻之置身于宽大的室内,几乎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回声。
魔族尚黑,倒也不至于什么都是黑色。
那大红的颜色从廊上垂下,合成了一朵一朵繁复的花,殿内被红烛点的柔和,将平时用来生杀掠夺的嗜血大殿,都增添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化作暧.昧的光彩来。
将整个气息都渲染的犹如红销账里。
贺闻之进来这里的第一步,却不是穿过重重幔帐,去看那端坐在其中的“新娘子。”
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整个大殿里面,找了一面镜子。
那镜子等身,可以看到他整个人穿的是一身红色的喜服。
材质优渥,剪裁得体。
最重要的,是还是他的那张脸。
他伸手探脉。
还是火灵力,并没有被魔气侵蚀。
那为什么,他们会叫自己魔尊?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穿过幔帐,一层,一层的往里走。
越往里走,那属于魔域的血腥之味就越散。
坐在床上的人,红色的连体兜帽由上而下,遮盖住他的头发。
他的脸低垂,双手握着挂在腰间的瓶子。
浑身上下,散发着雨过天晴的味道。
那时在大自然里,这样的味道实在稀疏平常。
可如今在魔域之中,这样的味道,简直难能可贵。
兜帽垂下,贺闻之却不知为何将他看成了盖头。
时初晏很专心,似乎没有察觉有人进来了。
他的手指缓慢的伸过去。
几乎面前只有那么一抹颜色,他这几个月来见多了这样的颜色,旁人的,自己的。
亦是十分厌恶。
可面前的红,却令他联想不到那些。
尽收眼底的颜色不是杀戮,而是喜色。
那兜帽盖得并不严实,他并没用用力,那光滑的绸缎就从头顶上滑落,缀在修长的脖颈之上。
藏于兜帽下的发丝没了禁锢,瞬间从他的肩头滑落,顺滑的飘落在床上。
绿松顶雪,凄美苍凉。
那一瞬间,唇齿相叠的记忆猛的回炉。
“是你……”贺闻之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然颤抖不已:“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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