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白炽灯闪烁,一排排病房寂静无声,在里面睡着的人都是些虚弱得不能再虚弱的病患,即使听见了指引牌砸落的响声也无力出门察看情况。
没有普通人会被卷入战斗的隐患,这给了天坂佳乃极大的发挥空间。
天坂佳乃将蝠翼催发到极致,黑色的雾气施施然流泻而出,充塞了走廊,形成巨大的阴影。
怪物的行动受限,却又被血腥味逼得濒临疯狂,索性自己扯断了自己的六足,将破碎的残肢扔开。
失去了腿部的支撑,怪物只能趴在地上蠕动,嘴中的呓语疯话一声比一声大,诅咒和痛喊交织在一起,不安分的恶意在皮囊之下鼓动着。
【嘻嘻、嘻嘻,好烫!好疼!好难受!我想要肉,柔软的肉、温暖的肉、新鲜的肉,嘻嘻……】
天坂佳乃看着它那一副可憎可鄙的模样,面无表情地从捡起地上的一块较为完整的不规则铁片。
那铁片长约三十厘米,因从原部件上断裂开来,所以边缘微微卷翘、且带有锋利的断面,除开没有防护,容易弄伤持握者的手这一个缺点之外,可以说是绝好的削砍利器。
天坂佳乃掂量着铁片的重量。
嗯,算是比较坠手,不会被轻易弹飞。
她不打算冒着中毒身亡的风险直接用手接触那个怪物的表皮,能用武器就尽量用武器。
在天坂佳乃没有动作的空档,怪物的蠕动频率加剧,痛苦地嘶吼起来。
随着它仰首长啸,新的阴影逐渐在它被雾气打穿的躯干上生出,仿佛针线一样,将那些缺损的黑洞修补起来,与此同时,它的身下重新长出伶仃的六足。
天坂佳乃对这种程度的再生能力见怪不怪,趁着它还不能动弹的间隙,向前暴冲,挥动手中的铁片硬生生将它新生的一爪砍断。
怪物受痛捶地,粗壮的尾巴甩向天坂佳乃,尾巴一路钩住天花板上的灯具,带出橙色火花,灯砸下来。
天坂佳乃抬手去挡,可惜慢了一步,尾巴的甩速比她更快,强有力的尾端抽上“青猫”面具,木头质地的面具应声裂开为两半,从天坂佳乃的脸上掉落下来。
但纵使攻势在猛,不能动的大型怪物就是一个沙包。
面对送上门来的攻击机会,天坂佳乃拿好面具碎片,右手毫不留情地向尾巴挥出第二次有力的砍击,尾巴的中部应声而断。
【痛!!!】
一击得手,天坂佳乃乘胜追击,连续在怪物的后背、肩胛、后颈拉开几道深刻入骨的切割伤,恶臭的脓液流淌出来,流了一地。
最后,天坂佳乃尝试把铁片径直插入怪物的头部,但头部太过坚硬,铁片砍入最表层的软组织后就半分进不得,被压得彻底弯曲成一个类似曲棍球棒的形状。
这次攻击彻底激怒了怪物,它横冲直撞起来,撞得廊道墙壁上贴着的瓷砖片片碎裂,跌落出清脆的响声。
天坂佳乃不恋战,干脆利落地舍弃武器,往后跃出,跳到不会被攻击波及到的范围外。
她瞄准怪物的八只眼睛蓄力,准备下一刻直攻对方的脆弱处,尽可能快地削弱对方。
这比起跟高级血猎、或者其他吸血鬼缠斗来说简单不少,所有攻击都一气呵成,甚至不需要多费力气就能够终结对方。
只是还没等天坂佳乃规划出下一条进攻最佳动线,一股无形的能量突然从另一条走廊的尽头射来,精准地命中了怪物的一只眼睛。
下一刻,类似帷幕的黑色薄雾蔓延过来,在走廊里拉起一道防护罩。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清冷的女声怒喝,“封住它左边的廊道,别让它有逃跑的可能。”
天坂佳乃听见来人的脚步声出奇的迅疾,心下一惊。
两、不,是三个人,而且都不是普通人,他们看起来对于如何制服这种怪物的方法得心应手。
如果来的只是配枪的警察的话,天坂佳乃倒是不担心自己没办法全身而退,但换成超能力者,她就不敢冒险了。
趁那怪模怪样的“帷幕”还没有把自己笼罩入内,天坂佳乃果断弃战,收敛起吸血鬼化,闪身躲入旁边一间没有发出任何亮光的病房中。
在门合上的同一瞬间,外边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阵阵冲击波打在黏糊固体上的闷响,在其中甚至掺杂金属碰撞而来的铿锵之声。
那些人究竟是拿了多少把长刀来啊?
天坂佳乃听得咋舌,干脆锁上门,往后退。
不到十秒钟,原本清晰的声响隐没下来,很快就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天坂佳乃猜测是“帷幕”具有把全部声音都封锁在其自身所围蔽出来的空间里的功能。
这点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强化自身或者为自己赋能对某种元素的控制力都比较好办,本质上还是类似利用搏击技术跟敌人进行对抗的战士,在人类的范畴内。
但是远距离打击则属于更高阶的元素掌控,施术者掌握着人类所不能理解的神秘力量,是深不可测的法师。
所以现在出现的人居然能够远程施加覆盖范围如此之大、隔断效果如此之好的“帷幕”,那他的实力必定不可小觑。
不过,天坂佳乃也只是小小地感叹了一声,没有被困扰多久。
既然都有“王权者”、“氏族眷属”和“权外者”之类的超能力者,那这个世界会有专职狩猎怪物的人也完全不出奇。
只是要达成“咒灵之王”的成就或许并非她想象中那么容易,这对她来说才是不好的消息。
天坂佳乃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跑走的护士不能看见那个六爪怪物,换成自己却可以看见,但她隐约觉得这个不同寻常之处肯定跟自己身上的系统脱不开关系。
面对那么多谜团,她只能沉下心,一点点去找出所有问题的答案。
既然现在专业的“除妖师”已经华丽登场,并且面具也碎了,那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
想着,天坂佳乃把面具收进口袋中,准备离开这间医院。
突兀的,一个极其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在空寂的病房内响起。
天坂佳乃猛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发须皆呈灰白色,脸上布满皱纹的精瘦老人。
他坐在病床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天坂佳乃看,身上没有穿戴任何维生设备。
天坂佳乃注意到老人的眉毛粗硬,尾端上扬,而嘴角则是习惯性地往下撇,一副容易变得愤怒的怒容,可见其性格属于固执暴躁那一类型。
还没等天坂佳乃开口掩饰自己的身份和外边的动静,老人就直接一皱眉,粗声粗气道:“真是的,半夜三更到医院闹得这么凶,我还以为是什么轻佻讨人厌的小混混,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学生。”
他嫌弃地嗤声,愤愤不平道:“现在的学生怎么都不学好,净干一些叛逆的事情。”
天坂佳乃在心中掀桌子,真该死,偏偏是在没有戴面具的情况下遇见普通人,今天的运势是被霉神给动手脚了吗。
但纵使再在内心发出咆哮,躲不开的事情就是没办法躲开。
一向性格勇的天坂佳乃决定迎难而上。
天坂佳乃扯出假笑,硬着头皮说:“爷爷,不是像您想的那样的,我只是来探病的家属。”
“外边的混乱我也不知情,我是为了躲开他们才慌慌张张地走错病房门,很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
说完,她作势就要开门走出去。
虎杖倭助不吃这一套,直白地说破:“哼,别看我老眼昏花了,就觉得好忽悠,你是新闻上说的那个擅闯医院的人,我已经记住你的脸了,只要你敢逃跑,我就立刻报警。”
听他这么说,天坂佳乃按门把的动作顿在半空,皮笑肉不笑道:“可是我真的很不想进警局,爷爷,可以有其他商量吗?就当作从来没有见过我?”
天坂佳乃觉得自己倒霉,从来没有在战斗中受到损坏的面具竟然今天坏了,接着,在她的感知中本应该无人的病房竟然住着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固执老头。
天坂佳乃的宗旨一向是不恃强凌弱,不滥杀无辜,不肆意妄为,遵守最基本的道德和法律,若是真的协商不了,她也不能真的对对方做什么,只能选择逃跑。
天坂佳乃已经可以想象出来在自己逃跑之后,第二天早上看见画着自己脸的画像被张贴在大街小巷中的场景。
“吠舞罗”肯定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不然就是连累街坊。
正当天坂佳乃绞尽脑汁该怎么圆谎的时候,虎杖倭助率先打破了沉默。
“什……”话只说到一半,他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如同要咳出肺叶一般急促地呼吸着,嘶嘶吸气。
见他实在咳得难受,天坂佳乃走过去,把放在小桌上的水杯塞进他的手里,“先喝点水再说哈,不急不急。”
天坂佳乃看着对方那不堪一击的虚弱样子,开始思考要不要直接砍下手刀,把他打晕之后直接溜之大吉。
她扶额,无奈地想:上天是知道她性格恶劣,所以才故意出这么一个难题来整蛊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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