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强敌更早出现的是灼烈的火光。
橙红的火焰凭空在地面上烧起,随气流席卷成气势威赫的龙形,大张开口,眨眼间吞下站在巷子中央的五条悟。
随后火焰变形,流动成无处可逃的巨型“牢笼”,将五条悟囚困其中,煌煌燃烧的火焰遮挡了他的视线。
趁此间隙,踩着滑板的“八咫乌”迎着火光冲出,弯下腰,一把掠走躺在地面上的天坂佳乃,将她抗到肩膀上。
接着,在滑板底下用作推进力的火焰暴涨,推动两人飞速离开战斗中心。
不到十秒,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后。
与此同时,巨型的火焰“牢笼”轰然炸裂,火焰随剧烈的气流旋转流散,如同一捧在冬季灼灼绽放的红月季。
安然无恙的五条悟踏火而出,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只能从他稍显凌乱的发型上看出一丝狼狈。
五条悟不再笑了,墨镜后的天蓝色眼瞳沉郁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拍灭沾到衣服上面的火焰。
那些灼热的火焰就仿佛自带粘性,哪怕没办法突破术式“赫”,烧上他的皮肤,但一旦沾染了就难以离身,也极其难以扑灭,这令五条悟心情不佳。
五条悟甩手,看向面前那个短发男人的眼神冷漠。
他整理好衣袖,笑笑,有点苦恼地说:“欸呀,看起来是‘监护人’登场了啊。”
只须扫一眼便能明确,红发的男子并不是能够随随便便就打发的人物。
见自己的火焰第一次被人扑灭,并且没有对遭受攻击的人造成足以限制住其活动能力的烧伤,周防尊的眉头皱起,显得不耐烦的样子。
周防尊漫不经心地掐灭了香烟,说:“没必要为难小孩,有什么事情,在我们两个人之间解决就行。”
五条悟不置可否。
他的视线越过周防尊的肩膀,能看见面露惊恐、往四周散去的人群。
五条悟:这下事情要变得很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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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长且蜿蜒的隧道,隧道里面没有光,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没有任何理由,仿佛只是出于不知前路的迷惘,天坂佳乃走入黑暗中。
岩壁上分布着细微的裂痕,地下水沿着裂痕渗透,落在地面上的水声“滴答”,在隧道中传音,一路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中。
天坂佳乃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想不起来自己原本要做些什么。
黑暗中,天坂佳乃踩上一个边缘锋利的石块,脚底被划损,痛得重心不稳,向前趔趄,面朝下摔倒的时候却坠入了一片冰寒的深潭,水声哗啦,透明的气泡“咕噜噜”升起。
天坂佳乃觉得四周强大的水压挤压着自己,气管出现变形,氧气无法进入肺部,开始呼吸困难。
一个微弱且喑哑的女声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响起,【过……】
什么?你在说什么?
仿若信号不良的通话,那支离破碎的语句中夹杂着咕咚咕咚的水声,天坂佳乃难以辨清她的发音。
她在水中不断挣扎,双手胡乱挥舞。
【你……失了。】
【去……他、在等你。】
什么?谁是“他”?
突兀的,女声无征兆地中断。
一副巨型的卷轴在浑浊的水中浮现,并且随着水波涌流,缓缓展开。
米白色的卷轴上蜿蜒着不断变换的黑色线条。
天坂佳乃努力睁开眼睛,试图看清楚上面画了什么图案,但还没等她辨认出完整的纹路,一团亮到刺目的白光突然在卷轴中央爆闪,模糊了所有线条。
下一瞬,冰水疯狂地涌入天坂佳乃的鼻腔和嘴巴里,堵塞了她出气的器官。
在如同火烧心的痛苦之下,天坂佳乃倏地完全睁眼,看见白色的棉质布料出现在视线中。
她发出呛水般的咳嗽声,不停息的咳嗽声真实得仿佛在表明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濒死的溺水事件。
正在专心致志帮天坂佳乃擦脸的八田美咲被吓了一跳,惊慌地收回手,说:“天坂,你是哪里不舒服?”
天坂佳乃呛得嗓子火辣辣地疼,没办法吐出完整的句子,只能一边摆手,一边推开温热的毛巾,用肢体动作表示自己没事,只是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
刚才的窒息感觉太过于真实,以至于令她深深心悸。
天坂佳乃捂着嘴巴,向八田美咲伸出一只手,说:“咳咳、咳!我、想要笔和纸,拜托、咳。”
她想要记下来刚才看见的图景。
天坂佳乃相信自己没有听错,在湖水中听见的那个女声曾在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短暂出现过。
那时候,女声在跟什么人说着话,叫了对方的名字——
【抱歉啦,第一次尝试,难免会出错……开心点,斑。】
【如你所愿,她将会来找你……是吧,我也很期待能够见到她。】
天坂佳乃怀疑无论是将自己拖入另一个世界的黑色裂痕,还是强行绑定在自己身上的系统都出于这个名为“斑”的人的手笔。
结合听来的信息,那些话无一例外都指向一个中心意思,那就是,“斑”想要自己去找“他”。
而卷轴上浮现的图案就是指向标,提示她该往何处去。
八田美咲没听清天坂佳乃说要纸和笔,只看见她咳嗽得眼睛都红了一圈。
八田美咲于是俯下身拍着她的背部,帮她顺气,安抚说:“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他担忧地观察天坂佳乃的脸色。
这时,天坂佳乃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上缠满了白色的纱布和绷带,纱布上面透出隐约的红色血迹。
八田美咲按下天坂佳乃的手,解释道:“你的手出现了很严重的骨折,但又暂时没办法用石膏固定指骨,只能这样简易处理一下,等你自己自愈。”
说这话时,他移开了视线,避免注视那些伤口,他不想要天坂佳乃觉得无所适从。
天坂佳乃尝试性地说话,但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仿佛刀刃在砂石上刮。
八田美咲把水杯递给天坂佳乃,皱眉道:“先喝口水缓一下,不急。”
八田美咲:“我先去叫医生进来,你有什么需要的,等医生检查过后,我帮你拿过来。”
说完,他就开门出去了,留天坂佳乃一个人在房间里。
天坂佳乃将水喝剩半杯,撕开缠住食指的绷带,用手指点着清水,在床边的小桌上画出残留在脑海中的图案。
不到五分钟,戴着银边眼镜的医生进来了,他先是简单地检查了天坂佳乃的伤处,然后问她感觉如何,是否觉得什么部位疼痛难忍。
天坂佳乃惨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道:“我觉得头晕,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不适了。”
脑神经的再生是最困难,也是耗时最久的。
那个来历不明的墨镜男下手是致命地狠,导致她现在左边耳朵还是嗡鸣的,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天坂佳乃看向自自己醒来之后,眉头就一直不曾放松过的八田美咲,问:“是你们来救我了吗?”
八田美咲点头,回答道:“安娜察觉到你有危险,所以告诉了我们,我们就四处找你,最后找到你晕倒的那条巷子。”
事情肯定不像八田美咲说的那么简单,从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过已经表明了一切。
“那么,救我的代价是什么呢?”
天坂佳乃问得尤为轻,如同一阵风吹过,对八田美咲来说却无疑是一记重击,他的脸色苍白了。
八田美咲支支吾吾半天,只挤出来一句,“别说这种话,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天坂佳乃不说话,她环视房间内部一周,没有发现原本应该会出现的身影。
她明白了。
天坂佳乃的眼神变得黯淡,闷声道:“店长和十束先生都没有来,他们是去照顾那一位了,对吗?”
尽管并没有挑明,但明显,“那一位”指向的只有一个人——赤之王。
八田美咲叹了口气,表情十分纠结,似乎是感到郁闷。
他话里有话,说:“有的时候,我并不喜欢你这种敏锐。”
天坂佳乃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笑得难看。
八田美咲拉下头巾,用靛青色的布料遮住眼睛,低声含糊地说:“尊哥不会有事的,他是七个王权者中的最强王者,不可能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尾端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已经将意思足够清晰地表达出来了。
显然,这种毫无说服力的话并不能令天坂佳乃信服,也不能令她安心下来。
天坂佳乃确信对方伤得很严重,严重到甚至不能够留在“吠舞罗”内接受紧急治疗,只能去医院处理伤口,并且所有知情人都要对自己闭口不谈他的伤势。
天坂佳乃默默地点了点头,把手上的纱布一圈圈撕下来。
“你在做什么?”八田美咲想去阻止她,但却她被坚定而又温柔地推开了。
“没关系,伤口都已经结痂了,很快就会完全变好。”
天坂佳乃走下床,拿过医生手上的纸和笔,“请借我用一下,谢谢。”
在两个人的注视之下,天坂佳乃很快地完成了一幅在旁人看来不知所以的图案。
天坂佳乃将画了图案的纸张撕下,折了四折,将纸条放进兜里,然后抬起头对八田美咲说:“我想去探望尊哥,可以吗?”
沉默了一会儿后,八田美咲颔首应下了。
他说:“你可以无数遍责备自己,但我也会无数遍告诉你,那并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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